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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4．两辆有轨电车
车场上停着两辆有轨电车：
克里克和特拉姆。
每天早晨他们
一起出车。
街道美人，是所有有轨电车的母亲，
喜欢快乐地用电眨动眼睛。
街道这个大美人，是所有有轨电车的母亲，
派出暴风雪来打扫铁轨。
每到接口，由于撞击和铃声
克里克的车厢台
在铁轨上都会感到疼痛。
傍晚时他的挂灯恹恹欲睡：
他忘了自己的号码；不是五路，不是三路……
马车夫和孩子们笑话他：
“这就是无轨瞌睡虫，看哪！”
“请问，售票员，请问，司机，
我的叔伯兄弟特拉姆在哪里？
我总是凭眼睛能认出他，
凭红色的车厢台和弯曲的脊背认出他。”
这条街的开端是五个街角，
而这条街的尽头是在大花园旁边。
它整个被马儿们踩得结结实实，
它整个被行人踩得颜色发黑。
将银光闪闪的铁轨送往前方。
谁在那里像路灯一样望着暗处？
这是克里克停在了桥上，
五颜六色的灯火闪着泪光：
“哎，司机，我认出来了，往家里开！”
而特拉姆一抛一扔——
一只礼花缤纷坠落：
而特拉姆不想回车场，
隆隆声比谁都响亮。
火车站的尖塔上
圆脸的时钟闪闪发光，
指针在刻度盘上走动，
好似黑色的唇髭。
这里的有轨电车就像一群鹅，
纷纷转弯。
特拉姆跟同事们一起，
并排停好。
“看啊，一辆载重卡车飞奔而来，
我不怕。我是有轨电车。我习惯了。
可是，请问，我的兄弟在哪儿，
我的克里克在哪儿？”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没有见过他。”
“你告诉我，七层的石头
房子，长着大大的眼睛，
你通过所有的窗口
能将周围的三条街尽收眼底，
有没有听说过克里克，
我们年轻的有轨电车？”
房子恶狠狠地回答：
“打这里通过的电车，多着呢。
你们啊，这些汽车朋友，
都是些彬彬有礼的人，
从来，从来都是
让有轨电车先行。”
“给我讲讲克里克，
讲讲这辆苦命的有轨电车，
讲讲我这位挂着
一盏粉红色电灯的叔伯兄弟。”
“我们见过，见过，从没欺负过他。
他站在广场上——比谁都愚蠢：
一只眼睛粉红的，另一只暗一些。”
“握住我的手，司机，握住，
我们赶快去找他；
他在那里在跟别人的马讲话，
他年纪最小，也最笨。
我们去找他，肯定能找到。”
一辆有轨电车对另一辆说：
“克里克啊，我想你了，
我很高兴听见
你的铃铛那悦耳的声音。
你那只粉红色的眼睛哪儿去了？失明了。
我现在就带上你，挂到我后面：
你更年轻——还是你挂上来！”
1925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