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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战国策
吴起不恃河山
魏策一
此篇，专看其添字法、减字法。
魏武侯与诸大夫浮于西河¹，称曰：“河山之险，不亦信固哉²！”（不亦固哉，是初惊语，加“信”字，是久传语。）王钟侍坐曰³：“此晋国之所以强也。若善修之，则霸王之业具矣。”吴起对曰⁴：“吾君之言，危国之道也；（喝断武侯。）而子又附之，是重危也。”（喝断王钟。）武侯忿然曰：“子之言有说乎？”
吴起对曰：“河山之险，信不足保也；（再喝武侯。）是霸王之业，不从此也。（再喝王钟。）昔者，三苗之居⁵，左有彭蠡之波⁶，右有洞庭之水⁷，（双句。）文山在其南⁸，而衡山在其北⁹。（下一“而”字，成只句。）恃此险也，为政不善，而禹放逐之。（一段。）夏桀之国¹⁰，左天门之阴¹¹，而右天谿之阳¹²，（左右下，省二“有”字，增一“而”字，成只句。）庐睾在其北¹³，伊、洛出其南¹⁴。（去“而”字，成双句。）有此险也，然为政不善，而汤伐之。（一段。）殷纣之国¹⁵，左孟门而右漳、釜¹⁶，（双句，比上短。）前带河，后被山¹⁷。（双句，比上亦短。）有此险也，然为政不善，而武王伐之。（一段。）且君亲从臣而胜降城，（“亲从臣”字法。）城非不高也，人民非不众也，然而可得并者，政恶故也。从是观之，地形险阻，奚足以霸王矣！”（上三段引古，此一段证今，“矣”字押。）
武侯曰：“善。吾乃今日闻圣人之言也！西河之政，专委之子矣。”（一结，最摇曳。）
【注释】
¹魏武侯：名击，魏文侯之子。浮：泛舟。西河：战国魏地，在今陕西东部黄河西岸地区。
²佶：确实。
³王钟：据姚宏本《战国策》：钟，作“锴”。王错，魏国大夫，于梁惠王二年出奔帏。
⁴吴起：战国卫人，善用兵。初仕鲁，后仕魏，魏文侯用为将，为西河守。因遭魏相公叔所忌，奔楚，楚悼王用为令尹。悼王死，吴起被楚宗室大臣杀害。
⁵三苗：我国古代部族名，即有苗氏。在长江中游以南一带地方。
⁶彭蠡：即今江西省的鄱阳湖。
⁷洞庭：即今湖南省的洞庭湖。
⁸文山：《姚氏战国策注》仿宋本，黄丕烈案：“文山即汶山”。主峰在今四川茂县东南。
⁹衡山：即五岳之一的南岳。在今湖南省。
¹⁰夏桀：夏朝末代的暴君。
¹¹天门：山名，在今河南省洛阳市东二百余里。
¹²天谿：夏代水名。
¹³庐睾：夏代山名，在今河南省虎牢关。
¹⁴伊、洛：即伊水和洛水。
¹⁵殷纣：商朝末代暴君。
¹⁶孟门：商代山名，在今河南省辉县西。漳、釜：水名，即漳水和滏水。釜，通“滏”。
¹⁷被：背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