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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心智解读

心智解读和纸质阅读

就像纸质阅读一样，心智解读也涉及从符号中推导出意义。在纸质阅读中，符号通常是纸上的标记，其含义与世界上的物体和事件有关。在心智解读中，这些标志是面部表情、身体动作和话语，其中许多是常规的，它们的含义与行为人的心理状态有关。但纸质阅读和心智解读之间有许多更深层次的相似之处（Heyes and Frith，2014）。例如，两者都有调节和解释两个方面。当孩子们就他们的语言的书写惯例接受辅导时，他们不仅学习解码印刷词汇，将它们与口语和意义联系起来，还生产符合他们的书写系统惯例的词汇，以便它们可以被他人解码。心智解读研究的重点是它的解释功能，以及心理状态的归因如何使我们能够解释和预测行为。但“心智素养”（mental literacy）也有重要的调节作用。新手不仅知道行为是可以的，而且应该是由信念和欲望之间的理性互动产生的，他们被鼓励使自己的行为遵守这些惯例。成年人对孩子的质询和嘲弄（温和的或其他）行为，并不会把信念——欲望感视为“愚蠢”或“疯狂”（McGeer，2007）。

心智解读也像纸质阅读一样，发展缓慢，认知要求高。纸质阅读的缓慢发展反映在事件相关电位（头皮记录的指示阅读流畅性的电子信号），即使16岁的孩子也不如成年人那样快（Brem et al.，2006）。同样，现在人们已经知道，在西方文化中，神经系统中负责心智解读的部分是最后发育成熟的（Blackmore，2008），在心智解读测试中的表现（包括换位思考、情感识别以及对伪装和讽刺的检测）在青春期和成年期之间这段时间里持续改善（Dumontheil, Apperly and Blackmore，2010；Vetter, Leipold,Kligel, Phillips and Altgassen，2013）。

心智解读和纸质阅读之间比较的另外三个方面是特别有趣的，因为它们与被认为具有遗传特性的心智解读的几个特征有关——神经特化、发育障碍和文化变异。鉴于纸质阅读是文化传承而非遗传，倘若纸质阅读在这些特征上与心智解读类同，它至少表明这些特征并不能证明心智解读是遗传的。

神经特化。神经影像显示，成年人有专门用于心智解读的皮质回路。包括内侧前额叶皮层、颞顶叶交界处和楔前叶在内的这些回路在人们思考时比不思考时更加活跃（Van Overwalle，2009）。人们很容易认为这种皮质特化是由于遗传进化。不过，在纸质阅读的研究中也发现了类似的现象。例如，在识字的成年人中，当人们看到单词时，被称为“视觉单词形式区域”的枕颞皮层区域比受到非单词刺激时更活跃（Dehaene and Cohen，2011）。

发育障碍。许多患有自闭症谱系障碍的人都有特定的思维障碍。相对于智商和语言匹配的控制，他们很难弄清楚别人的想法和感受（Frith，2001）。因为有一个重要的基因影响了自闭症的遗传性，这可能表明专门用于阅读的神经认知机制通常是遗传的，而自闭症患者遗传了这些机制的非典型版本。但阅读障碍提醒我们，这只是许多与自闭症相关的心智障碍的候选解释之一。阅读障碍是一种遗传的发育障碍，它干扰文化传承技能的获得，阻碍携带者学习阅读（Paracchini, Scerri and Monaco，2007）。

文化变异。乍一看，纸质阅读具有跨文化多样性的特点，心智解读则具有跨文化共性的特点。在印刷领域，有丰富多样的书写文字，并且，从日语汉字中的整个单词到日语假名中的音节，再到字母书写系统中的音素，映射到印刷单元上的语音单元的大小各有不同（Dehaene，2009）。相反，在精神领域，人们通常认为所有文化的成员都将思想和感情归为同一属性，认为这些状态与行为有关。然而，最近的研究表明，不同文化间的纸质阅读比以前想象的更一致，而心智解读则不那么一致。

例如，对115种书写体系（包括现代和历史上的）的自然分析显示，大多数字符都是由三个笔画组成的（Changizi, Zhang, Ye and Shimojo，2006）。作为一种补充，心理学实验也开始以一种互补的方式揭示心智解读发展的文化差异。例如，澳大利亚和美国的儿童明白，不同的人可以有不同的观点（“信念多样化”），哪怕他们不明白一个人对某一特定事实可能了解或不了解（“知识获取”）。相反，在其他某些地方，个人主义和自我表达并不那么重要，儿童理解知识获取先于理解信念多样化（Shahaeian,Peterson, Slaughter and Wellman，2011）。这类研究支持了早期的人种学研究数据，它们表明，在不同文化中，人们对将心理状态（而非社会角色或环境）作为行为的原因的重视程度，人们是将心理状态视为体内还是体外之物，以及他们将心理状态归属于自然而非超自然法则的程度，各有不同（Lillard，1998）。它还与文学史研究相一致，这些研究表明，在西方文化中，自古以来关于心智和精神障碍的观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Harris，2013；Burrow，1993）。

心智解读和纸质阅读之间的这些相似之处清楚地表明，支持心智解读的认知本能观点的主要支柱——神经特化、自闭症的特定损害和不变的发展顺序的证据——在结构上并不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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