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依赖于家的情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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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心灵是如何认知空间的呢?人类对于空间的把握,并不是根据纯粹的几何学的计算来进行的,而是透过一种寻家的情绪来进行的。很多事物与主体之间的远近,并不反映两者之间的物理距离,而是反映了心灵所处的情绪状态。这种情绪,常常被称为“乡愁”。

人类乡愁的演化论根苗

经过达尔文的演化论思想洗礼以后,大多数人都接受了这样一种观点:人类的认知能力是慢慢从动物的认知能力演化而来的,因此,二者之间的关系是彼此连续的。譬如,在采集—狩猎时代,我们的祖先与大多数食肉动物一样,都要先确立一个领地,并给出相应的领地标记,然后在这个领地里面狩猎。狩猎完成后,还得知道自己老巢在哪儿,免得迷路。而要做到以上这些,我们的祖先就必须要有相应的空间认知力。今天的我们已经不用“巢穴”这词了,我们用“家”。远行的游子归家时,看到熟悉的景物,想到童年的旧事,眼泪就不禁会掉下来。为何我们会有这样的一种心理机制呢?归根结底,就是远古时候形成的空间感在起作用。换言之,人类的乡愁,是具有演化论意义上的根苗的。

空间认知的方法

空间认知当然可以以一种非常简单的方式来进行——比如说,一些低等的物种,可以在爬行的时候留下很多化学印记。它们跟着这个味道,就能爬回到自己的老巢去了。但是这个办法,仅仅只能用于寻找巢穴,而不能够用于更为复杂的空间认知构建。所以,在复杂的空间认知构建里,我们还需要用上别的办法。比如以下几种:

第一个方法,就是寻找到目标的路标(比如,你要去上海南京路,你要找的路标就是“南京路”的路牌)。

第二个方法,就是寻找地标。地标与目标是不太一样的,地标是目标旁边的那个辅助参考物(如上海五角场商业圈的地标,就是镶嵌在中环高架路上的“彩蛋”)。

第三个方法,就是路径融合。什么叫路径融合呢?电影《谍中谍》中,主人公伊森·亨特被坏人抓起来了,而且被蒙上眼睛,在小巷里七拐八拐。在这种情况下,难道他完全就不知道自己处在哪里了吗?不,如果他的心算能力特别强,记忆力也超强,他就可以首先记住自己是在哪里被绑架的,并以自己被绑架的那个地方为原点,然后记住自己被绑架以后,向东走了多少步,向西走了多少步——然后再进行倒推,就可以回到出发点了。不过,执行这样的一种路径融合的策略,需要极强的记忆力,我相信大多数人都做不了。

第四个方法,就是构成认知地图。何为“认知地图”?也就是说,你的家在哪儿、某某路标在哪儿、你的目标在哪儿——这些信息在你的脑子里面形成了一个图像,它就像地图一样,能够对你进行导航。认知地图可以在宏观上指导你的行为,让你知道现在是该向左还是向右。

启发及运用

以上说的内容,对于我们的日常生活的用处,乃是显而易见的。就说说刚才所说的“认知地图”吧。几年前我在日本北海道旅游时,曾访问了函馆市(在北海道西南部),并在一个博物馆里看到了一幅非常卡通化的北海道局部地图——这幅地图就体现了画图人脑中的认知地图,而非实际的地理面貌。

怎么说呢?大家知道,北海道南边就是日本的本州了,但与整个亚洲大陆与美洲大陆相比,北海道加上本州的尺寸实际上也是很小的。然而,在我看到的这份地图上,北海道与本州都被画得很大,但亚洲大陆却被画得都很小,美洲则干脆被挤到边缘处了。那么,这张图是不是体现了北海道人的自大心理呢?我看也未必。很可能是另外一种心理机制在起作用:如果你认为北海道就是你的家的话,那么,你对于它的情感投射就会比较多,这样一来,你就自然会把离家比较遥远的那些地理对象画得比较小。

由此看来,认知地图体现的是我们人类个体是怎么样以方便的方式提取外部环境信息的——它并不体现客观的地理信息。

上面所说的认知地图,还可以扩展到非空间的领域里面去,特别是对于人际关系的地图化表征。

比如,在很多刑侦剧中,被害人生前的所有关系都会在黑板上被展现为一个图表。在图表中,每个嫌疑人都会用一张照片来表示,而这些照片之间则有着非常复杂的连线。不难想见,看问题深邃的侦探是有比较强的认知地图构建能力的,听完一段案情介绍以后,他们的脑子里就可以变出一幅认知地图来,并在其中进行非常有效的推理。所以,平常通过各种训练来强化自己认知地图的构建能力,是一件颇有裨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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