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省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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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伦特派人中仍有若干保住了脑袋的。在有些城镇，像波尔多与里昂，他们获有较高的职位，雅各宾派认为必须将他们排除。如果他们对各省的行政被约制，雅各宾派可控制整个法国。由于此目的以及其他目的，公安委员会派代表到法国各处，并给予他们绝对的权力。他们能罢免民选的官吏，并且另予任命，能逮捕嫌疑犯，替陆军征兵，征收捐税，实施价格管制，强制贷款，索取农产品、衣服、原料，并且设立或认可地方的公安委员会作为巴黎伟大公安委员会的地方机构。代表常常在无情与敌对情况下，完成革命与军事组织的奇迹。他们对反叛的镇压毫不仁慈，有时还过度激烈。

他们之中最成功的是圣茹斯特，1793年10月17日，他与勒巴（Joseph Leb-as，他高兴地让他领导）被派去拯救在语言、文学与习惯上与毗邻的德国相同、而不愿接受奥地利军事侵略的阿尔萨斯。在莱茵河区的法国军队受挫于斯特拉斯堡，并滋生失败主义与兵变的情绪。圣茹斯特了解军队遭受到虐待，缺乏领导，也许有叛变之虞。因为军官们对大革命认识不够，他将他们中的7名处以死刑。他听取牢骚，并以果断方法加以整治。他从富有阶层征收所有过剩的鞋子、外套与帽子，并从193名最富有的市民那里征收900万法郎银币。无能与迟钝的官员被免职，已被判决的贿赂者均处死刑。当法国军队再度与奥地利军队遭遇于阿尔萨斯时，入侵者被打退了，该省重归法国管辖。圣茹斯特回到巴黎，渴望做些其他的事，几乎忘记他与勒巴姐姐的婚事。

勒朋（Joseph Le Bon）并未过着公安委员会代表的生活。受到他的雇主警告小心“虚伪与错误的人道”之后，这位蓝眼的前任教区牧师，想在6星期内“减少”康布雷（Cambrai）的知名之士150名，阿拉斯的392名。他的秘书报道他死于“一种特别的热病”，在送进家门时他还以垂死之脸部表情来捉弄他的妻子。他自己于1795年被逮捕入狱。

1793年7月卡里尔（Jean-Baptiste Cǎrrier）被派至旺代区镇压天主教的叛变，并且维持南特的安全以防更多的叛乱。公安委员会的塞克尔向他表明：“当我们获有确定性的胜利时，我们能变得慈悲些。”卡里尔受到鼓励，他宣布法国无法供应其人口迅速增加所需之粮食，因此减少贵族、教士、商人与行政官员的措施将是合于人民意愿的。在南特他反对审判，因为这浪费时间。所有的嫌疑犯，他命令法官“必须在几小时内予以除去，否则我将杀死你与你的同党”。因为在南特的监狱已关满嫌疑犯与已定罪的犯人，并且还缺少粮食，他命令他的随从以驳船、木筏与其他船舶装载1 500名男女老幼——让教士优先——并凿沉这些船只于卢瓦尔河。他以此种及其他方法在4个月内处理4 000名不良分子。他以此合于战时法治来说明他行为的正确。旺代居民发生暴动，每一个人都成为大革命的敌人，一直到死为止。“我们将使法国成为一个坟场，”他发誓，“而且并不以我们自己的方法使它再获新生。”公安委员会必须威胁要逮捕他，才可抑制他的热忱。他说：“我们将一个接一个地送上断头台。”1795年11月，他被传到大革命法庭，并且在12月16日证实他的预言。

弗雷隆与公安委员会其他官方工作人员在罗讷河（the Rhone）与瓦尔河（the Var）区域残酷地施用暴力：受害者在马赛有120名，土伦有282名，奥兰治（Orange）有362名。相对平和的是的库东，在他任务中最仁爱的表现是在多姆山（Puy-de-Dôme）省为陆军招募新兵。在克莱蒙费朗（Clermont-Ferra-nd），他重组工商事业来生产新团队所需的物质。当市民看见他以正义与人道方式运用他的权力时，他们十分喜欢他，并且轮流扶持他到座椅上。他任职期间从未有人被“革命的法官”处死刑。

富歇（Joseph Fouchè），曾为拉丁语与物理学的教授，现年34岁，尚未成为巴尔扎克（Balzac）所谓“我所见过最有能力的人”。他看起来似乎很阴险：瘦长，尖刻，双唇紧闭，眼睛与鼻子尖锐、冷静、神秘、固执。他与塔列朗擅长于迅速改变形貌以及用不当方法求生存。从外表观察他是一个忠厚的人，有谦虚的习惯与豪放的个性。1792年，他被南特市选入国民公会，开始时他倾向吉伦特派，后来他看出它的没落，便转向山岳党并发布一本小册子，要求从资产阶级到劳动阶级都支持大革命。为了战争，政府应“收取任何超过人民需要的东西，奢侈品是明显与无理由地违反人民权利的”。所有的黄金与白银都应没收，一直到战争结束。“我们将以强硬态度充分地行使委派给我们的权利。姑息措施的时期……已经过去……我们必须贯彻实行。”当代表到达卢瓦尔河下游各省，特别是在讷韦尔（Nevers）与穆兰（Moulins），富歇对私有财产全面加以斗争。他所榨取的金钱、珍贵金属、武器、衣服与食物，足够装备他征召的1万名新兵。他从教堂抢到金或银的圣体匣、船舶、大烛台，并转送给国民公会。公安委员会发现阻止他这种热忱是不利的，并认为这有助于赫波斯恢复里昂对革命的信心。

里昂几乎是资本主义法国的首府。在它13万居民中的资本家，与整个法国其他各地相联系，商人的销路遍及全欧洲，工业界巨头控制了100家工厂，许多劳动阶层人民很高兴地知道他们在巴黎的相同阶层已差不多控制了政府。1793年初，在沙利耶（Marie-Joseph Chalier）领导下里昂也获得相同的胜利。但是宗教比各阶层力量都大，至少有半数的工人仍是天主教徒，并愤恨雅各宾派反基督徒的政策。当资产阶级动员它不同的力量反对劳动阶级专制时，劳动阶层分裂了。一个商人、贵族与吉伦特派的联盟排斥激进派政府，并杀死沙利耶与他的200名部下（1793年7月16日）。成千的工人离开城市，暂居于郊外，等待下次革命的机会。

公安委员会派出一支推翻胜利资本家的军队，并且由来自克莱蒙费朗、双腿残废的库东率领。10月9日，它以武力推进并重建雅各宾派的权力。库东认为仁慈的政策适合于一个依赖工厂与商店不停操作与营业的城市，但是巴黎公安委员会有其他看法。10月12日，它通过国民公会，传达给库东一道由罗伯斯比尔策定的训令，愤怒地为沙利耶与200名激进派分子报复。它的部分内容是：“里昂这座城市将被摧毁。每一个富人的住宅将毁掉……里昂这个名字将从共和国城市的名单中除去，所剩下住宅的整体名称是自由市（Ville Affranchisěe）。里昂的废墟上将用以处理罪犯后代与惩治保王党人。”

库东不喜欢这项任务。他责怪这些名贵住宅的摧毁，然后在克莱蒙费朗施用更多同性质劳工。（11月4日）他在里昂被赫波斯接替。他们以一次嘲弄性的宗教典礼纪念沙利耶“为人民牺牲的救世神”，引导行列的是一匹戴着主教法冠的驴子，其尾上系着十字架与一本《圣经》，在一公众聚集的广场上用赞美词以及《圣经》，木制圣人偶像与祈祷书及圣礼薄饼所做的营火，对烈士们表示悼念。为让里昂受到革命净化，赫波斯与富歇设立一个20人的“临时委员会”与一个7人法庭审判嫌疑犯。临时委员会公布一份被称为“第一次共产党宣言”（First Communist Manifesto）的宣言。它建议“广大的穷人阶层”与大革命联盟。它公开批评贵族与资产阶级，并且告诉工人们：“你们受到压迫，你们必须打倒你们的暴君！”法国领土上所有的产品都属于法国，所有的私有财产必须由共和国处理，并且社会公平的第一步是向每年收入1万法郎的人征税3 000法郎。大量的金钱得自监禁的贵族、教士及他们被没收的财产。

这份宣言不能完全为里昂人民接受，因为他们之中有许多是中等阶级，11月11日，1万名妇女签名请愿要求以仁慈方式对待被囚禁在监狱中的成千男女。委员们冷酷地回答道：“安静地做你们的家务……别让我们再看到你们耻辱的眼泪。”12月4日，也许为了让事情处理得干脆些，60名犯人被新法庭判决死刑，并被带至罗讷河附近一处空地，以机枪或大炮射杀。第二天，在同一地点，209名囚犯被以相同方式处死。12月7日，又杀死200名。自此以后屠杀改以斩首机缓慢进行，但是尸体的臭气散布至城市。1794年3月，在里昂被处死的达到1 667名——2/3是中上阶层。成百的昂贵住宅被吃力地摧毁。

1793年12月20日，一群里昂市民代表来到国民公会请求终止报复，赫波斯被驱至巴黎。他成功地维持他的政策。富歇控制里昂，并使恐怖持续下去。他获悉土伦再度被占领后，写信给赫波斯：“我们只有一种方法庆祝胜利。今晚我们在闪电般的炮火下打发213名叛徒。”1794年4月3日，富歇被召至国民公会为他自己辩白。他逃过惩罚，但永不忘记罗伯斯比尔控告他暴虐残酷，有朝一日他将报此仇恨。

公共公安委员会慢慢觉察到各省的恐怖已被实施到十分无节制的程度。为了此事，罗伯斯比尔召见卡里尔、弗雷隆、塔利安（Tallien），并且要他们的工作报告。各省的恐怖于1794年5月终止，巴黎的恐怖却还在继续。至此（1794年7月27—28日）它已夺取2 700名巴黎人的性命，整个法国受害者达1.8万人。罗伯斯比尔也成为受难者。其他的猜测将总数增加到4万人。那些被囚禁的嫌疑犯总计约30万人。当被处死刑的人之财产归属到政府时，这是一个有利可图的恐怖政策。

·观众的渴望·反宗教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