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项链(17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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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3年6月,费尔桑为美国作战英勇,并在约克敦博得美誉后,返回法国。他发现皇后玛丽·安托瓦妮特仍然如3年前离开她时那样妩媚迷人,甚至到了1787年,当她已年届33岁时,约瑟夫·杨仍认为她是他那天在宫中所见到的“最美丽的女人”。她欣然地附议了古斯塔夫三世的要求,请路易十六选派出法军中英俊潇洒的皇家瑞典军团(the Royal Swedish Regiment)的费尔桑上校——那将使他有充裕的时间留在凡尔赛。费尔桑向他妹妹索菲亚承认:他爱上了皇后,而他相信他的爱必将获得回报。当然,她对他也感觉到一股温馨的爱意。在以后8年,当国王离开法国,他勇敢地试着去得到她后,他们开始传递情书。然而不久,她应索菲亚的邀请来了,并与他咫尺相隔,这使他更下定决心要在一个特殊的领域内,保有她对他的感情。宫中的每一个人都很难希冀她的丈夫会相信她的无辜。一首流行于民间的歌谣,就毫无疑问地肯定了她的罪行:

你知道

一个戴绿帽的丈夫,一个私生子,

和一个淫妇吗?

看看国王,皇后,

和太子先生吧!

塞居尔为此事下了个结论:“她失去了名誉,却保留了其特长。”

1785年3月25日,玛丽·安托瓦妮特生了第二个儿子,取名路易·查理。国王高兴至极,乃将他由奥尔良公爵处以600万里拉购得之圣克劳德宫送给她。这座宫殿宣告了他的奢华,因而巴黎给这位皇后取了绰号“不足夫人”(“Mad-ame Deficit”)。她运用她的权势,去影响其夫对阁员、大使和其他高级官员的任命。她试着去改变他对“与奥国联盟”的嫌恶心理,但她失败了。而她的努力更增加了人民对她的反感。

只有在公众敌意的背景下对奥地利妇女进行审视,我们才能了解钻石项链这个故事所给予的这些钻石凭证。这个“项链”有它的可疑处:一串有647颗钻石的项链,重2 800克拉,由查理·伯默尔和保罗·巴桑吉这两位宫廷珠宝商自半个世界外购得,为杜巴利夫人镶成一条项链,他们确定路易十五会为她买下。但路易十五驾崩了,现在,还有谁会去买这么一件昂贵的首饰呢?珠宝商愿以160万利维尔卖给玛丽·安托瓦妮特,但她觉得太贵而拒绝了。此时,罗汉首席枢机主教路易·雷恩·爱德华(Cardinal Prince Louis-RenéEdouard de Rohan)初露头角。[1]

他是法兰西最古老、最富有家族之一的成员,据说,每年收入有120万利维尔。1760年,他接受圣职成为祭司,被选派为其叔父——斯特拉斯堡大主教——的助手。1770年,当玛丽·安托瓦妮特首次来到法国时,他即以此资格正式地欢迎她。他发现斯特拉斯堡不足以施展他的野心,因此,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巴黎。在那儿,他加入了反对奥国和法后的党派。1771年,路易十五派他赴维也纳,以一个特使的身份,去探知奥国瓜分波兰的策略。但他所举行的过分奢华的宴会,和所散布中伤新法国太子的谣言却激怒了奥国女皇玛丽·特蕾莎。路易十六只好将他召回巴黎,可是,有势力的王族又诱劝国王使他成为一个重要的放赈者——王室救济品的主要支付者(1777年)。一年后,这位英俊浪荡的祭司被提升为枢机主教,到1779年,登上了斯特拉斯堡大主教的宝座。在那儿,他遇见了凯格利欧斯特若,并且着了魔似的,他竟相信了这个骗子的神奇权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晋升了这么高的位置,他觉得他似乎应该设法成为路易十六的首相,只要他愿意为这些年来他对皇后的敌对作个补偿。

在巴黎,他的情妇是小巧迷人的莫特—维拉斯夫人(Mme.de La Motte-Val-ois)。珍妮·维拉斯(Jeanne de St.-Rémy de Valois)曾被法国亨利二世的一个情妇要求继承一些当然之权利。她的家族丧失了财产,珍妮被迫沦落在街上乞食。1775年,政府终于承认了她的皇室血统,并支付她800法郎的年金。到1780年,她嫁给安东尼·莫特(Antoine de La Motte)——一个有着风流嗜好的武官。他在他的收入方面欺骗了她。他们的婚姻正如她表白的,只是饥与渴的结合。他将珍妮的全部收入据为己有。于是,她跑到巴黎和凡尔赛一带制造纷乱,以她所谓的健康、年轻的气息(男人称此为“光辉”)和一种异常活泼的个性作为征服的武器。为了成为罗汉的情妇(1784年),她装着与宫廷极为亲密,并企图取得皇后对他的计划的许可,她雇用维莱仿造皇后的手笔,写情书给罗汉枢机主教。最后,她答应安排一次会面。她训练了一个娼妓“男爵夫人”奥利瓦(Baroness d'Oliva)扮演皇后。在凡尔赛的“维纳斯小树林”(“Grove of Venus”),一个黑夜里,罗汉首次会见了这位妇人,误认为她是玛丽·安托瓦妮特。他吻她的脚,并从她手中接过一朵玫瑰作为定情的信物(1784年8月)。现在,莫特夫人着手进行一项更无耻的计划,如果成功了,那将使她的贫穷告一终结。她伪造了一封来自皇后的信,授权枢机主教以她的名义购买这串项链。他把信交给伯默尔,伯默尔答应把珠宝让给他(1785年1月24日),而他立据以分期付款的方式付清160万法郎。罗汉枢机主教将宝石拿给伯爵夫人,并依她的请求,将钻石项链转移给一个确信是代表皇后的人。它们更进一步的故事是无法断定的,显然,它们被年轻的莫特“伯爵”带往英国,然后逐块地销售掉了。

查理·伯默尔将项链的账单拿给皇后,皇后却回答说她从未订这东西,并且,也未以她的名义写这信。当第一次分期付款到期时(1785年7月30日),枢机主教只付了该期支付40万法郎中的3万法郎。伯默尔将此事诉诸国王的家务大臣布勒特伊(Baron de Breteuil),布勒特伊再禀呈国王。路易乃召来枢机主教,请他解释其所为之事。枢机主教呈阅了一些猜想是来自皇后的信件,国王立即认出了它是伪造的。“这个,”他说,“不是皇后的手笔,这个签名甚至不合规格。”于是他怀疑枢机主教和一些皇后的敌对党企图损毁她的名誉。国王将枢机主教下至巴士底狱(8月15日),并命卫士搜寻莫特夫人。这时她已经开始了一连串的流亡,但终被捕,也被送入巴士底狱。同时被捕的还有“男爵夫人”奥利瓦、维莱和凯格利欧斯特若——他被误疑策划此一阴谋,事实上,他已尽了力量去阻止它。

路易相信,一次公开的审判,对于让大众信服皇后的无辜是必要的,于是,他将此一案件提交他的敌人巴黎法院审判。在法国,此审判是当世纪“最轰动的审判”(“cause célèbre”),正如3年后发生在英国之华伦·黑斯廷斯案件。议会的审判在1786年5月31日宣布:枢机主教被判无罪,因为他的被骗甚于骗人。但国王革了他的官职,并将他放逐到蔡斯—杜修道院(the Abbey of La Chaise-Dieu)去。两个共谋者接到下狱的判决,凯格利欧斯特若则被释放。莫特夫人在巴黎法院前面的梅广场(the Cour de Mai)被当众剥去衣服鞭打。她被冠上V(voleuse,即小偷)的污名,终身监禁在声名狼藉的沙尔匹崔尔(Salpêtrière)女子监狱。在一年监禁后,她逃到伦敦投奔其夫,并写了一本自传解释每一件事。她卒于1791年。

巴黎的贵族和人民皆因枢机主教的被释而欢欣,他们责怪皇后带来了这场公众审判的官司。一般的反应是:她对珠宝的特殊嗜好,可为枢机主教之相信那些伪造信作辩解。谣言也因此控告她是他的情妇,虽然她在他被捕以前,已经有10年没见过他了。再度地,她保留了她的特长,却苦于名誉的受损。“皇后的死,”拿破仑说,“从‘钻石项链之审’就已经定下了。”


[1]在1965年,1 200克拉的钻石项链价值336万美元。


第十二章 政治的溃乱(1783—1789)卡洛纳(1783—17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