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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 左传
楚子问鼎
宣公三年
与《国语》不许请隧篇千载对峙，彼特婉曲，此特劲激。
楚子伐陆浑之戎¹，遂至于雒²，（“遂”字，便无礼。）观兵于周疆³。（无礼。）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⁴。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焉⁵。(无礼极矣。)
对曰：“在德，不在鼎。(问鼎答德，笔力千钧。）
昔夏之方有德也，（有德。）远方图物⁶，贡金九牧⁷，铸鼎象物⁸，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⁹。（铸鼎。）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¹⁰，魑魅魍魉¹¹、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¹²，以承天休¹³。（以上，有德有鼎。）
桀有昏德¹⁴，（无德。）鼎迁于商，（鼎迁。）载祀六百¹⁵。商纣暴虐，（无德。）鼎迁于周。（鼎迁。以上，无德鼎迁。）
德之休明¹⁶，（德。）虽小，重也。（鼎。）其奸回昏乱¹⁷，（德。）虽大，轻也。（鼎。）天祚明德¹⁸，有所厎止¹⁹。成王定鼎于郏鄏²⁰，卜世三十²¹，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奇语骇激。）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劲极，又能带曲折。）
【注释】
¹楚子：楚庄王。陆浑之戎：原古代允姓之戎，春秋时，为秦、晋所逼，迁于伊川，以陆浑名之，故叫陆浑之戎。在今河南省嵩县及伊川县境。
²雒（luò洛）：指雒水，今作洛水。洛水发源陕西雒南县，经河南流入黄河。
³观兵：检阅军队，以炫耀武力。周疆：周朝边境。
⁴定王：指周定王，名瑜。王孙满：周朝大夫。
⁵鼎：指九鼎。相传夏禹铸九鼎，象征九州，夏、商、周三代时奉为传国之宝，也是王权的象征。楚庄王问鼎，其意在窥伺王权。
⁶远方图物：远方各地把奇异之物画成图像。图：画。
⁷贡金九牧：即九牧贡金。九牧：即九州。古代把天下分为九州，州的长官叫牧。金：指青铜。此句言九州进献的青铜。
⁸铸鼎象物：意即把九州的贡金铸成鼎，并把各地所绘的奇物图像铸在鼎上。根据夏初的生产水平，恐难做到，这仅是传说。
⁹神奸：指九鼎上图鬼神百物之形，可使庶民知道鬼神作怪为害之情。
¹⁰不逢不若；不遇妖怪不顺之物。若：顺。
¹¹魑魅（chīmèi痴妹》：古代传说中山泽的鬼怪。魍魉：古代传说中山川里的精怪。
¹²用：因。
¹³休：福祐、保祐。
¹⁴昏德：昏乱的行为。
¹⁵载、祀：均为“年”。《尔雅·释天》：“夏曰岁，商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载。”载祀连用，记年的意思。
¹⁶休明：美善、光明。
¹⁷奸回：奸恶邪僻。
¹⁸祚：赐福。明德：美德。指有美德的人。
¹⁹厎（dǐ）止：固定的意思。厎：至。
²⁰定鼎：犹定都的意思。因九鼎是传国定器，鼎之所在，即王都之所在。郏鄏（jiá rǔ）：地名，即周之雒邑，在今河南省洛阳市西。
²¹卜世：即预卜周朝能传几代。卜：占卜。世：父子相继为一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