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论可感世界的形式的原则
第13节
宇宙形式的原则包含着普遍联系的理由,凭借它,所有实体及其状态共属于一个被称为世界的整体。可感世界形式的原则包含着所有是现象的东西的理由。理知世界的形式承认一个客观的原则,也就是说某个原因,凭借它,就有了自身存在的事物的一种结合。但是,世界如果被看做是现象,也就是说,是与人的精神的感性有关的,那么,除了一种主观的原则之外,它不承认形式的其他原则,这种主观原则也就是心灵的一定规律,凭借它,所有(凭借其性质)能够是感官对象的东西,肯定都显得必然地属于同一个整体。因此,无论什么是可感世界的形式的原则,都只包含现实的东西,只要人们相信它能够落入感官,所以它既不包含自身凭借其定义已经从外部感官完全排除了的非质料实体,也不包含世界的原因,由于精神自身是凭借世界的原因而存在并且借助某个感官而活动,所以世界的原因不能是感官的对象。宇宙的这些无条件的首要的形式本原,作为现象是普遍的,仿佛是所有除此之外还在人的认识之中是感性的东西的图式和条件,它们一共有两个,即时间和空间,我马上就要予以说明。
第14节论时间
1.时间的观念不是从感觉产生的,而是作为其前提条件。因为进入感觉的东西是同时进入还是先后进入,只能凭借时间的观念来表象;前后相继并不产生时间的概念,而是诉诸时间的概念。因此,时间的概念好像是通过经验获得的似的,被借助一系列前后相继地存在的现实事物来定义,这是很糟糕的。因为只有当我事先有了时间的概念,我才理解前后这个词意味着什么。因为存在于不同的时间中的东西是前后相继的,就像存在于同一时间中的东西是同时的一样。
2.时间的观念是一个个别观念,不是普遍观念。因为任何一个时间都只可以被设想为同一个无法测度的时间的部分。如果设想2年,则只能通过规定彼此之间的位置来想象,而如果它们不直接相衔接,就只能通过由一个中间的时间把它们相互结合起来来想象。但在不同的时间中哪个在先,哪个在后,如果不想陷入某种怪圈的话,就不能以任何方式通过某些理性能够把握的特征来说明它们,精神只能通过个别的直观来区分它们。此外,人们把一切现实的东西都理解为设定在时间中的,而不是包含在一个作为共同特征的普遍概念之下的。
3.因此,时间的观念是直观,而且由于它在所有的感觉之前被理解为在可感事物中出现的关系的条件,所以它不是感性直观,而是纯直观。
4.时间是一个连续的量,是宇宙变化中的连续律的本原。因为连续的东西是一个不能由简单者组成的量。但是,由于借助时间只能思维关系,即使没有某些给定的存在者彼此发生关系,所以在作为量的时间中有一种复合,如果设想它被完全取消,那就根本没有什么留下来了。但是,如果一个复合物在取消了一切复合之后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剩下,那它就不是由简单的部分构成的。依此类推。[1]因此,时间的任意一个部分都是时间,时间中的简单的东西就是瞬间,但它们不是时间的部分,而是界限,在它们之间有一段时间。因为对于两个给定的瞬间来说,只有有现实的东西前后相继的时候,它们之间才有一段时间;因此,除了一个给定的瞬间之外,必然还有一个时间,在它的后面部分有另一个瞬间。
但是,形而上学的连续律是:所有的变化都是连续的或者流动的,也就是说,相互对立的状态只是通过一系列中间的不同状态才前后相继的。由于两个对立的状态处在时间的不同瞬间,但在两个瞬间之间总是有某段时间的中断,在其瞬间的无限系列中实体既不在某个给定的状态中,也不在另外一个状态中,甚至不在任何状态中,所以,它在不同的状态中,依此类推,以至无限。
为了对莱布尼茨的这一规律进行检验,著名的凯斯特讷[2]要求它的辩护者证明[3],一个点通过三角形所有边的连续运动是不可能的;如果连续律得到认可,这一点就必须得到证明。因此,这里所要求的证明就是:字母abc表示一个直角三角形的三个顶点。如果运动物在连续运动中通过直线ab、bc、ca,也就是说,通过该图形的整个周长,那么,它就必须通过点b在方向ab上运动,又通过同一个点b在方向bc上运动。然而,这两个运动是不同的,从而不能是同时的。所以,运动物在方向ab上运动时出现在顶点b的瞬间,就区别于它在方向bc上运动时出现在同一个顶点上的瞬间。现在,在两个瞬间之间有一段时间;因此,运动物在这一个点上有一段时间是在场的,也就是说,它是静止的,因而就没有连续运动,而这是与假设相悖的。这一证明适用于通过任意包含着一个可给出的角的直线的运动。因此,按照莱布尼茨的观点,一个物体在连续运动中只能沿着一条没有任何部分是直线的线、即沿着一条曲线改变自己的方向。
5.时间不是某种客观的、实在的东西,它既不是实体,也不是偶性,也不是关系,而是一种由于人的精神而必不可少的、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所有可感知的东西的主观条件,是一种纯直观。因为无论是实体还是偶性,我们都只有通过时间的概念才能按照同时性或者前后相继的顺序排列它们;因此,时间的概念作为形式的原则要早于前者的概念。但是,就任何一种关系或者相关性而言,如果它们出现在感官面前,则无论它们是同时的还是前后相继的,它们所包含的无非是必须在时间中得到规定的状态,要么是在同一时刻,要么是在不同时刻。
那些宣称时间的客观实在性的人,要么是把时间理解为存在中某种连续的流动,其中却没有任何东西存在(一种极为悖谬的杜撰),例如尤其是英国哲学家们;要么是把它设定为一个从内在状态的前后相继抽象出来的实在物,例如莱布尼茨及其信徒。[4]但是,后一种观点由于在时间的通俗定义方面的缺陷,已经充分地表现出自己的错误性,此外,它还完全忽视了时间最重要的结论,即同时性[5],如此搅乱了健康知性的一切应用,以至于它要求不是按照时间的尺度规定运动的规律,而是就时间的本性而言,通过在运动中或者在任何一个内在变化的系列中感知到的东西来规定时间,由此完全破坏了规则的所有确定性。不过,至于我们只能具体地、也就是说或者根据运动或者根据思想的系列来测度时间,这是因为时间的概念乃是仅仅依据精神的内在规律,不是某种生而具有的直观,因而只有借助感官才能诱导出心灵排列自己所感知到的东西的活动。但这远远不是说某人曾经借助知性从某个地方得出并能够解释时间的概念,毋宁说,甚至矛盾律也以时间的概念为前提,把它当做条件,以它作为自己的基础。因为只有把A和非A设想为同时(也就是说,在同一个时间)属于同一个东西,它们才彼此矛盾,但它们是可以前后相继地(在不同的时间里)属于同一个东西的。因此,变化的可能性只有在时间中才可以设想,但时间并不是通过变化才可以设想,而是恰恰相反。
6.不过,虽然时间就自身并且无条件地来说是想象的存在物,但如果它自身属于可感事物的不变规律的话,它就是最真实的概念,就是直观表象的通过感官的所有可能对象向无限开放的一个条件。因为既然同时存在的东西自身只有借助时间才能对感官出现,而变化也只有借助时间才是可以设想的,那么就很清楚,这个概念包含着现象的普遍形式,因而世界上所有可以感知的事件、所有的运动、所有的内在变迁,都不可避免地必须与关于时间所能够认识的、我们已经部分地讨论过的公理相一致,因为它们只有在这些条件下才能够成为感官的对象并被排列。因此,想武装起知性来反对纯时间的首要前提,例如连续性,是不合适的,因为这些前提遵循着这样一些规律,离开了它们就不能发现任何更早、更古老的东西,因为即便是知性在利用矛盾律的时候也不能缺少这个概念的支持;因此,它是初始的、本原的。
7.因此,时间是可感世界无条件的首要形式原则。因为一切能够以某种方式感知的东西都只有被设定为同时的或者前后相继的、从而仿佛被包括在惟一的一个时间的进程中,并且凭借一定的位置彼此相关,才能被思维,以至于通过这个概念,这个所有感性事物最初始的概念,必然产生一个形式的整体,它不是另一个整体的部分,也就是说,它是现象的世界。
第15节
A.空间的概念不是从外部感觉抽象而来的。因为如果我不把某物设想为处在一个与我自己所处的地方不同的地方,我就不能把它理解为被设定在我之外的,而如果我不把事物置于空间的不同位置上,也就不能把事物设想为彼此外在的。因此,外部感知自身的可能性是以空间的概念为前提条件,而不是创造它;就像处在空间中的东西刺激感官,而空间自身却不能从感官得出一样。
B.空间的概念是一个个别的观念,它把一切都包容在自身之中,但并不是把一切都包含在自身之下的抽象的、共同的概念。因为人们所说的许多空间,只是同一个不可测度的空间的部分,它们凭借自己的一定位置而彼此相关,只有由于被周围的空间从各个方面都限定住了,人们才能理解一个立方尺。
C.因此,空间的概念是纯直观;既然它是个别的概念,它就不是由各种感觉综合而成的,而是所有外部感觉的形式。其实,这个纯直观在几何学的公理中,在对前提甚或问题的任何一种精神建构中,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注意到。因为在空间中无非是3个维度;在两个点之间只有一条直线;从一个平面上的给定点出发以给定的直线可以画一个圆,等等;这不能从任何一个普遍的空间概念得出,而是只能在它里面,就仿佛是在具体地观看。在一个给定的空间中,什么朝一边放着,什么转向对立的一边,这不能被任何敏捷的精神用分析的方式予以描述或者还原为理性的特征。即便是那些完全相似和相同、但并不同一的固体事物,例如左手和右手(如果仅仅按照广延来设想它们)、由两个对立的半球构成的球面三角形,对它们来说,也还是有区别,由于这种区别,虽然它们能够凭借对于精神来说借助语言可以理解的特征而能够表述的一切来互换位置,但它们的广延的边界却是不可能重合的。由此可知,这里只有通过某种纯直观才能说明这种区别,即不同一。所以,几何学所使用的原则不仅是不可置疑的和明确的,而且也是被精神直观地把握的原则,而证明中的明晰性(如果把一种确定的认识的清晰性与感性认识相比较的话)在它里面不仅是最高的明晰性,而且甚至是各门纯粹科学中惟一的明晰性,是其他科学中的所有的明晰性的样板和中介,因为既然几何学考察空间的关系,它的概念在自身中包含着每一种感性直观的形式自身,那么,在借助外部感官所感知的东西中,就只有以几何学致力于考察的直观为中介才可能有某种东西是清晰的、显明的。此外,几何学证明自己的普遍命题,并不是通过普遍的概念思考自己的对象,这是在知性领域才发生的;而是通过个别的直观将它置于眼前,这才是在感性领域发生的。[6]
D.空间不是某种客观的实在的东西,它既不是实体,也不是偶性,也不是关系;而是主观的东西,是观念的东西,是按照固定的规律仿佛从精神的本性产生出的图式,要把外部感知的一切都彼此排列起来。为空间的实在性辩护的人们,要么把它设想为可能事物的无条件的、不可测度的容器,这种观点在英国人看来为大多数几何学家所赞同;要么就主张它是存在的事物的关系自身,取消了事物,这种关系就化为乌有,仅仅在现实的东西那里才是可设想的,按照莱布尼茨的观点,它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就是这样。[7]至于知性的前一个虚假的发明,既然它虚构出没有任何相互关联的存在物的真实的无限关系,就属于童话的世界。然而,沉溺于后一种观点的人们,却陷入了更糟糕的错误。因为前一种人只是给某些知性的或者属于本体的、此外对于理性来说极为隐蔽的概念,设置了障碍,例如关于一个精神世界的概念,关于无处不在的概念等等,而后一种人却明目张胆地反对现象本身,反对一切现象最可靠的诠释者,即几何学。因为——不要让他们在定义空间时必然陷入的明显怪圈成为中心话题——他们使几何学失去最高的确定性,使它在一些科学中接受检验,而后者的原则却是经验的。因为如果空间的所有属性都仅仅通过经验从外部关系得来,那么,几何学的公理就只有一种相对的普遍性,就像它们通过归纳得来,也就是说它们的效力所及不过是观察到的地方,只具有一种依据大自然一些已确立的规律的必然性,只具有任意杜撰的精确性似的;这里希望的是像在经验事物中一样,在某个时候发现一个具有其他原初属性的空间,甚至是一个二维的、直线的空间。
E.空间作为某个客观的、实际的存在者或者这样一种属性,其概念虽然是想象的,但在与所有可感事物的关系中,却仍然不仅是极为真实的,而且是外感觉中一切真理的基础。因为事物只有以心灵的力量为中介,才能以某种形象显现给感官,心灵的力量则按照固定的、其本性天赋的规律排列一切感觉。因此,既然只有符合空间的原初公理及其结论(按照几何学的规定)的东西才是可以给予感官的,那么,即使它们的原则只是主观的,这些东西也必然与它们一致,因为这样也是与它们自己一致,而就自然能够进入感官而言,感性的规律就成为自然的规律。这样,就几何学中所证明的空间所有属性而言,自然就非常精确地服从几何学的规定,这些规定不是从假设出发虚构的,而是直观地给定的,作为自然某个时候能够向感官显现所借助的一切现象的主观条件。的确,如果空间概念不是借助精神的本性原初给予的(乃至于无论谁,要除了被该概念规定之外挖空心思想出一种别的关系,都是枉费心机,因为他被迫把同一个概念当做他杜撰时的辅助工具),那么,几何学在自然哲学中的应用就很少可靠性而言了;因为人们就会怀疑:如果那个概念是从经验得来的,那么,在否定了它被抽象掉的各种规定之后,它还能够充分地与自然一致吗?对一些人来说,心中就产生了这样的猜想。据此,空间是可感世界的一个无条件的首要形式原则,不仅仅是因为宇宙的对象只有借助它的概念才能成为现象,而且最主要的是出自这一理由,即它就其本质而言是惟一把所有外在可感知的对象包容起来、从而构成一种整体性的原则的东西,它也就是一个整体,不再是另一个整体的部分。
附论
于是,这里就有了感性认识的两个原则:并不是像在理性认识中那样是普遍的概念,而是个别的、但却是纯粹的直观;在它们里面,并不是像知性规律规定的那样,部分、尤其是简单的部分包含着复合物的可能性的理由,而是按照感性直观的样板,无限者包含着每一个可以设想的、最终是简单的部分或者宁可说界限的理由。因为只有在不仅一个无限的空间、而且一个无限的时间被给定的情况下,某个有限的空间和时间才能够通过限制而予以表现,而无论是点还是瞬间都不能凭借其自身被思考,而是只能在一个已经给定的、作为其界限的空间和时间里被想象。因此,这两个概念所有原初的属性都在知性的范围之外,因而都不能以任何方式予以理性的解释。尽管如此,它们仍然服从理性,理性按照逻辑的规律从最初直观地给定的东西中得出结论,而且可以具有极大的确定性。这两个概念之被考虑,本来一个是为了对象的直观,另一个是为了状态的直观,尤其是表象状态的直观。因此,人们还把空间也作为形象运用于时间的概念,用一条线来表现它,用点来表示它的界限(瞬间)。然而,时间更为接近普遍的和知性的概念,因为它把所有的东西都统统包容在自己的关系中,包括空间自身,此外还有未包容在空间的关系中的偶性,例如心灵的思想。除此之外,时间虽然没有给知性提供规律,但它奠定了最重要的条件,靠这些条件的支持,精神才能按照知性的规律将自己的概念进行比较;只有在我能够对同一主体在同一时间说A和非A的情况下,我才能够对不可能的东西作出判断。而尤其是,如果我们把理性转向经验,则原因与结果的关系,至少就外部对象而言,就要求空间的关系,而对于所有的对象来说,无论是内部对象还是外部对象,精神都只有借助时间的关系才能解释清楚,什么在先,什么在后,或者什么是原因,什么是结果。甚至,只有在我们与作为单位的尺度相联系,用数字来解释空间的情况下,空间自身的量才能够成为可理解的,而数字自身则只是一个借助计数、即通过在给定的时间里前后相继地一个加一个来解释清楚的集合。
最后,似乎每一个人都会自动地产生一个问题:这两个概念是天赋的还是获得的。尽管后者显然已遭到证明了的东西的反驳,但前者却由于为一种通过诉诸第一原因而宣布任何进一步的研究都徒劳无用的懒汉哲学铺平了道路,而不可贸然容许。实际上,两个概念都毫无疑问是获得的,尽管不是从对象的感官感知(因为感觉提供的是人的认识的质料,而不是形式)得出来的,但却是从精神的活动自身得出的,精神按照固定的规律排列其被感知者,就像是一幅不变的画,必须直观地认识。因为感觉激起了精神的这种活动,但并没有影响直观,这里天赋的无非是心灵的规律,心灵按照这种规律以一定的方式把自己从对象的在场感知到的东西统一起来。
注释:
[1]这些话据我看来应当完成对时间的连续性的证明。因此,这句话的完整意思就会是:时间是连续的量。Ergo的缩写E或者E.也多次出现在康德对G.Fr.迈耶尔的理性学说摘要的评注中(参见康德手稿中100、103页的嵌入空白页)。也请参见《康德全集》,第Ⅰ卷,63、89页;第Ⅳ卷,538、543页。——科学院版编者注
[2]该著作的完整书名是《较高级力学的那些关于固体运动特别包含着实践学说的初始根据》,亚伯拉罕·戈特黑尔夫·凯斯特讷著,8开本,第4部分为数学初始根据,第1卷,424页,格廷根,1766。第2大加改进和增订版,1793。相关的段落出现在第3章,第188段(第1版353~354页;第2版547页),说的是:“几何学中的连续律对于曲线来说始终不渝地被关注;但是,它对于直线图形来说也能够被保持吗?如果一个点突然改变自己的线路是完全不可能的,那么,就没有一个点能够绕行一个四角形或者三角形的周边。因此,如果连续律在几何学中承受如此之大的例外,那么,这就已经激起一种怀疑,即它是否能够也在力学中是普遍的。”——科学院版编者注
[3]《高等力学》,354页。
[4]这段话与403~404页类似的段落(“在英国人看来为大多数几何学家……按照莱布尼茨的观点,它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内容上没有变化地又出现在《纯粹理性批判》中(《康德全集》,第Ⅲ卷,63~64页;第Ⅳ卷,41~42页)。关于这件事,参见法兴格在其《〈纯粹理性批判〉注疏》中的阐明,第Ⅱ卷,412~422页,1892。——科学院版编者注
[5]同时的东西之所以同时,并不是因为它们不前后相继。因为人们通过排除前后相继,虽然取消了通过时间的系列产生的某种结合,但由此却并没有马上产生另一种真实的关系,例如一切都在同一瞬间的那种结合。因为同时的东西同样是通过时间的同一瞬间结合的,就像前后相继的东西通过不同的瞬间结合一样。因此,尽管时间只有一个维度,即时间的(用牛顿的话说)无时不在性*,由于它所有能够以感性方式想象的东西都在某个时间里,但加给现实事物的量的,却是另一种维度,就好像它们取决于同一个时间点似的。因为如果用一条延伸到无限的直线来表示时间,通过按照顺序添加的直线来表示在任一时间点上同时的东西,那么,由此产生的平面就表示作为现象的世界,无论是就实体而言还是就偶性而言都是这样。
*康德似乎想到了《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结尾的总释中的一段话。那里在第4段说道:上帝“永久延续存在,而且无处不在,并以永远实存和无处不实存来确立延续和空间。既然空间的每一个单元都是永久的,而延续的每一个不可分的瞬间都是无处不在的,那么,一切事物的创造者和主宰者就肯定不是有时不在、有处不在的”。《原理》的第一版(1687)尚未包含总释。在我所见的由莱索伊[Th.LeSeur]和雅奎[Fr.Jacquier]注释的四开本版中,所引用的这段话在第3卷,674页,日内瓦,1742。——科学院版编者注
[6]空间不可避免地必须被设想为连续的量,我在这里就不谈了,因为这很容易证明。但由此得出,在空间中简单的东西不是部分,而是界限。而界限一般来说在连续的量中就是包含着限制的理由的东西。不是另一空间之界限的空间就是充满的(坚硬的)。坚硬物的界限就是面,而面的界限就是线,线的界限就是点。因此,空间中有三种界限,一如它有三个维度一样。这些界限中有两个(面和线)自身就是空间。界限的概念除了空间和时间之外,得不出别的量。
[7]参见《康德全集》,第2卷,400页注。——科学院版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