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白风翔投敌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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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翔、王英和我,是内蒙的三大匪首。在一九四〇年春天“五原战役”后,日本人把白、王跟我收罗到了一起。当时我的伪“蒙古军”驻守包头以东平绥铁路西段,王英的伪“绥西联军”在乌拉山前担任我的左翼,白凤翔的伪“东亚同盟军”在乌拉山后担任我的右翼,以阻止后套的傅作义军队反攻绥包。归绥特务机关长兼我的最高顾问小仓,曾叫王英陪着白风翔,由包头前来归绥到我的司令部中盘桓了四、五天。兹将我所认识的白凤翔忆述如下:我和白凤翔在以前并不认识,只是彼此闻名。一九三七年。芦沟桥事变之后,我在张北准备进犯绥包的时候,他和马占山领着张学良的两三千骑兵,从西安附近经过陕北开到绥东,马的部队番号是“东北挺进军”,白的部队番号是“热河先遣军”。十月中旬,我到了绥包,白和马占山都退到黄河以南的伊克昭盟准格尔旗。后来两个人意见不合,于一九三九年博作义出任了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三十五军从山西河曲开到五原一带以后,白也把队伍带进后套。因为白的部队纪律很坏,傅把他调出后套,在包头以西乌拉山后的安北与固阳之间的高台梁驻防,故而郁郁不得意。

白凤翔和我的第一师师长郭秀珠与第二师师长陈景春,都是热河围场县人。白出身胡匪,郭出身行伍,陈出身民团。由于白的“树小”没有多大“阴凉”,“西安事变”时又是他到清华池扣捕的蒋介石,张学良失去自由之后,他在国民党中即没有了其他靠山。他不像马占山那样想瓦解我的军队,从我的伪“蒙古军”中往出拉热河的汉人。我为了表示热河人要互相关照,不禁止部下和白的人偷偷来往。郭秀珠经我许可,曾派人把白的母亲从天津接出,到归绥市郭秀珠的家中住了好几天,在陈景春第二师把守的托克托县城黄河渡口过河,送往准格尔旗。

关于白凤翔投敌的准确日期,我已记不清了,大概在一九四年春天“五原战役”结束不久,和汪精卫到了南京之后。白是仿照马占山当年投日的办法,带着二十多个随从,从固阳跑到包头,和那里的日本特务机关直接谈判,达成协议的。白投日不儿天,小仓和我说:“白凤翔已经从那边过来,他想让王英领上他来厚和见你,你们三个人好好加强联系。”我问小仑:“他见我是为了交朋友,还是有其他目的?”小仓说:“我还不清楚。看他跟你谈啥。”我说:“他除了亲日而外,有没有其他政治动机,我好把底模清,以便跟他深谈。”小仓说:“他是反对蒋介石,拥护汪精卫。”我说:“他来绝不是协助蒙古复兴的,也不是来捧我的场。”小仓说:”虽然这样,你也要替我们表示热烈欢迎。让他就住在你的司令部里边。他喜好啥你就给他啥!花的钱由我给报销。”我知白凤翔在热河当胡匪时,“杆子”的名誉还不太臭,早就想结交这个人。小仓告给我白要来归绥看我的消息,便叫勤务兵打扫客室,准备接待这位驰名关东和热察绥三省的“白三阎王”。

小仓通知我以后的第二天,白凤翔由王英陪同从包头来到归绥。王英向我介绍说:“我跟三哥早在民国十六年就是连手伙计。那时汲金纯给郑泽生和我编了奉军的三十一军,他和荣三点都是三十一军的师长。今天又跟大哥认识,咱们三个人联合到一起,可要把傅作义赶出绥远去。”王英的话匣子打开没有完,使我和白凤翔都插不进咀。白的个子很高,沉默寡言,因为扎吗啡针的缘故,面色灰白,不像王英尽吸好鸦片而红光满脸。他边和我寒暄,边用眼睛盯王英。王虽是匪首,但他没有拉过“小杆”,由于出身于执子弟,和德王一样懂不得看眼色行事。我一见白凤翔向我扭咀挤眼,知道他避讳王英,所以当天我没和白谈正题,三个人闲扯至深夜。睡觉的时候,我见他把外衣脱掉,贴身插着七支手枪,两支二十响德国造,五支勃朗宁,裹在干皮所包的瘦骨头上,显得非常吃力。我说:“来到我这里,你还怕什么?要是不相信,可以留下一两支,瞧你有多受罪。”他不好意思地才解下一支德国造和两支勃朗宁,还带着四支枪睡下。向我苦笑地说:“我已背了好几十年,身上已磨出僵茧,全解下松里巴几的,反而睡不好觉。”

王英在归绥的朋友很多,日本人因为怕打搅白凤翔,不准王在我的司令部会客。第二天他即乘着我的汽车满街乱跑。这就给白凤翔和我腾出谈话的空隙,使我们能够畅所欲言。我说:“你是要人的出身,我也不是在家里呆大的。要人的有一句简单话,就是不出卖朋友!我把你母亲送过河去,证明我要跟你交往,你要是防备我,咱们什么也不能谈。”白说:“我在西安抓过蒋介石,怕他怀恨在心。这次过来是投靠汪精卫,我们早有密约,所以,包头的日本特务机关,把我的队伍编为东亚同盟军。我带到绥远的人很少。南边有好几万东北军,我到了南京就可以把这些人拉了过来。此次我来这儿见你,想叫焕章(郭秀珠的字)担任我的副总司令,让他替我照料固阳的队伍,我好到南边去发展。”我说:“不是咱俩自抬身价,你我都能绕圈,我和你拧到一起,日本人就不好摆弄。你要郭焕章,我不成问题;不过小仓他做不了主,得请示张家口甚至东京。”白说:“热河人在外边势孤力单,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摊子。整个的东北军旧部,目前所剩无几,我抗东北军的旗,你抗蒙古人的旗,将来全面反攻开始,咱们要抗着这两面旗首先打回老家去,我知道你不是真心亲日,不瞒你说我亦是如此。”我见他对我这样坦率,便向他说:“日本人叫我试探你,咱们要说法一致,你见了小仓,只提往出调郭焕章,不提其他事。王英的咀不牢,你少跟他扯正经事。”白说:“我给你使眼色,怕你把紧要的话冒出来。”

我把白凤翔想往出调郭秀珠的事,告给了小仓。小仓说:“我们研究研究,叫他先回固阳防地整顿队伍。”白在归绥期间,我很想叫一个暗娼,每晚跟白伴宿,白说什么也不要。王英说:“三哥跟着一个仙女,这个仙女一到晚上就从天上下来。”我问白凤翔,是不是王英胡扯。白说:“这个仙女跟了我好几十年,我的一切行动全靠她给打卦。”白可能是以此愚弄部下,并迷惑一般群众。究竟是否属实,我未曾看见过。不过王英和白凤翔两个人,都吹嘘说确有其事。

白凤翔在归续住了四,五天,和王英相随先回了包头。王到了公庙子,白转赴固阳的黑窖洋堂。后来日本人不许他去南京见汪精卫,和我联合的事没有办成。他驻在乌拉山后约有二年多光景。因对前途悲观失望,加上他的勤务兵把真吗啡偷去给自己扎,而给白扎了渗水的假吗啡,以致身上中毒,因医药无法挽救而死。外界传说白被日本人暗害,完全是揣测。因为他从后套带去七、八百人,在固阳又收罗了七、八百人,虽然也编了三、四个师,但实力连王英的伪“绥西联军”都比不上去,起不了多么大的作用,对日寇没有严重危胁。况且白凤翔也是一面招牌,如果要暗害他的话,那么我和王英这两个败类,也不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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