作为人性化力量的操作主义
过分依赖我们“知道”的东西这一问题,同样也存在于所有的直觉(非实证的)信念体系中。关于某个事物,你所“知道”的可能与张三或李四所“知道”的并不完全相同,我们如何决定谁是正确的呢?你或许会说:“好吧,我对此有非常强烈的感觉,强烈到我知道我是对的。”但是,如果张三的观点与你不同,但他的感受比你还强烈呢?还有李四,他的观点与你俩都不同,宣称自己肯定是正确的,因为他的感受甚至比张三还要强烈。
这个简单的小段子只是为了用来说明科学知识的一个基本特性:在科学中,一个知识主张的正确与否,并不取决于提出该主张的个体的信念强度。这个特性已成为人类历史中一股重要的人性化力量。所有建立在直觉基础上的信念体系都有一个共同的问题,即对于矛盾的主张,它们缺乏一种机制来判别孰对孰错。当每个人都凭直觉认为自己是对的,但这些直觉主张却相互冲突时,我们该如何决定谁正确呢?可悲的是,历史表明,这种冲突的结果通常是权力斗争。
一些人错误地宣称,心理学的操作取向缺乏人性化,因而我们应该把关于人类的观点建立在直觉的基础之上。恰恰相反,真正的人道立场应该将关于人类的理论观点建立在可观测的行为上,而不是理论者的感觉上。科学使知识主张公开化,这样,人们就可以用争论的各方都能接受的方式对相互冲突的观点加以检验。科学用观察取代了权力斗争。这让我们可以通过一种大家事先都同意的和平机制来从理论中进行选择。科学的公开性高度依赖于操作主义理念。通过对概念进行操作化定义,我们使概念进入了公共领域——在这里,任何人都可以对其进行批判、检验、改进或否定。
心理学概念不能依赖于某人的个人定义,因为这类定义可能是不常见的、怪异的或者模糊的。由于这个原因,心理学必须拒绝所有个人对概念的定义(就像物理学拒绝个人对能量的定义,气象学拒绝个人对云的定义)。心理学家们必须依靠可公开获取的概念,这种概念是用操作界定的,并且任何一个接受过正规训练并拥有适当设备的人都可以实施这些操作。在拒绝个人化定义的过程中,心理学并没有将外行人拒之门外,而是像所有的学科一样,将这一领域向公众敞开,以寻求人人都可以共享的获得共同认可、可公开获取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