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社会中的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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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晚明四大师如山峰般傲然屹立,但他们不像先前时期的著名僧人,并不是与世隔绝的个体存在,而是领导着一个充满活力并自我维持的佛教僧人与民众信徒的社团。有关晚明时期禅宗佛教和居士佛教的最近研究,有助于我们把四大师置于一种适当的视域。一种宗教健康的标志是其皈依者们所提供的宗教著述。佛经的迻译与论著撰述,使唐代成为中国佛教的伟大的创造性时代之一。语录、灯录和寺院清规的编撰,则使宋代成为中国禅宗佛教的黄金时代。灯录关注法系的准确传承,这种法系传承以在一位大师的指导下献身于宗教修炼为其特征。

在宋朝统治的200年间,五部这种灯录被编撰完成,并在宋代末年(大约在1228—1233年)被撷要编辑成《五灯会元》。1401年,150年多后,玄极辑成了《续传灯录》。然而在190年后,即从1595年到1653年的58年间,却出现了50种禅籍,篇幅共386卷。它们由36位禅师和10位居士所撰著。平均每间隔14个月就有一部新著出现。这些著述涵盖了禅宗历史、禅师语录以及有关禅宗典籍的疏释。这种文字化趋向一直持续到清代乾隆年间(1736—1795年),而且作品并非仅限于禅宗著述,它还逐渐包括经典和戒律的研究。在同一时期,共编撰了65种、凡269卷的非禅宗的著述。[98]佛教健康发展的第二个标志是,在晚明时期禅僧的人数和重要居士佛教徒的活动。通过疏理撰于1642年到1794年间的九部灯录,张圣严收集了有关117位禅修者的材料。根据他们的出生地,绝大多数(72人)来自东南诸省,包括浙江(31人)、江苏(13人)、福建(11人)、安徽(6人)、江西(6人)、湖北(4人)和湖南(1人)。中国北方次之,以河北(12人)、河南(6人)和陕西(4人)为代表。在西南地区,只有四川(12人)贡献出了相当一批著名禅僧。[99]

晚明禅宗佛教以三个重要的新发展为特征,首先是对锻炼学生方法的重视,其次是严格的法脉统属相对放松,第三点是把密教修持与经典研究引入禅宗。由于禅宗一直都重视以心传心,因此禅宗教育不同于书院或官办学校的教育,不能单独依赖于书本知识。禅宗教学如果要有效果,就必须灵活。禅宗传统坚持认为马祖和大慧都曾是伟大的导师,前者有139位开悟弟子,后者则有75位弟子。他们之所以擅长于教学,是因为他们知道如何以“活”的方法教导学生。禅宗教学成为一个非常重要的课题。在晚明时期,出现了四部涉及到禅宗的教育方法的著作。祩宏的《禅关策进》和费隐通容(1592—1660年)的《祖庭钳锤录》,这两部书都征引实际事例描述以前的禅师与其弟子之间的互动关系,并运用这些实例作为教学的范例。晦山戒显的《禅门锻炼说》,是以古代谋略家孙子的《兵法》作为范例,根据策略和谋略来解释禅宗锻炼。第四部著作的撰著,是从学习者的观点,而不是像前面的三部著作那样根据导师们的观点。无异元来(1575—1630年)的《博山参禅警语》讨论了所有类型的“禅病”,即新修炼者在禅定修习中可能遇到的身心困难。它探讨了禅修的困难,并提出了克服这些困难的方法。

基于117位禅修者的经验,可以归纳出几点结论。首先,就其中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从20岁到40岁的20年间,并且特别是20岁到30岁的10年间,对于他们的宗教修炼来说乃是最为关键的时期。其次,晚明的禅修者可被划分为三组:临济禅、曹洞禅和祖师禅。他们的参禅方法在许多方面都是相似的。然而,临济宗的禅修者,在其交往过程中,喜好呼喝及其他突如其来的怪异行为;曹洞宗的修习者,有时运用传统的“群臣五位”的辩证术以勘验修学者;祖师禅(晚明佛教的四位大师都认同此禅)的修持者常常无视于严格的法派统属的正式传承,而以佛经或禅籍作为他们的宗教经验的有效基础。第三,禅修者通常把他们的禅修经验区别为二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省(awareness),此时他们认为他们认识到“实相”为何物,虽然这种知识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知识。第二个阶段是由不同的程度所构成的悟(awakening)。只有禅修者在已经获得完全的悟后,他才能真正地说“饿即食,而寒即衣”,他才能宣讲佛法,并教示别人。[100]从这些材料中,人们得到的印象是,在晚明禅宗佛教界中,禅宗的训练乃是一种极为关注的有活力的内容。

晚明居士佛教反映了类似于当时寺院佛教中所发现的那些倾向。对于居士佛教的研究,有着各种不同的资料来源。有些作为著名的学者或官员的居士佛教徒的传记,可以从明代的官修的《明史》中找到。书信、诗文、哲学与文学的著述也提供了重要资料来源。但最为方便的资料,则是由其他佛教信徒所编撰的居士传。现存最为著名居士传由彭际清(1740—1796年)所撰。彭际清共收录了103位明代居士佛教徒,其中仅有4位生活在万历时期之前。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为江南人氏,其中大多数则来自江苏和浙江两省。他们都是修持称名念佛与“放生”的净土信仰者。但他们也对禅宗和佛典研究感兴趣。《金刚经》和《心经》是最为流行的佛经,紧随其后的则是《法华经》、《华严经》、《大乘起信论》及其他佛教经文。最后,他们还都热衷于持咒。最为经常运用的咒言乃是《大悲咒》(献给千眼观音的咒言)和献给佛母准提(Cundi)的《准提咒》,佛母准提被认为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101]

居士佛教徒构成了信徒社团的护法卫士。但佛教的信仰与修行绝不仅仅限于这些特定的社团。对于诸如观音菩萨、地藏菩萨、阿弥陀佛、药师佛等佛教人物,或者是对于诸如业报与转世等等之类的佛教观念的信仰,都为明代社会所有阶层的中国人所共同持有。伟大的16世纪的小说《金瓶梅》和《西游记》,以及利玛窦和其他耶稣会士的游记,对于佛教浸透到精英与民众文化的程度,都提供了广泛而如实的描述。为生者和死者们祈福的佛教仪式、因果报应和西方极乐世界的佛教观念、称念佛名的佛教修持、放生、持斋吃素、静坐禅定和苦行禁欲,所有这些都被整合入普通民众的信仰系统之中。朝拜圣山和著名寺院,乃是僧人和平民百姓都同样趋之若鹜的活动。[102]

每一年的节日也被佛教仪式所打断。在描述北京郊区宛平县的居民们的宗教日历中,当地知县沈榜为我们对于佛教与普通百姓生活之间的密切关系提供了精彩一瞥。农历三月二十八日是庆祝东岳泰山神的生日。在那一天,百姓们成群结队地挤在通往寺院的道路上,其中有些人一步一跪拜。令人惊奇的事情是,当他们如此跪拜时,他们呼唤着佛的名号。他们的唤佛声据称如此之大,以至于“震天动地”。

农历四月初八,是佛陀的生日,坐落于宛平县南边70里的戒台寺安排讲经说法。讲经法会持续八天,于四月十五日结束。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僧们全都汇聚于此。为了满足众人的需要,商贾们设立了摊位,甚至“倾国妓女”也纷纷竞相赶往在附近被称为“秋坡”的地方展现自己。这一次集会俗称“赶秋坡”。

宛平之西为潭柘寺,寺内有两条青蛇。每一年的佛陀生日那天,观光客们都络绎不绝地前来此寺,向他们视为神圣的两条青蛇表示敬意。他们提供祭品、用手触摸青蛇,并祈求避免不幸与灾祸。这一习俗被称为是“观佛蛇”。最后有一个称为“念夜佛”的习俗。每当有人患病时,他就发誓称念佛名一个月,从十二月初一开始。然后,他将每夜在固定的时间外出。当他手中持着一炷香走街串巷时,都称念佛的名号。只有当手中的香燃尽,他才可回家。他于除夕之夜,才完成誓言。[103]

与对佛教理念和神性之虔诚共同并存的,还有着许多对佛教僧人们的怀疑和不敬。利玛窦对佛教僧人曾有极为低下的评价,他把他们斥责为性放纵和粗俗无知之徒。他还发现他所遇见的许多受过教育的中国人似乎都毫无宗教使命感。[104]在《西游记》第三十六回中有一位住持,他只愿接受富有的施主,而不愿接受贫穷的游方行脚僧挂单。在第九十八回,甚至阿难和迦叶都被描绘为如此充满商业头脑的人物,以至于期望朝圣者以礼物换取这些人企求的佛经。小说《金瓶梅》充斥着和尚与尼姑们的负面形象。在第五十七回,僧人们典当其宗教法衣和法器,出售寺院的钟,甚至变卖其修建寺院的建筑材料,以便满足他们的物质需要。[105]

尽管对现存的佛教不再抱有幻想,但对于“真正僧人”的公众崇信并未消失殆尽。与此相反,这种崇信有助于一个神话人物的创造与流行,这个人物体现了儒、释、道三教的最完美且最令人喜爱的特征。这就是济公,即“济颠僧”,他是一位持久不变地为所有社会阶层的中国人所喜闻乐见的公众人物。关于这一人物形象的故事传说的现存最早的版本出现于1567年。[106]由于它被叫做《钱塘渔隐济颠师语录》,它被错误地收入《卍续藏经》的经典撰述中。这个传说自宋代以来,就可能广为人知。它描述了名义上属于杭州净慈寺的一位狂僧的生平与事迹。他衣冠不整且懒散成性。他好饮酒和吃肉。他极少呆在寺院里,却在闹市街坊到处闲逛,而且甚至出没于妓院。尽管他违反了寺院戒律,并嘲讽其共住僧人们,但他却受到了广大民众的喜爱,认为他是一位真正的罗汉,甚至认为他是一位“活佛”。他通过打抱不平和行使其神奇的疗法济助贫弱之人和患病者。济公使人想起了游侠骑士、不朽者和狂野的禅宗人物寒山与拾得。确实,他可以被视作为一个综合而成的偶像,他产生于当时三教融合的精神。然而,在这一类型的人物中,人们却可以看到密教悉檀(sidhha),即“大成就者”的强烈痕迹。[107]济公,像他们那样,都喜欢颠倒传统习俗中的价值观。他会以肮脏的洗澡水与口水为药给人治病。他一开始触怒群众和引起群众的嫌恶,后来却使他们感到震惊,并认识到所有对立面的终极的空性。济公的事迹最终演变成为一部叫做《济公传》的共280回的巨著。他通过诸如戏剧,而现在则通过电影、电视连续剧之类的娱乐媒体,在台湾和中国大陆继续得以广为传诵。济公在许多方面都是明代留下来的佛教遗产的一种持久而充满活力的合适的象征。在这一公众人物的虚构的经历中藏传佛教与汉传佛教两个传统的结合,还强调了需要更深入地考察明代佛教与藏传佛教之间的关系,这是一个学者们几乎尚未开始研究的领域。

(陈永革 译)


[1]威尔弗雷德·坎特韦尔·史密斯:《信仰和信念》(普林斯顿,1979年),第10页。

[2]道端良秀:《中国佛教史》(东京,1958年),第231页。有关僧伽的资料可在下列著作中看到。陈观胜:《佛教在中国:一种历史考察》(普林斯顿,1964年),第435—436页;郭朋:《明清佛教》(福建,1982年),第3—41页;间野潜龙:《明代文化史研究》(东京,1979年),第243—334页;于君方:《中国佛教的复兴:祩宏与晚明的圆融》(纽约,1981年),第144—162页。

[3]《明实录》,成化二十年十二月,第259卷上(南京,1962—1968年),第49册,第4367页。那位官员的评论可在《明实录》中找到,弘治九年五月,第113卷上,第55册,第2051页。这显然是一种过高的估计。据何炳棣:“到14世纪末,中国的实际人口可能超过6500万……然而,晚明的人口统计表明,在15世纪上半叶人口稳定地减少,那时相对固定的人口总数大体在6000万水平上下波动。”参见何炳棣:《1368—1953年中国人口的研究》(坎布里奇,马萨诸塞,1959年),第9页。

[4]陈垣:《释氏疑年录》(北京,1964年),第370页。

[5]《明史》,第182卷,《王恕传》;引见郭朋:《明清佛教》,第7页。

[6]陈垣:《明季滇黔佛教考》(北京,1940年;1959年北京重印),第130页。

[7]沈榜:《宛署杂记》(1593年;1961年北京重印),第195—202页。

[8]葛寅亮编:《金陵梵刹志》(1627年;1976年台北重印),第1卷,第1页。

[9]于君方:《中国佛教复兴》,第152—153页。沈榜对于寺院财富的奢侈以及宛平居民们对其信仰的挥霍,印象深刻并惊讶不已。他说:“万寿寺佛像,一座千金。”《宛署杂记》,第207页。

[10]布鲁克:《祈求权力:晚明中国的佛教与绅士社会的形成》(坎布里奇,马萨诸塞,1993年)。

[11]沃尔弗拉姆·埃伯哈德:《中世纪和近代中国的建庙活动》,载《华裔学志》,第23卷(1964年),第264—318页。

[12]布鲁克:《祈求权力》,第91—92页。引见余继登:《皇明田科欶文》,第226页。

[13]谢肇 淛:《五杂俎》(万历时期;1977年台北重印),第200页。

[14]宋濂:《慧辨琦禅师志略》,载《金陵梵刹志》,第3卷,第335页。

[15]郭朋:《明清佛教》,第12页。他的观察乃是基于《明会典》和《古今图书集成释教部汇考》。

[16]《明人传记辞典》,第422—425页。

[17]《明人传记辞典》,第1319—1321页。

[18]《明人传记辞典》,第1561—1565页;牧田谛亮:《民众的佛教:从宋代到近代》,载《亚洲佛教史·中国编》(东京,1973年),第2卷,第96—108页。

[19]祩宏:《云栖法汇》(南京,1897年),第17卷,第12a页。

[20]《灵峰宗论》,第5卷之3,第3页。引见郭朋:《明清佛教》,第47页。

[21]于君方:《中国佛教的复兴》,第55页。

[22]宋濂:《佛日普照慧辩楚石禅师六会语录序》,见《卍续藏经》(1905—1912年;1977年台北重印),第124册,第71页。

[23]宋濂:《佛日普照慧辩禅师语录序》,第104页。

[24]宋濂:《佛日普照慧辩禅师语录序》,第130页。

[25]宋濂:《佛日普照慧辩禅师语录序》,第131页。

[26]宋濂:《佛日普照慧辩禅师语录序》,第291—294页。

[27]曾普信:《中国禅祖师传》(台湾,1967年),第320页。

[28]张圣严提出了一些数据:“在《卍续藏经》中所收录的有关《心经》的46部注疏中,26部撰于明代;有关《金刚经》的42部注疏中,14部撰于明代;有关《楞伽经》的11部注疏中,8部撰于明代。”张圣严:《明末中国佛教之研究》(东京,1975年),第54页。

[29]曾普信:《中国禅祖师传》(台湾,1967年),第321页。

[30]于君方:《中国佛教的复兴》,第166—167页。

[31]《钦录集》,见葛寅亮:《金陵梵刹志》(1627年;1980年台北重印),第2卷,第141页。

[32]张圣严:《明末中国佛教之研究》,第56页。另见霍姆斯·韦尔奇:《中国佛教的修持(1900—1950年)》(坎布里奇,马萨诸塞,1967年),第190页。

[33]龙池清:《明初的寺院》,载《中国佛教史学》,第2卷,第4期(1938年),第9—29页。另见《明代的瑜伽教僧》,载《东京学报》,第11卷,第1期(1940年),第405—413页。

[34]葛寅亮:《钦录集》,载《金陵梵刹志》,第2卷,第160页。

[35]葛寅亮:《钦录集》,载《金陵梵刹志》,第2卷,第161—162页。

[36]《憨山德清梦游集》,第20卷,第7页。引见徐宋彭(音):《一位明代佛教领袖:憨山德清(1546—1623年)的生平与思想》(帕克大学,1979年),第142页。有人发现《心经》作为考试经典之一。“佛祖”一词之所指并不明确,它似乎不可能指《佛祖通记》(54卷)、《佛祖历代通载》(22卷),或者是《佛祖刊目》(41卷),三部分别是宋代、元代和明代编撰的佛教编年史。

[37]祩宏:《竹窗二笔》,载《云栖法汇》,第25卷,第33页。

[38]见《金陵梵刹志》,第2卷,第159页。

[39]见《金陵梵刹志》,第2卷,第179页。

[40]谢肇淛:《五杂俎》,第205—206页。

[41]陈观胜:《佛教在中国:一种历史考察》,第442页。

[42]于君方:《中国佛教的复兴》,第151页。

[43]葛寅亮:《钦录集》,载《金陵梵刹志》,第2卷,第149页。这项职务在1386年设立,但在七年后,弊端就已经开始出现。许多砧基道人都粗俗无礼而且暴虐无道,他们不为寺院的僧人们服务,反而充当作威作福的主人。僧录司奉命宣布,今后无论谁如此行事,都将杖打100下,然后发配戍边。同上,第172页。

[44]郭朋:《明清佛教》,第19页。

[45]幻轮:《释氏稽古略续集》(《大正藏》,第2038经),见《大正新修大藏经》(东京,1924—1934年),第49册,第943a页。张圣严:《明末中国佛教研究》,第53页。

[46]郭朋:《明清佛教》,第23—25页。

[47]《明人传记辞典》,第566—569页。她是经籍的一位资助者,并被认为是《古今烈女传》的著者。她还支持《内训》和《劝善书》的编撰。

[48]《卐续藏经》(1905—1912年;1977年台北重印),第1册,第682—683页。作为永乐皇帝的妻子,她在效忠上自然是非常忠诚的。对建文帝的统治期视而不见,并称这四年为洪武年统治的第三十二年至第三十五年,这四年事实上当然并不存在。

[49]《卐续藏经》,第1册,第696页。

[50]《卐续藏经》,第1册,第693页。

[51]《明史》,第331卷,《西域传》。引见郭朋:《明清佛教》,第26—27页。

[52]《释氏稽古略续集》,载《大正新修大藏经》,第49册,第9416页。

[53]祩宏:《竹窗二笔》,载《云栖法汇》,第25卷,第17ab页。

[54]《释氏稽古略续集》,载《大正新修大藏经》,第49册,第9416页。

[55]赵翼:《廿二史札记》,第34卷,《明史·成化、嘉靖中方技授官之滥》,引见郭朋:《明清佛教》,第35页。被保留的四名僧官是一名左觉义和三名右觉义。三名右觉义分别住在灵谷寺、天界寺和报恩寺,这些都是在南京的三大寺院。值得注意的是,佛教觉义的地位,在原先四级僧官中是最低的一级,他们的职责与掌管僧人、寺院戒律和惩治过错者相关,而不是与禅定或研究经籍有关。葛寅亮:《金陵梵刹志》,第52卷,第1774页。

[56]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北京,1959年),第684—685页。

[57]赵翼:《廿二史札记》,第34卷;《明史》,第179卷,《邹智传》。引见郭朋:《明清佛教》,第35页。

[58]《明史》,第184卷,《刘春传》。引见郭朋:《明清佛教》,第32页。

[59]余继登:《皇明田科欶文》,第10卷;引见野口铁郎:《明代中期的佛教界》,载《东洋中学论集》,第7卷(1963年),第192—193页。

[60]《明史》,第307卷;引见野口铁郎:《明代中期的佛教界》,第189—232页。

[61]《明实录》成化十五年十月条;引见野口铁郎:《明代中期的佛教界》,第195页。

[62]陈垣:《明季滇黔佛教考》,第130页。

[63]牧田谛亮:《策彦入明记研究》(京都,1952年),第1卷,第96、109—110页。

[64]马丁·柯尔克特:《五山:中古时期日本的临济禅寺制度》(坎布里奇,马萨诸塞,1981年),第191—192页。

[65]于君方:《中峰明本与元朝的禅宗佛教》,载《元代思想:蒙古人统治下的中国思想与宗教》,陈学霖与狄百瑞主编(纽约,1982年),第451页。

[66]曾普信:《中国禅祖师传》,第330—332页;祩宏:《皇明名僧辑略》,见《云栖法汇》,第17卷,第18—28页;《释氏稽古略续集》,见《大正新修大藏经》,第49卷,第945a页。

[67]祩宏:《皇明名僧辑略》,见《云栖法汇》,第17卷,第24b—25a页。

[68]引见曾普信:《中国禅祖师传》,第333页。

[69]祩宏:《皇明名僧辑略》,见《云栖法汇》,第17卷,第48a—49b页;《释氏稽古略续集》,见《大正新修大藏经》,第49卷,第944b页。

[70]祩宏:《皇明名僧辑略》,见《云栖法汇》,第17卷,第41a页。

[71]参见陈垣:《明季滇黔佛教考》。

[72]祩宏:《皇明名僧辑略》,见《云栖法汇》,第17卷,第16b—17a页;曾普信:《中国禅祖师传》,第334页;《释氏稽古略续集》,第946页。

[73]祩宏:《皇明名僧辑略》,见《云栖法汇》,第17卷,第26ab页。

[74]祩宏:《皇明名僧辑略》,见《云栖法汇》,第17卷,第13b页。译见于君方:《中国佛教的复兴》,第56页。

[75]曾普信:《中国禅祖师传》,第338—339页;祩宏:《释氏稽古略续集》,见《大正新修大藏经》,第49卷,第951ab页。

[76]徐宋彭(音):《一位明代佛教领袖》,第65—66页。

[77]《释氏稽古略续集》,见《大正新修大藏经》,第49卷,第950。页;于君方:《中国佛教的复兴》,第120—123页。

[78]这些新趋向的有些内容,已由丹尼尔·奥弗迈耶在《民间佛教:晚期传统中国的异端教派》(坎布里奇,马萨诸塞,1976年),及理查德·H.C.石《晚明的宗教与社会:16和17世纪中国的教派与民众思想》(伯克利加州大学学位论文,1980年)有所探讨。

[79]沈德符:《万历野获编》,第679页。(原文误为2000斤,据沈著应为1200斤。——译者注)

[80]今枝真爱:《中世禅宗史的研究》(东京,1970年),第141—146页。

[81]具体情形由石守谦(音译)在一篇论文中所称引,见《有关明代时期金陵地区佛教寺院的一些观察》(未刊稿,1980年),第15—18页。

[82]石守谦:《有关明代时期金陵地区佛教寺院的一些观察》,第17—18页。

[83]沈德符:《万历野获编》,第687—688页。

[84]德清《东游集》中序言,此书由福徽于1617年编纂。引见徐宋彭:《明代的一位佛教领袖》,第1页。

[85]《明人传记辞典》,第322—324页;于君方:《中国佛教的复兴》。

[86]《明人传记辞典》,第140—144页;J.克里斯托弗·克利里:《晚明佛教领袖紫柏真可》(哈佛大学论文,1985年)。

[87]《明人传记辞典》,第1272—1275页;徐宋彭:《明代的一位佛教领袖》;吴百益:《德清的心灵自传》,见狄百瑞和17世纪思想研讨会编:《新儒学的演变》(纽约,1975年),第67—92页。

[88]《明人传记辞典》,第462—466页。

[89]《明人传记辞典》,第244—246页;张圣严:《明末中国佛教之研究》。

[90]智旭解释其自传冠名时说:“古者有儒、有禅、有律、有教,道人既然不敢;今亦有儒、有禅、有律、有教,道人又艴然不屑;故名八不也。”见《藕益大师全集》,圣忏编(台北,1974年),第16卷,第10220页。

[91]张圣严:《明末中国佛教之研究》,第181—234页。

[92]郭利英(音译):《中国佛教的占卜和净化游戏:中国伪经〈占察经〉》,载《法一日佛教文化研讨会》,格兰德·福斯蒙主编(巴黎,法兰西学院,1991年9月)。

[93]著者在京都的一所大学图书馆中查阅到了这部珍本。

[94]智旭:《选佛谱序》。

[95]马克·塔兹和朱迪·肯特译:《转世:西藏的解脱游戏》(纽约,1977年),序言。

[96]陈垣:《清初僧诤记》(北京,1962年)。

[97]谢和耐:《中国和基督教的冲突》(伦敦和纽约,1985年),第72—82页。

[98]张圣严:《明末中国的禅宗人物及其特色》,载《华岗佛学学报》,第9期(1984年),第3—4页。

[99]张圣严:《明末中国的禅宗人物及其特色》,第15—17页。

[100]张圣严:《明末中国的禅宗人物及其特色》,第51—52页。

[101]张圣严:《明末的居士佛教》,载《华岗佛学学报》,第5期(1981年),第7—36页。对于那些追随祩宏的居士佛教徒的研究,参见于君方:《中国佛教的复兴》,第64—100页。

[102]普陀山、五台山、峨眉山和九华山构成了四大神圣的佛教名山,吸引了难以计数的朝拜者。当时朝拜的普遍盛行的一种间接的暗示,乃是佛教领袖们偶尔对它所表达的异议。似乎一直喜欢朝拜圣地的德清本人,认为观音的道场普陀山,根本上说是在每个人的内心中,因此,没有必要到普陀山去朝拜观音。徐宋彭:《一位明代佛教领袖》,第122页。对于普陀山作为观音的圣地,参见于君方:《普陀山:朝拜和中国佛教圣地的创立》,载《中国的朝拜与圣地》,韩书瑞和于君方主编(伯克利,1992年),第190—245页。

[103]沈榜:《宛署杂记》,第167—169页;谛田牧亮:《民众的佛教》,第110—111页。

[104]路易斯·加拉格尔译:《16世纪中国:利玛窦行记(1583—1610年)》(纽约,1953年),第105页。

[105]克里斯托弗·克利里:《紫柏真可》,第23、28页。

[106]迈尔·沙哈尔:《是悟僧还是魔术师?16世纪小说〈济颠语录〉中济公神的描绘》,载《民俗信仰与中国文化国际会议纪要》(台北,1994年),第1卷,第251—303页。另见其《中国济公神早期历史中的虚构与宗教》(哈佛大学论文,1992年)。

[107]最广为人知的悉檀之一是珠巴衮雷(生于1455年)。有关他的故事传说,曾被译成英文。参见基思·道曼译:《神圣的狂者:珠巴衮雷令人称叹的一生与赞歌》(克利尔莱克,1983年)。珠巴衮雷的某些事迹,使人想起了济公的行事。


晚明时期的四位佛教大师第十五章 明代文化中的道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