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几天以来，男爵就告诉维廉，他有单独被引见到伯爵夫人那里去的希望。——他说：“我向那位聪颖过人的夫人谈过许多关于你的多才多感的戏剧，她甚至于再也不能等待下去了，她要立刻同你谈话，让你随便读几段你的作品。你可要准备好，一听到招呼就过去，因为在最近一天清静无事的早晨，她一定会打发人来叫你的。”随后他又指示他，应该先读哪一出余兴戏，他正好用这出戏介绍自己。夫人说，维廉在这样一个诸事骚扰的时候来到，不得不和剧团里其余的人一起住在旧府里，主人招待得很不周到，她深感抱歉。
维廉随即小心翼翼地整理那出戏，他要借此迈入高贵的世界。他自言自语地说：“你一向是暗地里为你自己工作，只受到几个朋友的称赞；你曾经有很长时间对你的才能完全绝望，你也必须时时考虑你到底是不是走在正确的路上，是不是有这么多的才能适应你对戏剧的爱好。在这样熟练的内行的耳边，在这样一个无法造成幻境的小房间里，这试验比在旁的地方要危险得多，可是我也不愿意退缩，我要把这种享受和我从前的快乐联系在一起，同时也增强对将来的希望。”
他立即斟酌了几出戏，用心细读，随处加以修正，又大声朗诵，为的是把语言和表情也练得真正纯熟。当他在一天早晨被邀请去见伯爵夫人时，他把他练习最熟的戏本揣在衣袋里，他以为由此可以得到他最大的尊荣。
男爵告诉他说，只是伯爵夫人自己和一个要好的女友在那里。当他走进室内时，男爵小姐以无限的殷勤迎面走来，她说她很高兴有缘认识他；她把他引到伯爵夫人面前，伯爵夫人正在理发，她和颜悦色地接待他，可惜他看见菲利娜在她椅旁跪着，做出种种的痴态。——“这美丽的孩子，”男爵小姐说，“已经给我们各色各样唱了许多。你快唱完那已经开端的小曲吧，别让我们听不完。”
维廉耐着性子听那曲小歌，同时他希望理发匠在他开始诵读前就能够走开。有人给他端来一杯巧克力茶，男爵小姐亲自递过来烤焦的面包。尽管如此，他并不觉得这早餐可口，因为他极力想着给这美丽的伯爵夫人诵读一些能够引起她的兴趣、中她心意的作品。菲利娜也是他的障碍，她过去听他诵读时曾经常常使他不痛快。他心怀痛苦看着那理发匠的手，他每时每刻都希望他赶快把发理完。
这时伯爵进来了，他述说了今天所要接待的客人，一天事务的分配，另外还说了些家常琐事。他走出去，又有几个军官，因为饭前必须离开这里，请求伯爵夫人允许，进来谒见她。那理发的仆人这时理完了发，她请这几位先生进来见她。
在这段时间里，男爵小姐极力照顾我们的朋友，向他表示许多敬意，他虽然有些神情涣散，却恭敬地承受了。他几次摸索那袋中的稿件，时刻都在盼望朗读它；随后又放进来一个卖化妆品的商人，他毫无顾忌地把他的纸夹、箱匣，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开，他捧示每一类货物，不免带着一种这类人所专有的强求的态度，这时维廉几乎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人越来越多。男爵小姐看着维廉，轻轻地和伯爵夫人谈话。维廉注意到，可是不懂得她们的用意，直到他耐着性子空空地等了一小时后，走回家里，才终于了然了。他在衣袋里发现一个美丽的英国信夹。那是男爵小姐偷偷地给他揣在袋里的，随后紧跟着伯爵夫人的小家奴给他送来一件织得精巧的背心，没有说清楚它是从哪里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