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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战国策
甘茂自托于苏代
秦策二
托喻处女，使真如处女声口。连琐中，甚明划；明划中，仍甚连琐；诵之，如闻香口也。
甘茂亡秦¹，且之齐²，出关遇苏子³，曰：“君闻江上之处女乎？”（随口所撰事也，却间人闻否，可谓憨绝。文章正于此等处讨姿致也。）苏子曰：“不闻。”（实实对不闻，文字憨绝。）曰：“夫江上之处女，有家贫而无烛者，处女相与语，欲去之⁴。家贫无烛者将去矣，谓处女曰：（顿笔，纯是姿致。）＇妾以无烛，故常先至，扫室布席，何爱余明之照四壁者？（凡说三遍。一遍，是“何爱”。加之“照四壁”字，好，好。）幸以赐妾，何妨于处女？（一遍，是“何妨”。）妾自以有益于处女，何为去我？”（一遍，是“何为”。三遍，恳恳侃侃，总是憨绝姿致。）处女相语以为然而留之。（不惟自意尽，并人意亦尽。）今臣不肖，弃逐于秦而出关，愿为足下扫室布席，幸无我逐也。”（托喻既婉，自致不妨便直，妙，妙！）苏子曰：“善。请重公于齐⁵。”（过望之答。）
乃西说秦王曰：“甘茂，（句。）贤人，（句。）非恒士也⁶。（句。）其居秦（句。）累世重矣⁷，（句。）自殽塞、谿谷⁸，地形险易尽知之。（句。）彼若以齐约韩、魏⁹，反以谋秦，是非秦之利也。”（处天下事，皆有寐会¹⁰。如下棋高手，则动有窾会。看其重甘于齐，而反先说秦，即窾会也。妙，妙！）秦王曰：“然则奈何？”苏代曰：“不如重其贽¹¹，厚其禄以迎之。彼来则置之槐谷¹²，终身勿出，天下何以图秦。”（妙，妙！谁不谓至计。）秦王曰：“善。”与之上卿，以相迎之齐¹³。
甘茂辞不往，（两心照。）苏子伪谓王曰¹⁴：“甘茂，贤人也。今秦与之上卿，以相迎之，茂德王之赐，（句。）故不往，（句。）愿为王臣。（句。此四字，注“不往”二字。）今王何以礼之？（正说一番。）王若不留，必不德王。彼以甘茂之贤，得擅用强秦之众，则难图也。”（又说一番。）齐王曰。“善。”赐之上卿命而处之¹⁵。
【注释】
¹甘茂：楚国下蔡人，是甘罗的祖父。初为秦将，秦武王时任左相。秦昭王时，因畏谗言，逃往齐国，客死于魏。亡秦：自秦出亡。
²且：将。
³苏子：即苏代。当时正为齐出使于秦。
⁴欲去之：要把家赞无烛者遣走。
⁵重：尊重。
⁶恒：常。
⁷累世：指甘茂曾事秦惠王、昭王、武王三代。
⁸殽塞：即崤山。谿谷：一作鬼谷，即今陕西省三原县西北的清水谷。
⁹约：结。
¹⁰家（kuǎn款）会：空隙机会。
¹¹贽：聘礼。
¹²槐谷：即槐里之谷，在今陕西省兴平县东南。13相：指相印。
¹⁴伪：假装不知。王：指齐湣王。
¹⁵赐之上卿命而处之：赐他一道封为上卿的命令，使他住在齐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