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本朝的评价
16世纪和17世纪初期进行著述的明史学家们普遍认为,正德皇帝有其特点,是一个机警、聪明的人,精于诗歌、音乐和技击。这类评论也许透露,这些史学家不得不找出某些方面来赞扬,却不能找出其他的话来说,但是他们的评论也可能包含某些真实情况。即使他不聪明,至少他也狡猾而粗暴,足以保存他自己和维持他个人的权力达16年。
18世纪官修《明史》的编者们称道他的尚武精神和他制止明代军事力量下降的成就,按照他们的意见,军事力量从15世纪中叶以来就在下降。他们认为他统治时期的特点是大体上稳定,他的功劳在于在政府高级机构任用能干的文官们;他们断定,如果他喝酒不是那么多,他可能成为一个中常的君主。
他总是因他对待他的地位的态度,因他不肯像君主的权力把他置于高于一切的位置上那样发挥作用,而受到非难。正德皇帝把自己想象成军人—统治者,这与礼仪以及他的官员们期望他实行的官僚政治的准则是不相容的。他自身的行为,他对朋友的选择,他对文官们的无礼,以及他的酗酒,都被认为是应当受到谴责的,和皇帝的身份是不相称的。即使唐代和后来北方一些王朝的皇帝(还有明代早期的皇帝)也常常骑马、打猎、参加战役,到了16世纪大多数文官却觉得这类事情在一个皇帝来说是不能被接受的。然而有关正德皇帝纵情享乐的态度和对礼仪、习俗、规矩的蔑视的故事仍然很受欢迎,到20世纪已以多种书名出版。[8]
[1]朱厚照或以其年号称为正德皇帝,或以其谥号称为武宗(字面的意思是“勇武的祖先”)。正德年号出于《书经·大禹谟》(关于传说中的圣王禹[公元前2205一公元前2197年在位]所行善政的格言集)的一段话:“禹曰:‘于,帝念哉。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正德,利用,厚生,唯和……’”见李雅各《英译七经》[309](1870年;第2版,牛津,1893年;重印,香港,1960年;重印,台北,1969年),Ⅲ,第55—56页。
[2]关于盐政,见黄仁宇《16世纪明代的税收和政府财政》[254],剑桥,英国,1974年,第189—224页。
[3]王士贞:《中官考》[554],载《弇山堂别集》[555]第90—100卷(1590年;重印,载《中国历史丛书》,16,台北,1965年),94,第4153—4154页。参见《明实录·武宗实录》[380](1525年;重印,台北,1961—1966年),第515页。
[4]皇帝把这座位于紫禁城西北的宫殿叫做“新宅”。这座宫殿也叫做“豹房”。见毛奇龄编《武宗外纪》[371](清初;重印,载《艺海珠尘》,嘉庆时期[1796—1820年];重印,载《百部丛书集成》,38,台北,1968年),第3—4页。
[5]《明实录·武宗实录》[380],第2204页。
[6]关于葡萄牙人到达中国的更多资料,见伯希和《明代历史的火者和写亦虎仙》[419],《通报》,2,38(1948年),第81—292页。
[7]杨廷和:《视草余录》[611],载《杨文忠三录》(1607年;重印,京都),1972年,第1页。关于正德皇帝之死的这一记载,《御批历代通鉴辑览》[89](1767年)的编者们收入了乾隆皇帝的看法,这份文件是伪造的:“当时豹房寝疾,左右无人,其言仅出自中涓之口,安知非其辈恐朝臣论其前罪,故矫传此命,以托为解免之由。固未足尽为凭信耳。”很可能由于这个缘故增添了后两句,但是把继位之事托付给大学士们,太监们从中是得不到好处的,因此至少文件的那一部分可能是真的。语言很像口语,可能反映了皇帝实际说话的情态。见清高宗《御批历代通鉴辑览》,杨述曾编(1767年;重印,上海,1883年;摹印本,台北,1959年),108,第3页(第3524页)。
[8]例如,见《正德游江南》[67](无日期;重印,载《中国历史通俗小说——三种》,台北,1976年),《白牡丹》[412](无日期;重印,载《中国通俗章回小说丛刊》,9,台北,197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