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解
洪庆善曰：通解、择言解、鄠人对，或云皆少作。陈齐之云：通解之、乎、者、也下皆未当。此虽少作，然亦本讹也。通解虽不见于正集，然亦赵德文录中所载，当知其为公文也。〔补注〕方苞曰：此文径陌颇近荆公。
今之人以一善为行而耻为之，慕达节而称夫通才者多矣，然而脂韦汩没以至于老死者相继，亦未见他之称¹：其岂非乱教贼名之术欤²！
¹“他”下，或有“人”字。今按：此句疑有脱误。
²“乱”，或作“害”。〔补注〕姚范曰：“其”字疑在上句“他”字之上。
且五常之教，与天地皆生¹；然而天下之人不得其师，终不能自知而行之矣。故尧之前千万年，天下之人促促然不知其让之为美也；于是许由哀天下之愚，且以争为能，乃脱屣其九州，高揖而辞尧；由是后之人竦然而言曰：“虽天下犹有薄而不售者，况其小者乎²？”故让之教行于天下，许由为之师也³。自桀之前千万年，天下之人循循然不知忠易其死也。故龙逄哀天下之不仁，睹君父百姓入水火而不救，于是进尽其言，退就割烹⁴；故后之臣竦然而言曰：“虽万死犹有忠而不惧者，况其小者乎？”故忠之教行于天下⁵，由龙逄为之师也。自周之前千万年⁶，浑浑然不知义之可以换其生也⁷，故伯夷哀天下之偷，且以强则服，食其葛薇，逃山而死⁸；故后之人竦然而言曰⁹：“虽饿死犹有义而不惧者，况其小者乎！”¹⁰故义之教行于天下，由伯夷为之师也。是三人俱以一身立教，而为师于百千万年间¹¹；其身亡而其教存，扶持天地，功亦厚矣¹²。向令三师耻独行，慕通达，则尧之日，必曰得位而济道，安用让为¹³？夏之日，必曰长进而否退，安用死为？周之日，必曰和光而同尘¹⁴，安用饿为？若然者，天下之人促促然而争，循循然而佞，浑浑然而偷：其何惧而不为哉！是则¹⁵三师生于今，必谓偏而不通者矣¹⁶，可不谓之大贤者哉¹⁷？呜呼，今之人其慕通达之为弊也！
¹“地”下，或有“而”字，非是。
²或作“焉”，下同。
³“为之”，或作“之为”，下二语同。
⁴“就”下，或有“其”字，非是。
⁵“忠”之上，或有“其”字，非是。
⁶“周”，或作“殷”。
⁷或无“以”字。
⁸“之”下，或有“人”字。“服”，或作“伏”。“且以强则服”一句，疑有脱误。
⁹“故”，或作“于是”。
¹⁰“义”，或作“死”，或作“强”。
¹¹或无“百”字。
¹²“存”下，或有“于”字。“功”上，或有“而”字。
¹³“用”，或作“能”。
¹⁴“和光而同尘”，或作“同尘而和光”。
¹⁵或无“则”字。
¹⁶或无“必”字；“谓偏”作“为偏”；“矣”作“也”。“矣”上，或无“者”字。
¹⁷〔补注〕“可不谓之大贤者哉”一句，原本无，据宋 闽本校补。
且古圣人言通者，盖百行众艺备于身而行之者也¹；今恒人之言通者，盖百行众艺阙于身而求合者也。是则古之言通者，通于道义；今之言通者，通于私曲：其亦异矣²！将欲齐之者，其不犹矜粪丸而拟质随珠者乎³？且令今父兄教其子弟者曰“尔当通于行如仲尼，虽愚者亦知其不能也”⁴；曰“尔尚力一行如古之一贤”，虽中人亦希其能矣⁵：岂不由圣可慕而不可齐邪？贤可及而可齐也⁶？今之人行未能及乎贤而欲齐乎圣者，亦见其病矣⁷！
¹“而”上，或有“通”字。
²“古之”、“今之”下，或并有“人”字。
³或无“其”字；或无“不”字；或无“其”、“矜”二字。
⁴或无“亦”字。“也”，或作“邪”，非是。
⁵“贤”上，或无“一”字。
⁶“也”，或作“邪”。今按：恐上句无“邪”字，下句“也”字却当作“邪”。〔补注〕按：此二句语气甚安，无误字。
⁷“矣”，一作“也”。
夫古人之进修¹，或几乎圣人。今之人行不出乎中人，而耻乎力一行为独行，且曰：“我通同如圣人。”²彼其欺心邪？吾不知矣！彼其欺人而贼名邪？吾不知矣！余惧其说之将深，为通解。
¹或作“中人”，非是。
²“我”下，或有“周”字。“同”字疑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