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太教的神秘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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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与哲学之岛到处均为神秘之海冲击。智力反使希望变小,只有幸运者才能欣然忍受。中古犹太人,和伊斯兰教徒及基督徒一样,以成千迷信来掩饰现实,以神迹与预兆使历史富于戏剧性,使空中充塞了天使与魔鬼,行使神奇的魔咒魔法,以谈巫说鬼吓唬小孩和自己,以圆梦的方法启发睡眠的神秘,并从古书中读出秘传的秘密意义。

犹太神秘主义和犹太民族一样古老。它受到祆教黑暗与光明的二元论,新柏拉图派之衍生取代创造理论,新毕达哥拉斯派的数字神秘主义,叙利亚及埃及诺斯替派的灵知通神论,早期基督教的《伪经》,印度、伊斯兰教及中古基督教会诗人与神秘家之影响。但是基本渊源则在犹太人的心性及传统之中。即使在基督以前,犹太人对于《创世记》中的创世故事以及《以西结书》第1及第10章,已有神秘之解释传世。在《查士丁尼法典》的《本文》,这些神秘除了私下对一个可靠的学者解释外,通常是禁止解说的。创世或亚当以前的故事,乃至将来世界的毁灭,均可自由想象。斐洛之以逻各斯(Logos)或神智(Divine Wisdom)作为上帝创造动力的理论,就是这些高超推测的范例。古犹太的苦修派信徒(the Essenes)有其极力对外保密的秘密著作,而希伯来伪经,如《犹太五十年节书》(the Book of Jubilees),则对神秘的宇宙发生论(cosmogony)有所解说。不应说出的耶和华的圣名亦充满神秘:它的四个字母——Tetragrammaton(译按:即指J.H.V.H.[希伯来说耶和华]四子音字)——被大家低声念着,含有隐藏的意义和奇迹的效果,仅传给成年人及谨慎的人。阿奇巴主张上帝创世的工具为律法或《摩西五经》,这些圣书的一字一句均有神秘的意义及魔力。某些巴比伦阁翁把此种魔力归于希伯来文字母及天使的名字,知道这些名字的人就能控制大自然的各种力量。博学者亦玩弄黑白魔术(white or black magic)——可从灵魂与天使或魔鬼联合而获得之奇异能力。关亡术(necromancy)、经文签(bibliomancy)、驱邪咒(exorcism)、护身符(amuelets)、魔咒(incantations)、占卜术(divination)、掷签(casting of lots)等,在犹太人生活中,和在基督徒生活中一样,大行其道。各种星象奇观均被包括在内。星星代表字母,是一种神秘的天书(sky-writing),只有其创造者才能了解。

在后一世纪某时,巴比伦发现一本名为《创世书》(Sefer Yezira,The Book of Creation)的神秘教的著作。神秘家包括哈勒维在内,谓该书系由亚伯拉罕及上帝所编写。其学说是,通过十个数目或原则(the sefiroth-numbers or principles)造物始得完成:神灵(the spirit of God),其三衍生物——空气、水及火,左方三面空间以及右方三面空间。这些原则决定了内容,然希伯来文22个字母却决定了造物为人心所了解的形式。该书从塞地亚至19世纪期间,引出许多精深博学的评论。

约在840年,一位巴比伦法师将这些神秘理论传给意大利的犹太人,由此传至德国、普罗旺斯及西班牙。伊本·盖比鲁博的神与世界间有一中间媒介的理论,也许就是受它们的影响。包斯吉尔的大卫(Abraham ben David of Pos-quières)使用“神秘传统”(secret tradition)作为驱使犹太人扬弃迈蒙尼德理性主义的手段。其子“盲者”伊萨克(Isaac the Blind)及门人艾兹雷尔(Azriel)可能是《光明之书》(the Sefer-ha-Bahir 或Book of Light)的作者(约1190年),该书是对《创世记》第一章的神秘论述,《创世记》中造物主的衍生物,到了此处就转变为光、智慧及理性。此一神理论的三分法被视为犹太教的三位一体。沃姆斯的艾力沙(Eleazar of Worms,1176—1238年)及阿布拉菲(Abraham ben Samuel Abulafia,1204—1291年)提出“神秘说”(Secret Doctrine),认为这是比《查士丁尼法典》更深入、更有益的学问。他们和伊斯兰教及德国神秘家一样,把爱情与婚姻的感性言语拿来说明灵魂与神之关系。

到了13世纪,传统(qabala,tradition)一词被广泛使用,以描述神秘说的各种发展阶段及其成果。约1295年,里昂的托伯(Moses ben Shem Tob of Leon)出版了第三本古典犹太神秘哲学作品《左哈秘典》(the Sefer ha-Zohar)。他称其中文章传自2世纪(犹太)拉比耶海(Simon ben Yohai)。托伯表示,耶海受到天使及十原则的启示,将原要保留至弥赛亚出世的秘密秘传给其读者。犹太神秘哲学精华尽载于《左哈秘典》,其内容包括:通过爱才能认识无所不包的上帝,上帝圣名四字母,造物主及衍生物,柏拉图之大宇宙及小宇宙的类似性,弥赛亚之出世日期及方式,灵魂预先存在及转移,仪礼、数字、字母、点与线的神秘意义,密码、字谜及文字倒读的使用,《圣经》本文的象征解释,以及女人是罪恶而同时又是造物神秘的具体化的观念。托伯使耶海预言1264年罗马会倾覆,并使用13世纪以前显然不知道的一些观念,因而损害了其所为者。他骗了很多人,却骗不过自己的妻子,她供认托伯利用耶海为最佳的进财手段。该书的风行鼓励类似的伪书的写作,而后期的犹太神秘家也以同样欺骗的手段,假借其名印行有关沉思冥想的典籍。

犹太神秘哲学之影响极为深远。有一时期,《左哈秘典》与《查士丁尼法典》相埒,成为犹太人爱读的书。某些犹太神秘哲学家攻击《查士丁尼法典》为陈旧的文字逻辑杂碎,而包括博学的那克曼尼迪斯在内的某些《查士丁尼法典》学者,备受神秘哲学派之影响。欧洲犹太人广泛相信神秘哲学的真实性及神示性。他们在科学及哲学上的研究同时受害甚巨,迈蒙尼德之黄金时代随《左哈秘典》高明不经之谈而告结束。甚至对于基督教思想家,犹太神秘哲学亦有某些吸引力。勒里(Raymond Lully,1235?—1315年)的《大艺术》(Ars magna)一书采取神秘哲学中的数字及文字神秘。米兰多拉(Pico della Mirandola,1463—1494年)认为他已从神秘哲学中找到基督神性的最终证明。巴拉西赛尔斯(Paracelsus)、阿古力巴(Cornelius Agrippa)、福禄得(Robert Fludd)、摩尔(Henry More)及其他基督教神秘家均采取该书的种种推想。劳伊克林(Johann Reuchlin,1455—1522年)供认其所著之神学著作剽窃犹太神秘哲学。或许神秘哲学思想对于波梅(Jakob Böhme,1575—1624年)亦有影响。假如犹太人较伊斯兰教徒及基督徒有更多的人在神秘启示中寻求安慰的话,那是因为这个世界对他们显露最狰狞的脸孔,从而迫使他们在想象与欲望的网中逃避现实以求生存。只有不幸的人才会相信神选择他们为其子民。


迈蒙尼德之争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