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卡冈都亚
该书第1卷的序言(原为第2卷)一开始就交代了全书的情趣和气味:
最高贵、最有名的饮者,和你们3位可爱的花花公子(因为我把此作品献给你们,而非别人)……为了已看到苏格拉底外表和因其外表而尊敬他,你可能不会为他而付出洋葱的嫩皮……你们,我的好学徒,和一些安逸享乐的其他傻瓜,读了我们创作的一些书的愉快标题……就太轻易地判断其中只是些笑话和嘲笑,淫词秽语和闲散的谎言……但……在精读这些论文时你将发现……一种深奥而抽象思虑的学说……我们关心我们的宗教,正如关心公共城邦的事物和经济生活一般……某一些糊涂虫花花公子说我的书的坏话,只不过自己的轻机关枪……现在嬉戏吧,我的孩子,开怀,愉快地读……进行吧,干杯!
这是厄克特(Urquhart)有名的译文,其译文有时超过原作,但在此很忠实于原作,甚至用了目前知识分子的交谈中所不允许的一些含蓄字。在这两段里,我们已有拉伯雷的精神与目标:穿上保护头部的粗疏笑话的外衣,骨子里都是严肃的讽刺,有时被没有用熏烟消毒的淫词所污染。我继续我们的冒险,而感谢被印出来的字发不出臭味,并相信会在粪堆中找到几块钻石。
在形式上,该书以绝世无双的模仿《圣经》的族谱开始。此巨人之父亲是格朗古杰(Grangousier),乌托邦之国王(King of Utopia);母亲是卡冈梅莱(Gargamelle)。她怀了他11个月之久,当她开始阵痛时,朋友们为了一次快乐的酒会而欢聚,坚称自然憎恶空虚。这位骄傲的父亲无痛苦地告诉他太太:“用羊的勇气继续加油!”“生出这个孩子后,我们还要赶快工作……来制造另一个。”片刻之久,她希望他有亚伯拉德(Abélard)的命运;他建议立刻去完成这个,但她改变心意。未生出来的卡冈都亚发现母性平常的排泄几受到不合时宜的收敛剂的阻碍后,就“进入母亲的上腔静脉”,经过她的横膈膜和颈向上爬,而“从左耳生出来”。他一生下来就叫喊,声音大得两个县都听到了——“喝!喝!喝!”17913罐的牛奶被放在一旁以供滋养,但他早就挑选了他偏爱的酒。
当教育此年轻的巨人以使之适合于继承王位的时间到来时,他接受迈特(Maitre Jobelin)作为他的家庭教师,这位教师为了愚弄他,用死的知识来填塞他的记忆,并用烦琐的哲学争辩来迷乱他的心智。为了极度的权宜之计所驱使,他把教育的责任转移给人文主义者潘诺瑞斯(Ponocrates)。师生都外出赴巴黎求取最新的教育。此巨人骑在一匹巨大的母马上,当马前进时,其瑟瑟作响的尾巴把森林中的巨木给扫倒了;因此法国有部分土地成为平原。到达巴黎之后,巨人偶遇巴黎圣母院的塔;他爱钟,把它们扯下来悬挂在马颈上。为再教育这个被惯坏的巨人潘诺瑞斯开始用大量的泻剂来洗涤其肠和脑。其肠与脑几乎是连在一起的。如此净化之后,他爱上了教育;他立刻很热心地开始训练他的身体、心智和性格;学《圣经》、古典作品和艺术;学弹琵琶和小提琴;并欣赏音乐;跑、跳、角力、爬和游泳;学习骑马、马上长枪比武和战争所需之技能;打猎以增勇气;为了发展肺,他大喊大叫使得全巴黎都听见了。他访问金属品制造工人、石工、金匠、炼丹家、织工、制表者、印刷者、染工,“给他们一些喝的”,学习其手艺,他每天参加有用的体育工作,有时他参加演讲、审判,或“听福音牧师的布道”(新教的接触)。
在这整个教育期间,此巨人突然被召回父亲的领土去,因为另一国王毕可肖(Picrochole)已对其父宣战。为什么?拉伯雷从普鲁塔克的《Pyrrhus的生活》中剽窃其故事,而说出毕可肖的将领如何的夸口他们将要征服以下的地方:法国、西班牙、葡萄牙、阿尔及利亚、意大利、西西里、克里特、塞普鲁斯、罗德、希腊、耶路撒冷……毕可肖高兴而自负。但一老哲学家问他:“如此多的劳力及苦难之结果是什么?”他回答:“当我们回家时,我们将会坐下来,休息、享乐。”此一老哲学家建议:“但是,假如万一你们回不了家时,因为旅途漫长而危险,现在就休息岂不更佳?”他叫道:“够了,继续前进;我不怕什么……爱我的人跟我来。”(第1卷第33章)单单巨人的马几乎就赢得了抗毕可肖之战,仅仅方便一下就淹死了1 000个敌人。
但此战的真正英雄是托钵僧约翰(John),他爱战争甚于祈祷,他令哲学上的好奇投入最危险的死巷来冒险。他曾问道:“贵妇的大腿始终是新鲜而凉快的原因何在?”——虽然在亚里士多德和普鲁塔克的作品里,他找不到这个迷人的问题之答案,他自己却以富于大腿骨的博学态度给予答案。国王所有的部下都喜欢他,给他吃个饱喝个够;他们邀他脱下道袍,好吃得更多,但他怕没有道袍就没有好胃口。所有新教改革者坚称反对僧侣的所有过失,都可在这个快乐僧身上找到讽刺:懒惰、贪吃、狂饮、含混祈祷,以及除了狭窄的研究和见解外,对一切均怀敌意。此僧说:“在我们的大修道院里,有了怕得耳下腺炎,我们永不研究。”(第1卷第39章)
巨人建议使此僧成为现有一修道院的方丈来报答他的善战,但他乞求给他建一所新大修道院的资金,新修道院的规矩要和“其他所有的院规相反”。第一,没有围墙;居住者可随意离开。第二,不排斥女人;但只准“美貌、面目姣好,具有温和性情”,且年在10到15岁之间的女人进入。第三,只收12到18岁之间的男人,他们均须漂亮、出身好、有教养;酒鬼、盲信者、乞丐、律师、法官、抄写家、放高利贷者、金子的掌握者或“假装悲伤的伪君子”均不得申请。第四,无须发誓守贞洁、贫穷或服从;会员可结婚,享受财富;而且一切都自由。此大修道院预定命名为Theleme,或“任你所愿”,而其惟一的规则是Fais ce que vous vouldras,即“任所欲为”。因为“自由、出身好、教养好,与诚实的伙伴有交情的男人,自然地有一种本能或刺激,使自己趋善避恶;而此本能即称为光荣”。(第1卷第57章)此巨人给这个贵族式的无政府制度提供基金,建筑在拉伯雷所提供的详细说明之下绘了图,此大修道院就根据此说明去兴建。他提供了一图书馆、戏院、游泳池、网球场、足球场、小礼拜堂、花园、打猎公园、果园、畜舍和9 331个房间。它是在度假地区的美式旅馆。拉伯雷忘了提供厨房,或忘了解释谁应在此乐园里做仆人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