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地理学
科学院版编者导言
保罗·格丹(PaulGedan)
预先说明:1910年秋,这项工作的第一部手稿完成。许多情况,尤其是世界大战的几年及其后果,耽搁了付印。现在,印书的非常不利的情况使得大力压缩原初的手稿成为必要,同时,改写要求细心地关注最新的康德研究的重要成果。这里,绝对处于首位的是埃里希·阿迪克斯的深刻钻研的作品:《康德的自然地理学研究》(1911)、《康德关于地球的历史和构造的观点》(1911)和《一部新发现的依据康德的自然地理学讲演的听课笔记》(1913)。遗憾的是,康德的《自然地理学》的一个能够按照阿迪克斯考虑的路线以详尽的具体工作把阿迪克斯在最广泛的基础上从事的研究进行到底的新版本,在现今存在的情况下似乎是不可能的。这部著作已经因为必需的、丰富的资料来源说明和比较而必须接受一个与为科学院版提出的计划无法统一的篇幅。
1.康德的自然地理学讲演。康德在他的教学活动的第二个学期,即1756年夏季学期,就第一次讲授自然地理学,并由此在哥尼斯贝格把这门科学引入学术课专业的圈子。在他的讲演的各个邀请文(1757年夏季学期、1758年夏季学期、1759—1760年冬季学期、1765—1766年冬季学期和1775年夏季学期)中,康德都联系到他的自然地理学课程,并且报告说,他怎样致力于这门课程的扩充和深化(《康德全集》,第II卷4页、第II卷25页、第II卷35页、第II卷312~313页、第II卷443页)。按照所预告和所讲授的讲演的官方课表,康德可能至少要讲过48遍作为每次4小时课程的自然地理学,最后是在1796年夏季学期。在1797年夏季学期,预告已经附加了限制:“仅当健康和老龄允许时”[1]。
2.《自然地理学》的编纂。对于其地理学讲演来说,康德得到冯·策德利茨大臣的明确允准,让他按照自己的口授记录讲授。[2]在邀请文中,一如在官方的讲演课表中,多次出现对作为课程之基础的口授记录的提示。康德最初推迟了自己编纂自然地理学,拒绝了书商福尔摩的出版提议(1797);在《人类学》(1798)前言的结尾,他最终说明,关于自然地理学,要从他用来讲课的、也许除了他没有人能够辨认的手稿出发提供一个小册子,就他现在的高龄来说,几乎是不大可能的(《康德全集》,第VII卷,122页)。
这时,林克在《关于后批判侵袭之历史的一些东西》中(XIX~XX页,1800)预告,他和耶舍因康德的美意而能够承诺逐渐出版康德的许多有意思的作品,其中也有自然地理学。但在1801年的复活节博览会,就已经出版了以《伊曼努尔·康德的自然地理学》(第一部,第1和第2部分,美因茨和汉堡,由戈特弗里德·福尔摩出版)为书名的著作。
围绕这个版本的合法性,在以后的时间里展开了一场令人不快的出版大战。[3]
1802年,福尔摩版第二部中,第1部分明确被称之为“合法版”,“附有其历史的档案部分”(3~58页)出版。在同一年,庆典博览会上出现了林克版[4],书名为《伊曼努尔·康德的自然地理学》,应作者的要求从其手稿编纂,部分由弗里德里希·特奥多尔·林克修订,哥尼斯贝格,格贝尔和文泽尔出版(第一部XVI和312页,第二部248页)。
由于康德在针对福尔摩的第二份声明发表之前向林克索回了这份声明[5],所以林克出版了一份《依据档案对福尔摩暗示的拒斥》(38页,但泽,1803,特洛舍尔出版)。[6]他在其中再次以对过去说过的东西的众多重复试图通过他所使用的手稿的一种法律认可来证明他的版本的合法性,并尽可能地把对他的版本的轻蔑批判(载《格廷根学术通讯》,第154期,1529页,1802)从他自己的人格转移。这本小册子在1803年的《文汇报》上(第161期,451页)遇到了一篇评论,在福尔摩版的第V部(7~36页,1805)遇到了一种尖锐的反驳:“针对林克和商号的康德荣誉拯救”。
3.福尔摩版和林克版的方案。林克和福尔摩之间关于其版本的合法性之争辩的最重要一点,是二者源自于什么样的原始资料以及他们以什么样的方式利用这些原始资料的问题。福尔摩据称依据出自1778年、1782年和1793年的三份听课笔记,他只是做了纠正,去除了误听和误写而已。[7]实际上,他的版本的篇幅十分显著地超过了林克的版本,因为它通过大量出自不同著作的摘抄而异乎寻常地扩充了材料,并分成多部。[8]这样,单是出自这个理由,康德的拒斥性判断(《康德全集》,第XII卷,372页)就是完全合理的。
关于自己的版本的完成,林克在前言中给出了至少一般的说明。他把康德称为作者,把自己称为这部著作的编者(下文153、389页)。当然,许多陈述显得不确定,甚至充满矛盾。封面指明康德的手稿,前言(154页)指明康德手稿的旁注,389页的注释则指明康德的原始手稿的一些空白,而其他地方(153、155页)则使人们相信,林克有三个在不同时间由康德自己编写的笔记本。此外,如果389页提到的空白不能从另外两个手稿得到填补,因而看起来在所有三个笔记本中都存在于同一个地方,这至少是引人注目的。
在《自然地理学》后来的版本(舒伯特)中,以及在关于它的论文(迪特里希、雷曼、乌诺尔德、舍纳、卡敏斯基、格兰德)中,关于林克的方案从而关于他的版本的真实价值的分道扬镳的观点被认为是很主观的。[9]只是阿迪克斯才对此作出了澄清。从林克的《依据档案对福尔摩暗示的拒斥》(同上)得出,他在前言中(153、154、155页)表述的论断是多么的误导。也就是说,哥尼斯贝格学术法庭确认,在林克所呈交的文件中,只有一部手稿完全是由康德自己写的,另一部手稿以及“其他一些笔记本”是由康德仅仅加上了旁注(《康德全集》,第XIII卷,531~532页)。根据一项按照严格语文学原则进行的研究,阿迪克斯得出了如下结论,这些结论毫无疑问自身具有极大的可能性。
林克所拥有的康德原始手稿(当然,五位教授中的一位不能完全确定地认可它)是口授记录文本;与此相反,第二个手稿以及“其他笔记本”是地理学课程的笔记,亦即康德搞到、通读并且加以补充以便让人从中为文化大臣冯·策德利茨制作一个讲演抄本的这样一个笔记的部分,策德利茨曾经在1778年2月21日的一封信中恳求这样一个抄本。
康德在其最早的讲师活动(1760年之前)时就已经制作了口授记录文本,确切地说,如阿迪克斯在关于欧洲和美洲的几章的出处说明中所证明,大部分依据其作者们。康德后来相对少地改写和修订这个文本[10],他似乎在自己的讲演中口授时只是自由地使用这个文本,并使之适应当时的科学水平以及他自己的知识。保存下来的口授记录文本在两组笔记本中,但它们都不是源自于根据他的口授记录的笔记,而是源自于根据康德的手稿的抄本。
从第53节到结尾,林克完全遵循口授记录文本(也请参见前言的154页);与此相反,第1~52节的整个文本(且不说绝大部分注释和另外一些同样源自于林克的补充——参见154页)则与阿迪克斯最终采用和分析的笔记本W一致。这个笔记本具有完全统一的性质,可能源自于一个听课笔记,也就是说,源自于为冯·策德利茨大臣所用的笔记本的抄写人为其自己的目的、要在此后行收费复制之事而完成的一个复制本。当然,与W相比,林克显示出一系列补充、删减、内容上和文风上的改动以及失误和文本的粗劣化。[11]
在其计划中,林克的版本完全依从1757年夏季学期一次自然地理学课程的纲要(《康德全集》,第II卷,4~9页),尽管对那里所列举的主题有一些位置调整和删减。就连为我们保存下来的全部课程笔记也都依据这个纲要,以至于康德是否按照1765-1766年冬季学期的计划(《康德全集》,第II卷,312~313页)真正重塑这门课,也是可疑的。
4.自然地理学后来的版本。1)基于福尔摩和林克版本的著作:《伊·康德的自然地理学》,适用于世界知识和各国知识之友,用于成熟青年的教学。由K.G.舍勒利用自然地理学最新增长普遍可理解地整理(2卷本,莱比锡,J.B.希格出版,306页和394页,1804)。
2)在凯泽和海因修斯的书目中,还提到J.G.沙尔的《康德的自然地理学》的版本,适用于世界知识和各国知识之友,用于成熟青年的教学。——这部著作似乎从未出版。[12]
3)《康德的杰出短小作品和文章集》,Fr.Chr.施塔克编(莱比锡,1833),第II卷262~283页包含简短的“关于地球和人的考察”,从一个日期为1791年夏季学期的自然地理学听课笔记中刊印。
4)G.哈滕施泰因的《康德著作全集》,第1版(莱比锡,1839)的第9卷和第2版(莱比锡,1868)的第8卷,作为第II篇,147~435页。
5)罗森克兰茨和舒伯特的《康德著作全集》,第6卷,F.W.舒伯特编,415~775页,莱比锡,1839。
6)哲学文库,第51卷,J.H.v.基尔希曼编(莱比锡,1877),第2版由保罗·格丹编,并配以导论、注释以及一个人名索引和主题索引(莱比锡,迪尔,1905)。
注释:
[1]《埃米尔·阿诺尔德全集》,奥托·舍恩德弗尔编,第IV卷,424~431页,1909。
[2]同上书,第V卷,251~252页。
[3]对这场争论的详细阐述参见《康德全集》,第XIII卷,526~532页。
[4]参见康德于1802年5月11日的一封信,《康德全集》,第XII卷,341页,第893封。
[5]参见林克的信,《康德全集》,第XII卷,343页,第895封。
[6]关于这个很罕见的作品,参见阿迪克斯:《康德的自然地理学研究》,11页,第11节。
[7]第一部,第1部分,IV页;第二部,第1部分,52~53页。
[8]各部的封面是:第一部,包含数学预知识和海洋的一般描述的第1部分,1801。——第一部,包含海洋的一般描述之续篇的第2部分,1801。——第二部,包含陆地的一般描述的第1部分,合法版,附有其历史的档案部分,1802。——第二部,包含陆地的概貌和剖面的第2部分,合法版,附有其历史的新档案部分,1803。——第三部,包含对河流、海洋和大气层的描述的第1部分。惟一合法版,1803。——第三部,包含大气层和整部著作的结束语,惟一合法版,1804。——第四部:康德对风的理论的新说明,他的自然地理学的惟一合法版的附录,连同一些别的补充、纠正和一个总表格,还有针对林克的康德荣誉拯救,1805。——关于第一部和第二部,又出版了一个大大扩充的版本:《伊曼努尔·康德的自然地理学》,第2完全改写版,Joh.Jak.Wilh.福尔摩编,第一部的第1和第2部分,美因茨和汉堡,戈特弗里德·福尔摩出版(无出版年)。——第二部,第1部分(编者F.斯蒂勒撰写前言),汉堡,福尔摩书店,1816。——第二部,第2部分,汉堡,赫洛尔德书店,1817。
[9]参见阿迪克斯:《康德的自然地理学研究》,14~16页,第10节。(此注与前注有冲突,根据前注,第11页应是第11节。——译者注)
[10]即便是在给霍尔施泰因-贝克公爵的口授记录文本的抄本(1772—1773)中,虽经康德审阅,也依然有许多错误和疏忽。参见阿迪克斯:《康德的自然地理学研究》,18页。
[11]参见阿迪克斯:《一部新发现的依据康德的自然地理学讲演的听课笔记》,14~45页。
[12]参见E.阿迪克斯:《德文的康德文献》(《哲学评论》补遗2),566页,1896。
第一部
编者前言
自然地理学对于承担修订它的人来说,除了要求在游记专业博览群书之外,还要求对自然描述、物理学和化学有非常精确的知识,甚至在诸多方面还要求有数学知识,以及一种训练有素的哲学眼光。
本著的作者,我的可敬的老师和朋友,不仅对于国内读书界,而且对于国外读书界,就上述知识和科学而言都声名卓著,以至于我本来不可以接受这项工作,或者不应当哪怕是斗胆承担这项工作,来展示这位先于许多其他人,甚至是惟一有使命提供一本这类著作的人物。遗憾!他并没有更早地做这件事,我却不得不成为他过去在这方面笔记的编者。
他所选择和建议的自然地理学讲授方法就在于对象的本性,因此也已经或多或少有所偏离地被其他人遵循,这部分地也是借助于按照他的授课笔记而进入读书界的抄本。但除了这种方法之外,尤其是内容丰富多彩、新颖、完备和对材料的合乎目的的安排,必然使一本这类著作出类拔萃,如果它现在还应当走红的话。
如果其他方面的情况允许康德重新修订并且亲自编纂他的这部著作,他肯定也会满足所有这些要求的。经他事先知道,并且应他的要求,只要事情如明摆着的那样允许,我尽可能少损害他所独有的东西,而多半只是在每一节的附释中补充根据新的研究形态变化了的东西;这是本著要到读书界手中,一般而言惟一还必须做的事情。
然而,无论这项工作就自身而言已经是多么困难,对我来说更为困难的却必定是我在其他地方的职务工作,我差不多两年的患病以及我居住地和工作范围的更换,更有甚者,书商福尔摩的非法做法在作者先生那里唤起越来越急切的愿望,要看到他的著作尽可能快地真正出版,因此,我由此而被越来越牢地捆绑在明年的春季博览会上,但整体、其处理和安排却不得不如我自己所清楚地知道,也许比其他一些人更清楚地知道的那样,获得了一种嘈杂的外观——如我使用的这个表述。
但是,当我从关于由我的朋友耶舍照管的康德逻辑学版本的公开判断中得知,人们宁可期望得到我们老师的原汁原味的著作时,而且既然上述福尔摩先生恰恰如此强烈地强调,我也许不提供,甚或如他预设的那样,会不可能提供康德自己的自然地理学,所以,我相信必须在这部著作中完全撤出我必须还做的那份工作,因此这部著作的后半部分,除了若干必要的文献注释,就无须我的附释而出版,据此完全是仅仅属于其作者。
但这样一来,对康德手稿的简短拟定的新旁注的利用就搁浅了,我迄今只要可行,就把它们编织进我的附释,本来,只要我少被规定的期限和各种各样的牵扯所限制和阻碍一些,读书界将除了康德的另一些与此相关的敏锐评注之外,应当获得它们,来作为本著的一个特殊附录。
对于这部著作可能有的第二版来说,但愿它可以在更有利的情况下出版,那时一切都应当更合乎目的地结合成一个整体,它在这种情况下将更为清晰地带有独特的东西自身的踪迹,因为我准备完全撤出我的附释,它们由于上述情况而不能提供我十分愿意提供的东西,而且我准备把康德的旁注以一种尽可能自然而然的方式,不用外来的附加,与正文结合起来。按照我自己的愿望,这部著作本来现在就已经必须以一个更好的形象出版,但福尔摩先生轻率的勤勉,使得甚至不可能哪怕只是现在就立刻找到另一位不那么积压大量工作的学者,让他在这种情况下从我接手这部著作的修订和编纂。
我在这里还必须提到福尔摩先生同样重视的一个情况。康德曾经公开说,他的自然地理学笔记丢失了。他以前对我和他的其他朋友都说过这话。但大约两年前,他委托耶舍博士先生和我修订和整理他那可观地增多的文件和手稿。在做这件工作时,与康德自己的猜测相反,出现了这门自然地理学的几乎三重的、由他在不同时间里编写的笔记,这个版本就出自这些笔记。为纠正这一点就说这么多,而且我希望,它足以使读书界为评判当前这部著作有一个满意的观点。
不过,我最后只再说明这一点,即:特别是本著的自然描述或者自然史部分几乎需要完全改写,每一个哪怕只是按照我们时代的标准对事情有一种很常见的知识的人,都必然看出这一点。但是,如果我胆敢这样做,我就会像许多喜欢挑剔的人一样,尤其是按照上面所说的,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我期望内行的法官们来裁定,在一个可能有的未来版本中,一般而言对于整体来说,特别而言对于它的这个部分来说,可以做些什么。我固然相信自己不是一窍不通,然而,我太爱我的写作的宁静了,以至于我不应当无须决定性的理由就把它奉献给无聊而且烦人的议论。
林克
于1802年春季博览会[1]
注释:
[1]参见《康德全集》,第XIII卷,671页注。
导论
§1
对于我们的全部知识来说,我们要首先把我们的目光指向它们的源泉或者起源,但除此之外也要注意整理它们的蓝图或者形式,亦即可以怎样整理这些知识,因为若不然,我们就不能在出现我们恰恰需要它们的情况时把它们从记忆中召回。据此,还在我们获得它们本身之前,我们就必须把它们仿佛是划分成某些专业了。
§2
至于我们的知识的源泉和起源,我们全都要么是从纯粹理性要么是从经验汲取知识的,此外,甚至理性也在指导着经验。
我们的理性给予我们纯粹的理性知识;但我们却是通过感官获得经验知识的。不过,由于我们的感官并不超出世界,所以我们的经验知识也只是延伸到当前世界。
然而,就像我们有双重的感官亦即外部感官和内部感官一样,我们也能够按照这两种感官把世界视为经验知识的总和。作为外部感官对象的世界是自然,作为内部感官对象的世界则是灵魂或者人。
对自然和人的经验共同构成世界知识。人类学教给我们对人的知识,我们把对自然的知识归于自然地理学。当然,严格意义上的经验是不存在的,而是只存在知觉,它们合起来构成经验。我们在这里采用的,实际上也只是作为知觉意义上的常见表述。
因此,自然地理学是世界知识的第一个部分。它属于一个理念,人们可以把这个理念称为世界知识的入门。在这个入门中的授课似乎还很有缺陷。尽管如此,恰恰是它,人们在生活的所有哪怕仅仅可能的关系中能够大加利用。据此,有必要把它作为人们能够通过经验来完备和纠正的知识予以介绍。
我们通过一门课以及仿佛对一切给予我们一个预概念的这类总概览,预先推定我们此后将在世界上拥有的未来经验。对于游历很广的人,人们说,他看过世界。但是,认识世界所需要的却多于仅仅看世界。谁想从自己的旅游中得到收益,他就必须事先就为自己的旅游拟订一个计划,但不是仅仅把世界视为一个外部感官的对象。
世界知识的另一个部分包括对人的知识。与人的交往扩展着我们的知识。尽管如此,有必要为所有这类未来经验给出一种预习,做这件事的是人类学。从人类学出发,我们熟悉在人里面实用的东西,而不是思辨的东西。人在这里不是在生理学上考察的,让人们区分现象的源泉,而是在宇宙论上考察的。[1]
对于人们应当如何运用自己已经获得的知识,如何依据自己的知性以及自己身处其中的关系来有益地利用这些知识,或者给予我们的知识以实践的成分,还很缺乏一种指导。而这就是世界知识。
世界是我们的熟巧的游戏在其上进行的基底和舞台。它是我们的知识在其上获得和运用的地基。但为了知性说应当发生的事情能够得到实施,人们必须了解主体的性状,没有主体,前者就是不可能的。
但除此之外,我们也必须在整体上认识我们的经验的对象,以使我们的知识不是构成集合体,而是构成一个体系;因为在体系中,整体先于部分,与此相反,在集合体中则是部分在先。
在我们心中产生一种联结的所有科学都是这种情况,例如百科全书,在它里面整体才显示在联系中。理念是建筑术的,它创造科学。例如,谁想建造一座房子,他就首先形成整体的一个理念,然后从中推导出所有的部分。因此,就连我们现在的准备也是一个关于世界知识的理念。也就是说,我们在这里同样形成一个建筑术概念,这是一个让杂多从整体中推导出来的概念。
整体在这里就是世界,是我们在其上获得一切经验的舞台。与人交往和旅游扩展着我们的一切知识的范围。与人交往教我们认识人,但要达到这个终极目的,需要许多时间。但是,如果我们已经通过一个指南做好准备,则我们就有了一个整体,有了教我们认识人的知识的总和。现在,我们就能够为形成的任何经验分配其部门及其在该部门中的位置。通过旅游,人们扩展着自己对外部世界的知识,但是,如果不是已经通过传授获得某种预练习,这就用处不大。据此,如果有人就这或者那说,他认识世界,那么,人们就把这理解成他认识人和自然。
§3
我们的认识自感官开始。感官给予我们质料,理智只是给予质料一个合适的形式。因此,一切知识的根据就在感官中,在经验中,后者要么是我们自己的经验,要么是一个他人的经验。
我们也许只应当处理我们自己的经验,但是,由于这种经验不足以认识一切,因为人就时间而言只经历时间的一个部分,因而在其中能自己经验的很少,但就空间而言,即便他去旅游,也毕竟不能自己观察和知觉很多东西,所以,我们也必然使用他人的经验。然而,他人的经验必须是可靠的,并且作为他人的经验,要偏爱书面写下的经验甚于纯然口头表述的经验。
据此,我们通过信息扩展着我们的知识,就好像我们自己经历过整个过去的世界。我们通过关于遥远的外国的信息扩展着我们对当前时代的知识,就好像我们生活在那些国家。
但要注意的是:任何他人的经验传达给我们,要么是通过讲述,要么是通过描述。前者是一种历史,后者是一种地理学。对地球上一个个别地方的描述叫做地方志。——此外有:地区志,即对一个地区及其特性的描述。——山脉志,即对这座或者那座山脉的描述。——水文志,即对水域的描述。
附释也就是说,这里说的是世界知识,据此也说的是对整个地球的描述。因此,地理学这个名称无非是在常用的意义上采用的。
§4
说到整理的蓝图,我们必须给我们所有的知识指定其特有的位置。但是,我们能够给我们的经验知识指定一个位置,要么是在概念之下,要么是按照它们实际上能够被发现的时间和空间。
按照概念对知识进行划分,是逻辑的划分,但按照时间和空间的划分则是自然的划分。通过前者,我们获得一个自然体系(Systemanaturae),例如林耐的自然体系,与此相反,通过后者我们获得一种地理学的自然描述。
例如,如果我说:牛种被归在四足动物的类下,或者被归在有分蹄的四足动物的属下,那么,这就是我在我的大脑中的一种划分,因而是一种逻辑划分。自然体系仿佛是整体的一个档案柜,在其中我把所有事物、每一个事物都放进其特别应归入的格子,尽管它们在地球上是处于不同的、相距甚远的地区。
与此相反,根据自然划分,事物恰恰是按照它们在地球上所占的位置来考察的。但是,地理学的自然描述指明在地球上实际上能够找到那些事物的位置。例如,蜥蜴和鳄鱼在根本上是同一种动物。鳄鱼只是一种巨型的蜥蜴罢了。但是,前者和后者在地球上所处的地方却不同。鳄鱼生活在尼罗河里,蜥蜴则生活在陆地上,也与我们同在。总而言之,我们在这里考察的是自然的物体、地球自身和实际上遇到事物的地区。但是,在自然的体系中,问的不是出生地,而是类似的形象。
然而,人们可以把迄今所撰写的自然体系更正确地称为自然的集合体,因为一个体系已经以整体的理念为前提条件,从这理念中推导出事物的杂多性。真正说来,我们还根本没有一个自然体系。在现存的所谓这类体系中,事物仅仅是被归在一起,彼此排在一块。
但是,我们也能够把二者,即历史和地理学,均等地称为一种描述,但区别是,前者是按照时间的描述,后者是按照空间的描述。
因此,历史和地理学在时间和空间方面扩展着我们的知识。历史涉及就时间而言前后相继地发生的事件。地理学则涉及就空间而言同时发生的现象。后者按照研究的不同对象,又获得不同的名称。据此,它时而叫做自然地理学、数学地理学、政治地理学,时而叫做道德地理学、神学地理学、文学地理学或者商业地理学。[2]
在不同的时代里发生的事情,是真正的历史学,其历史无非是一种连续的地理学,因此,如果人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发生了某件事情,或者这种事情有什么性状,这就是最大的历史学不完备之一。
因此,历史学知识在空间和时间上与地理学不同。前者如上所说,是关于前后相继的事件的一种信息,并与时间相关。但后者是关于在空间中并行发生的事件的一种信息。历史是一种讲述,但地理学是一种描述。因此,我们固然也有一种自然描述,但却没有自然历史。
也就是说,这后一种称谓如许多人使用的那样,是完全不正确的。但是,由于我们通常在仅仅拥有名称的时候,也相信随它一起拥有事物,所以,没有人想到真正提供这样一种自然历史。
自然的历史包含着地理学的杂多性,也就是说,就像在不同的时代里有过的那样,但并不是如在同一个的时代里那样,因为这会正是自然描述。与此相反,如果有人讲授整个自然的性状,如其历经所有时代的性状那样,则他就在提供一种真正的自然历史,而且惟有在这种情况下才提供。例如,如果有人考虑狗的不同种族如何从一个祖源产生,以及它们由于国家、气候、繁衍的不同而历经一切时代发生了什么变化,则这就是一部狗的自然历史,而且人们能够关于自然的每一个个别部分提供这样一部自然历史,例如关于植物等等。[3]然而,它却有麻烦之处,即人们必须通过实验猜测它,多于人们应当能够关于所有的东西给出一种精确的信息。因为自然历史一点也不比世界本身年轻,但我们却不能保证我们的信息的可靠性,就连写作艺术诞生以来也不能。而与人们通常在历史中关于这一点给我们证明的时间段相比,有怎样一个巨大的、也许大得无边的时间段在历史的彼岸!
但是,真正的哲学是要经历一切时代来追踪一个事物的差异和多样性的。如果人们能够驯服草原上的野马,则这会是很持久耐用的马。人们觉察到,驴和马出自一个祖源,且那种野马就是祖源马,因为它的耳朵长。此外,绵羊也与山羊相似,只是培育的方式在这里造成了差异。葡萄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也是这样。
据此,如果人们以注意自然经历一切时代承受了什么样的变化的方式来审视自然的状态,那么,这种行事方法就会给出一种真正的自然历史。
因此,地理学这个名称表示一种自然描述,确切地说是对整个地球的自然描述。地理学和历史学填满了我们的知识的全部范围;也就是说,地理学填满了空间的全部范围,而历史学则填满了时间的全部范围。
通常,我们假定一种古老的地理学和一种新的地理学,因为地理学在所有的时代里都存在。但是,历史学和地理学,哪个更早?地理学是历史学的根据,因为事件毕竟必须与某种东西相关。历史处在某种不断的进步中;但是,就连事物也在变化,并在某些时代给出一种完全不同的地理学。因此,地理学是基底。如果我们有一种古老的历史,则我们当然就必须也有一种古老的地理学。
我们极为熟悉当前时代的地理学。它除了用于其他更为切近的目的之外,也用于凭借历史解释古代的地理学。然而,我们常见的学院地理学是很有缺陷的,尽管再也没有比恰恰这种地理学更能使健全的人类知性澄明的了。因为既然普通的知性与经验相关,则对于它来说,就没有可能离开地理学知识而以一种只是在某种意义上可观的方式来扩展自己。对于许多人来说,报纸上的信息是某种很无所谓的东西。其原因在于他们不能把每个信息归在它自己的位置上。他们对陆地、海洋和整个地表没有观感。而毕竟,如果那里关于乘船航行到北冰洋报道了什么,这就是一件极其令人感兴趣的事情,因为现在当然很难再希望有的发现,或者哪怕只是穿越北冰洋的可能性,都必然会在整个欧洲导致最重要的变化。很难有一个民族,在其中理解力如此普遍地延伸,一直延伸到最低下的民众阶层,而在英吉利民族那里就是这种情况。其原因就是报纸,阅读报纸以对整个地表的一个开阔的概念为前提条件,若不然,报纸上包含的所有消息对我们来说就是无关紧要的,因为我们不知道怎么运用它们。秘鲁人如此单纯,他们把递给他们的一切都塞到嘴里,因为他们不能够合乎目的地运用它们。那些由于找不到一段话对自己有用而不懂得利用报纸消息的人,与这些可怜的秘鲁人即便不是处在同一情况中,至少也处在一种很相似的情况中。
§5
因此,自然地理学是一个自然的总纲,而且由于它不仅构成历史的根据,而且也构成其余一切可能的地理学的根据,所以后者中的每一个的主要成分都必须同样简短地予以探讨。据此,属于此列的有:
1.数学地理学,其中讨论地球的形状、大小和运动,以及地球与它身处其中的太阳系的关系。
2.道德地理学,其中按照不同地区谈到人们的不同道德和个性。例如在中国,特别是在日本,弑父是最可怕的犯罪,其惩罚是不仅以极残酷的方式把罪犯本人折磨死,而且也处死他全家,并把与他住在同一条街的所有邻居监禁起来。因为人们相信,这样一种恶习不可能一下子产生,而是逐渐产生的,因此邻居们已经能够预先发现并且向当局告发。与此相反,在拉普兰,儿子用一条鹿筋勒死自己在狩猎时受伤的父亲,则被视为一种杰出的爱的义务,因此父亲也总是把它托付给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3.政治地理学。如果一个公民社会的第一原理是一个普遍的法律以及在违反法律时不可抗拒的强制力,但法律同样与土地和居民的性状相关,那么,政治地理学就同样属于此列,因为它完全是根据自然地理学的。倘若在俄罗斯江河都向南流,这就会对整个国家都极为有利,但它们却都只是流向北冰洋。在波斯,较长时间有两位君主,其一驻扎在伊斯帕汗,另一驻扎在坎大哈。他们不能彼此征服,因为阻止他们的是横亘在中间的克尔曼荒漠,它比有些海还要大。
4.商业地理学。如果地球上的一个国家富产另一个国家必然完全短缺的东西,那么,凭借全世界的贸易,就将保持一种同样的状态。因此,这里必须指出,为什么以及因何一个国家富产另一个国家必然短缺的东西。贸易比任何东西都更能使人文雅,并且建立人们彼此之间的相识。[4]
5.神学地理学。既然神学原则根据土地的差异多半经历了很根本的变化,所以,也必须对此给出最必要的说明。例如,人们只需把东方的基督宗教与西方的基督宗教及其在这里以及那里更精细的差别加以比较。这一点更为强烈地在根本上积淀为不同宗教的原理。参见H.E.G.保罗:《回忆录》,第1卷,129页,莱比锡,1971;以及冯·布莱滕鲍赫上述第二部著作。
除此之外,这里必须注意自然在年轻和年老之间的区别中的偏离,此外还有每个国家独有的东西。例如动物,但并不是本地的动物,除非它们在不同的国家里也性状不同。其中夜莺长时间在意大利都不如在北方地区鸣叫得那么响亮了。在荒无人烟的岛屿上,狗根本不吠叫。还有植物、石头、草、山脉等等,这里都必须谈到。
这种研究的用途是很广泛的。它用于合乎目的地整理我们的知识,用于我们自己的娱乐,并为社交谈天提供丰富的材料。
§6
在我们实际上过渡到探讨自然地理学本身之前,我们必须按照已经先给出的暂时性说明使我们必不可少地对数学地理学形成一个预概念,因为我们将在那种探讨中经常需要它。据此,我们在这里谈及地球的形状、大小和运动,以及它与其余的宇宙体系的关系。
注释:
[1]参见康德《实用人类学》前言,第2版,8开本,哥尼斯贝格,1800。
[2]法布里在他的《地理学》3页还列举出一种产品地理学。人们发现他在上书中以常见的方式来定义地理学的常见划分。但是,正是这些定义,人们不能把对我们所有地理学著作,尤其是关于政治地理学的著作长期未令行家满意的整理归给它们。对此更多的陈述见另一处地方。此外,政治地理学还被划分为古代的、中古的和近代的。
就后者来说参见:
马奈特的《希腊人和罗马人的地理学》,8开本,纽伦堡,新版1799。
丹维尔*1的《古代和中古的地理学》,8开本,纽伦堡,1782。关于古代地理学有一个新版本,1800。
蒙特尔的《比较地理学》,8开本,译自法文,温特图尔,1785。
已知有大量较新的涉及政治地理学的作品,特别是毕兴2的、布鲁恩斯3的、艾伯林4的、哈特曼5的、伽特勒6的、伽斯帕里7的、坎茨勒8的和法布里9的。还请参见克罗姆:《欧洲的产品》,德绍,1782。第2版,第1卷,莱比锡,1784。附有产品地图。
冯·布莱滕鲍赫:《世界最主要的民族的起源、分布和语言介绍》,附有一地图,8开本,莱比锡,1794。
冯·布莱滕鲍赫:《古代和近代世界各国的宗教状态》,附有地图,8开本,莱比锡,1794。
数学地理学的文献参见下面。
我们几乎还完全没有按照其他上述观点对地理学的处理。
*1JeanBaptisted'Anville,1697—1782,古代和近代的地图学的改革者:《论古代和现代的道路测量》,1769。——科学院版编者注
*2参见《康德全集》,第II卷,451页注;第VI卷,353页注;第VIII卷,178页注。《新的地理描述》[汉堡,1754—1792,11部,未完成]。——科学院版编者注
*3PaulJakobBruns,卒于1814年。《遥远的大陆非洲、美洲和南印度的一种系统地理描述的尝试》,法兰克福和纽伦堡,1791—1799。——科学院版编者注
*4ChristofDanielEbeling,1741—1817,《美洲的地理描述和历史》[见毕兴的《地理描述》]的作者和《游记新集》[10卷本,汉堡,1780—1790]的编者。——科学院版编者注
*5Joh.MelchiorHartmann,1764—1827,毕兴的《地理描述》的合作者[第6部],参见下文233页注。——科学院版编者注
*6Joh.ChristofGatterer,1717—1799,格廷根大学历史学家。其《地理描述大纲》[格廷根,1778]尝试对各国进行一种自然的分类。——科学院版编者注
*7AdamChristianGaspari,1752—1830,《最新地理学完备手册》,魏玛,1797年及以后。——科学院版编者注
*8FerdinandGottliebCanzler,1764—1813,格廷根教授,后为格赖夫斯瓦尔德教授。《地理学大纲》[1781];《历史学、地理学和统计学总文献库》[1794—1798]。——科学院版编者注
*9Joh.ErnstFabri,1755—1825,最终为埃尔兰根教授:《自然地理学大纲:尤其是精神性》,纽伦堡,1800。——科学院版编者注
[3]例如参见Ch.F.路德维希精美的《人类自然历史大纲》,附有铜版画,8开本,莱比锡,1796。
[4]法布里在其《地理学》4页提供了这样一种商业地理学或者贸易地理学的纲要。
数学的预概念
§7
因此,首先就地球的形状而言,它是差不多类球形的,或者如牛顿从向心法则和引力法则出发更精确地规定的那样,是一个回转椭球,这个主张也再次通过重复的观察和测量得到证实。[1]
但在这里,人们介绍地球的形象,就好像它完全为水所包围似的,因此是它的一个流体的形状。山在这里没有造成区别,因为山甚至在地影中都无法察觉,最高的山几乎不到地球直径的1/1900。[2]对地球的圆形形状的证明如下:
1.太阳并不在任何地方都在同一时间升起和落下,这是在地球如人们长时间所相信的那样是一个平面的情况下必然会发生的。然而,由此只能得出,地球自东向西是圆的。但是,
2.就连极高度和中天高度也并非在所有的地方都是同样的。如果向南旅行15里,则北极星低一度,而如果我们向北旅行同样远,则北极星高一度,直到最后在极地它甚至升到顶点。由此我们有充分的理由也推论到地球自北向南的圆形。
3.在月食时的地影始终是圆的,确切地说在地球的所有位置上看。
4.甚至在一望无际地眺望辽阔的海洋时,人们首先只看到客体的最顶尖的部位,逐渐地才看到其下面的部分。
5.人们环球旅行到所有的地区,如果地球不具有圆的性状,这是不可能的。[3]
地球的上述回转椭球的形状来自于,所有朝向极地的物质,都按照重力和离心力的法则聚集向赤道,并在赤道旁堆积起来,而如果地球完全是由水环绕的,就也会发生这样的事,确切地说是由于,在极地附近根本没有运动,而在赤道却发生着最强烈的运动,因此,贯通两极的截面(地轴)要小于赤道。牛顿已经证明,每一个自由运动的物体都必然采取这种形状。
但是,如果地球的形状是一个回转椭球,那么也就有像我们一样头上有天脚下有地的对跖人。普通的意见——似乎这些住在我们下面脚对着我们的人必然掉下去——是粗鄙的,因为按照从地球的吸引产生的重力法则,在地球上的一切都必然向地球的中心运动,以至于就连最小的微粒也不能脱离它。如果一个物体能够穿过地球掉到地球的另一面,即相反的一面,那么,它就会不是朝下,而是又朝上。因为一个升得与它掉得同样多的物体,不是在下,而是在上。任何物体都只是掉到中心,它必须由此再上升。但驱使它直到中心的力量,也会继续驱使它,不是它的重量又驱使它返回。人们可以把这与钟摆学说相比较。
由于除了山以外,迄今已知的陆地几乎都处在地球的一个半球,确切地说是北半球,而水则主要处在相反的半球,所以人们曾猜测,即便在南方也必然有比如今已发现的多得多的陆地,确切地说是出自这个理由,即若不然,人们就不能说明地球何以能够保持其平衡。据说有人猜测,人们把地球设想得像一条船,为了平衡一边载重不可以超过另一边。但这只是对于漂移的物体才要求的。如果人们要假定,地球使自己的运转遵循在自身之外的一个点,那么,当然就会有必要假定这样一种平衡,但在地球上,一切都有自己向着中心的重力。在这里,一切部分都相互吸引,一个物体吸引着另一个物体,甚至,其质量越大,其吸引力就越强。既然地球拥有比处在它上面的一切物体都远远更大的质量,所以它必然也最强烈地吸引着所有其他物体,由此就得出所有物体对着地球的重力。
地球除了吸引还必须有的旋转[4],是所有物体如果不是受到在地球的影响中无比强大的重力的阻止就会被地球甩出去的一种力量。在两极,物体拥有其完全的重量,因为在那里离心力恰恰最弱。与此相反,离心力在赤道最强,因此在那里重力的区别也变得最显著。如果我们要假定,地球是一个真实的球体,而不是回转椭球,而且在地表上任何地方都没有水,而在某个地方有一座山,那么,这座山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必定会逐渐地移近赤道,直到它最终处在赤道上。或者,如果在同样的情况下地球上有两座这样的山,那么,二者就会相互平衡。据此,离心力能够把物质日益移近赤道。尽管运动很小,但它既然不停地发生,就绝不是没有影响的。总而言之,就像最小的力量无论多么小,我们都不可把它视为完全无足轻重的一样,它必然通过其重复的和多方面的表现而最终达到和产生某个量。最小的昆虫在其跳跃时撞回地球;然而,昆虫的质量与整个地球的质量是什么比例,昆虫的撞击与由这种撞击所产生的地球运动也就是什么比例。因此,如果有人相信,由于更多的物质从地球的一边移向另一边,地球的两极会被移动,则人们切不可对此反感。
这样,地球上的陆地也就不会为了平衡而相互成比例地处在两个半球了。原因就是:地球不是一个完全的球体,而是扁平的,或者是一个回转椭球,每一个流质的物体一旦合乎规则地运动,都将成为一个回转椭球。
据此,地球在赤道上隆起,或者高于两极约4.5德里至6德里。因此,我们在赤道上有一座高达近6里的山。与这座山相比,其余所有的山和陆地都不足千分之一,因为最可观的山的山脚只有半里,与此相反,那座山绵延在整个赤道上。因此,如果地球的全部陆地不能使那座山移离自己的位置,那么,地球的轴也不可能移动,而是保持不变为同一个轴。[5]由于这一切,地球的这种形态和扁率是相互作用的离心力和吸引力的一个完全自然的结果。
§8
地球的大小按周长计为5400里,因此可以算出它的直径为1720里。但是,如果假定1里是1度的1/15,但每个圆无论大小都有360度,其每1度都能分为15份,则我就能给予每个球,哪怕是最小的球,以一个5400里的度量,因为如果我通过1度的1/15,因而用15来乘最小的圆的360度,则我得到的积就是5400。所以,如果我仅仅知道地球的周长为5400里,每1里是1度的1/15,则我就等于什么也不知道。因此,这里所指的里的度量必须更为精确地予以规定。
在萨克森有两种里,1警察里合30000英尺,而1地理里合2000莱茵丈或者24000英尺。1几何步,即1/4德里的1/1000,合5尺,或者按照最新的算法合6莱茵尺。换句话说:地球的1度的1/60是地球的1分。这样1分的1/1000就是1几何步。如果1地理里合24000英尺,而这样的里每15里为1度,则地球的1分的大小合1/4里,有6000英尺长。因此,这1分的1/1000有6尺长,而这就是几何步。按照较早的测量,1地理里只有20000英尺,因而地球的1/4里或者1分也只有5000尺,而几何步则只有5尺。
1克拉弗特和1巴黎尺是一回事,这在船员们那里叫做1索,而在山民的语言里叫做1拉赫特,合6尺或者5德累斯顿尺。
附释考虑到新的法国度量衡,要说明的是,每个1/4圆被分为100度。每1度包含100分,每1分包含100秒。通常的度与法国新度的比例是60比54,或者10比9,圆的旧分与新分的比例是60比32.4,旧秒与新秒的比例是1比0.324。参见冯·扎赫:《一般地理现象》,第1卷,91页,在这本杰出的杂志中,就像关于数学地理学和物理地理学的其他对象一样,关于较早的和较新的地球测量和弧度测量也能发现许多极好的东西。对于上面关于地理里所说的,人们必须与之相比较的还有:盖勒的《物理学词典》,第Ⅲ卷,186页及以下;以及伽斯帕里上述著作中的里表,80页及以下。
§9
地球有一种自西向东的运动,因此产生在地球运动相反方向上,也就是说自东向西的太阳和星辰的升起。
星空的运动只是表面上的,因为由于我们没有感知到我们身处其上的地球的运动,我们就有了天空的一种表面上的运动,但却不知道是天还是地在运动。这种情况就如同一艘船停泊在开阔平静的海上,我身处其上的另一艘船受到海流的推动,则我不知道两艘船中哪一艘在运动,是前一艘船还是后一艘船。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我们也不知道是星空还是我们改变了自己的位置。地球并非静止不动,而恰恰地球是在运动着,这种证明必须以非凡的细腻来进行。
如果地球根本没有运动,则在它上面也就没有任何圆圈是确定的。但既然它与此相反有两种运动,亦即一种是绕自己的轴的运动或者它的日运动,另一种是绕太阳的运动或者它的年运动,因此就产生出如下的点和线:
一、从地球绕自己的轴的运动产生出:
1.两个根本没有运动而是固定的点,整个地球都围绕它们运动。这就叫做极,亦即南极和北极。但我通过两极设想画出的线,则可以叫做轴。据此,我们已经在我们通常什么也不区分的球面上有了两个点和一条线。但既然轴是在球体内部,所以它现在不进一步为我们说明任何东西。
2.通过那两个点,即极,可以画一个圆,它把地球切为两半,而这就是子午线。而今,人们能够画出无限多的子午线,因为从两个点能够划出许多圆。但是,我现在怎样画出一个地方的子午线呢?——这个问题建立起一种新型的点,它们由每个观察者来规定,并不是固定不变的。
也就是说,在地球的中间,就像每一个球体或者圆面一样,我必须假定一个中心。我可以从这个中心经过我的立足点向我的头上方画一条线,并从这里又经过中心向下画一条线。这就是天顶点和天底点,它们是每一个人为自己并通过自己规定的。在这两个点之间只能画出一条线。在地球里面有一个点,在我上方同样有一个点。两个点限定着同一条线。因此,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顶点,因为每个人都能从中心向自己上方画一条线。据此,每个人也都能有自己的子午线。然而,许多地方拥有同一条子午线,例如哥尼斯贝格和好望角。
每条子午线都把地球分为两部分,东部和西部。但是,在同一条子午线上的那些地方却不是东西有别,而是南北有别,因为在这里,一个地方只能比另一个地方更靠南或者靠北。毕竟在每条子午线本身中必须又区分开两个部分,也就是说,就它是我们的地方的子午线,据此也是我们的对跖人的子午线而言。当太阳在我们这里造成中午时,它就处在我们的子午线里。与此相反,它在午夜时分处在我们的对跖人的子午线里。
因此,围绕地球自西向东能够设想多少不同的立足点,就有多少子午线。
3.通过地球的绕轴自转,还规定了一条线,这就是赤道,它与两极的距离同样远,但在赤道中地球的运动最强烈。因为离两极越近,圆圈就越小,因而运动也最小。与两极距离同等远的线同样把地球分为相等的两部分,亦即南半球和北半球。子午线能够有多条,但与两极距离相同的圆线却只有一条,因而它是由此规定的。地球由这条线产生的两半被称为半球。尽管如上所说,每条子午线也把地球分为两个半球,只不过这当然不是由自然规定的。在一条子午线上的地方按照南北来区分,但并不按照东西来区分。与此相反,在赤道上各地方是按照东西来区分,但并不按照南北来区分。因此,就像子午线用来区分东西,赤道用来区分南北。
每个圆圈有360度,赤道也是360度。这就为一个地方自东向西处于多少度提供了规定。但是,既然由于赤道是一个圆线,没有固定的开端,因而人们在它上面可以任意地选择,从而产生了真正说来应当从哪里开始数度数的问题,所以,人们也就真的任意地在赤道上假定一个原点,从它开始数赤道的度数。这个原点是通过画出一个经过耶罗岛的子午线来假定的,从它出发人们就把赤道划分成确定的度,确切地说是自西向东,因为地球的运动就是自西向东的运动。[6]
据此,我们有两条垂直相交的圆线。如果有两个地方,例如哥尼斯贝格和莫斯科,我想知道它们就自西向东的位置而言的位置区别,那么,我就画出两个城市的子午线,而且两个子午线都与赤道相交。据此,人们计算赤道上度数的区别。在这种情况下,两条子午线之间的弧线就使得两个地方自东向西的位置上的区别清晰可见。
子午线的所有度都是纬度,而赤道的所有度都是经度。但是,一个地方的纬度和经度指的是什么?——纬度是一个地方与赤道的距离,并且是在子午线上数出来的;但经度是一个地方与子午线的距离,而且是在赤道上数出来的,确切地说是自西向东数。它也被称为海的经度,因天空的形状千篇一律而难以查明。与此相反,纬度容易查明,因为在纬度变化时,天空的形状在任何时候都也变化,此外还因为它与极高度相等。但是,就像有两个半球一样,也有两种纬度,亦即北纬和南纬。最大可能的纬度为90度,而这就是极。在赤道上的地方根本没有纬度。
就经度而言还要说明的是,既然人们是从西开始数它的,任何地方都应当只有东经。例如,费城是东经320度,尽管这个城市离本初子午线只有40度,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从东出发回头数度数的话。与此相反,如果我们数东经,我们就必须从第1度开始,从它来数其余围绕整个地球的度数。因此,经度是一劳永逸地确定的,始终要么是纯然的东经,要么是纯然的西经。然而,人们经常偏离这一点,因为总是来回数整个数字,是很流行的。因此,人们也要么说费城是西经40度,要么说它是东经320度。
除了赤道之外,还有其他与它平行的圆线或者圆圈,其数字可以有很多。它们叫做日圈(circulidiurni)。通过这些黄纬圈,各地的位置的差异被规定下来,人们用气候的名称来表示它们。
处在同一个黄纬圈的各地,具有同一个纬度,就像处在同一条子午线的各地也有同一个经度一样,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前者离赤道同样远,而后者则离本初子午线同样远。
处在一个黄纬圈的各地,具有同样的(不言而喻是地理的、不是自然的)气候,与此相反,处在一个子午线的各地具有不同的气候,因为子午线穿过所有的黄纬圈。处在不同的半球,但却离赤道同样远的各地区,具有同样的气候。——处在一条子午线的各地,在同一个时间是中午。但处在一个黄纬圈的各地,虽然不在同一个时间是中午,但却有同样的日长,这又不能在相反的场合适用于具有同一条子午线的各地。在极高度和日高差等于零的赤道,日长在任何时候都是同样的,确切地说是12小时。但是,这样的日长和夜长对于赤道两旁朝向两极的地区来说,每年只发生两次,亦即3月20日和9月23日,当太阳正好处在赤道时。如果太阳由此在北半球越升越高,白天就在北半球延长,并在南半球变短,就像反过来,当它在黄道上更接近南极时,亦是这种情况。
最长的白天对于北半球来说是6月21日,对于南半球来说是12月21日,就像最短的白天对于北半球来说是12月21日,而6月21日是南半球的最短的白天。例如在哥尼斯贝格,最长的白天计17小时4分钟,最短的白天6小时56分钟。在两极,白天持续半年,在南极从9月23日到3月20日,在北极从3月20日到9月23日,而且在那里同样有长达半年之久的夜,由于北极光等等尚可忍受。
古人们把地球分为各种气候,其方式是白天每增长1整小时,就开始一种新的气候。
这样,我们迄今只考虑并详细认识了地球绕自己的轴的运动。
二、地球的第二种运动就是它的年运转或者它绕太阳公转的运动。这里要说明的圆圈是地球的轨道或者表面上的太阳轨道。但是,地球是沿着一个圆圈运动的,这个圆圈的圆心就是太阳。倘若地球的轴与地球轨道形成一个直角,或者它总是与地球轨道垂直,那么,太阳就会也总是处在赤道上,并且会在任何时候都造成日夜等长,但也会取消整个地球的四季变换。不过,轴实际上并不是垂直于那个轨道,而是偏离这样一个位置231/23度。[7]
如果地球按照上面所说以一个斜的方向对着太阳,则由此得出,一个半球也就必然比另一个半球离太阳更远,由此正产生出四季的变换。这里的运动具有特殊之处,即地球在围绕太阳运动时,轴在任何时候都是同一方向。轴就轨道而言的位置是同一位置。也就是说,轴终年保持平行,而且轴在其轨道平面上的斜度总是保持同样。倘若不是这种情况,太阳就会只对一个半球可见。12月21日,地球在北方,因而是地球的北边由于斜的方向而离太阳更远,所以就是冬天。在这种情况下,太阳根本照不到北极,而北半球的绝大部分都缺少阳光,而且在还有白天的地方,它在这个时候也相对更短。
但是,当地球在3月21日正处在西方时,太阳位于赤道,而且所有地方的白天都同样长,就像夜也同样长,因为太阳同样照耀着两极。6月21日左右,太阳照耀着北半球的绝大部分,而南极地区则处在阴影中,因此那里的白天比夜长,恰恰与前面就12月21日而言所说的相反。最后,在9月21日,太阳又处在赤道上,因而是每年第二次日夜等长。
据此,季节的区别基于地球在其轨道上的倾斜位置。如果地球更为倾斜,则在北方[8]或者冬天就根本没有白天,在南方或者夏天就根本没有夜。
从地球围绕太阳的这种运动中产生如下圆:
1.回归线(Tropici),它通过这样一些点画出,在这些点上,太阳达到与赤道的最远距离,然后从这些点又逐渐地接近赤道。在每个半球上都有一条回归线,确切地说在离赤道23度30分的地方。它正构成黄道的斜度,少了它黄道就会落在赤道上,并由此取消四季的变换。据此,黄道的偏离为23度30分。太阳于某一个时间处在两个回归线之间的每一个地方的顶点上,但它却从不处在回归线之外的一个地方的顶点上。在那里,它一直照到深井的底部,与此相反,在这里它只照到井壁上。
2.极圈,在距两极23度30分处画出,在每个半球都有一个极圈。在极圈内的所有地方每年都至少有一次没有日出和日落。
3.最后,我们还必须提到一个圆圈,它既不是通过地球围绕自己的轴的运动,也不是通过它围绕太阳的运动,而是通过光学产生的。这就是地平线,它是一个距离天顶点和天底点同样远的圆圈。
§10
地带或者地球的圆带[9]如下:
1.热带。它位于两个回归线之间。由于赤道把地球分为两个半球,所以人们也可以说有两个热带,亦即在每个半球都有一个。因此,有一个北热带和一个南热带。
2.两个温带。它们位于回归线和极圈之间,而且之所以这样叫,乃是因为大多数人和动物物种都能够在温带中部生存。不过在温带里更接近回归线的地方,经常比在赤道本身更热,因为太阳在这里更长时间处在顶点附近,而且白天比在赤道更长,在赤道始终日夜等长,因此夜有足够长的时间造成地球必要的冷却。
3.两个寒带位于两个半球的极圈和极之间。
地带与各地区白天的长度有关。也就是说,热带包括所有日夜差不多等长的地区(地方)。在热带的所有地方,太阳每年有两次处在其顶点。与此相反,温带包括所有白天即便最长也达不到24小时的地方。在处于温带的各地,太阳没有一次处在其顶点,但它们终年都有24小时一次的日夜轮替。最后,在寒带有这样的地方,那里最长的白天持续半年之久。因此,越接近两极,最长的白天就越长。在两极地区可能有的居民以赤道为地平线,因此太阳有半年之久始终处在它们的地平线上。
§11
我们迄今谈的圆线和变化,都是地球围绕太阳的运动在地球上造成的。但是有更多的天体,它们在某方面对地球有一种较为接近的不可否认的影响,尽管这种影响目前并不是对所有这些天体都能够同等详细地予以阐明,而是对一个天体能够阐明的多于对另一个天体。这样一些相互之间处在一种较为接近的共同关系之中的天体的总和,人们称之为太阳系。但是,这样一个太阳系是由一个自己发光的天体和更多的不发光、从前者获得光的天体组成的。后者叫做行星,前者叫做太阳,或者就另一些与我们的太阳系不同的太阳系而言,叫做恒星。
固定不变,只是25天约12小时围绕自己的轴自转一次的太阳,位于我们星系的中心,并把自己的光如同散发到我们的地球上一样,也散发到所有以确定的或大或小的轨道围绕它运转因而被称做行星(彗星)的天体上。[10]
太阳的大小几乎是我们的地球的150万倍[11],其直径计183871.35里。至于它是一个比地球更坚实的还是更松散的物体,它就自身而言是一个发光体,还是它在自己周围散发的光和热从何处来到它这里,对此可能有许多种意见,就像对于它表面上既有黑的地方也有发光的地方一样,其中前者被称为太阳黑子,而后者被称为太阳光斑。
属于我们太阳系的,就我们所知,有7个行星,其中水星以800万里的平均距离,金星以1500万里的距离,地球以2400万里的距离,火星以3100万里的距离,木星以11000万里的距离,土星以19900万里的距离,天王星以40000万里的距离围绕太阳运转。
水星直径608里,或者约地球直径的1/3(参见博德:《为1803年编写的天文学年鉴》,8开本,第XII篇文章,柏林,1800)。它围绕太阳公转的时间,因而就是它的年,计87天231/4小时。阳光要达到它那里,只需要3分8秒钟。
金星的直径计1615里,但它围绕太阳的公转时间为224天17小时。太阳光在5分52秒钟之后到达它。与它最近的是
地球,以365天5小时48秒围绕太阳公转一次,用8分7秒接收到太阳光。在地球外侧且最接近地球的是
火星,它的直径只有920里,在686天23小时301/2分内完成其围绕太阳的公转,只是要12分22秒的时间才接收到太阳光。
木星直径18920里。木星的1年11倍于我们通常的年又315天14小时27分11秒。太阳光到达这个行星需要42分13秒的时间。
土星直径17160里,其年29倍于我们通常的年又167天1小时51分11秒。太阳光线到达它需要1小时17分25秒。自1781年才为我们所知的我们太阳系最后一颗行星是:
天王星。直径为8665天文里,它的1年折合我们的84年又8天18小时14分,太阳光经2小时36分才到达它。
所有这些行星都与我们的地球一样,形状为回转椭球,只不过它们中的一些或更多或更少地扁平或者在极地凹陷罢了,然而这看起来并不总是像人们猜测的那样取决于至少为我们所知或更慢或更快的自转,例如在火星上可见,其轴长与其直径的比例几乎是15比16,因而比地球更为扁平,尽管如此它的体积却小得多,其绕轴自转也慢得多。
此外,我们不知道我们太阳系的第8颗或者更多的行星,并不是确实不再有别的行星的决定性证明。毋宁说,天王星与最近的恒星(也许离我们的太阳至少是地球轨道半径的200000倍,或者是4万亿里远)的巨大距离使我们猜测,在它的外面还会有更多的行星。甚至有足够的理由说,或许在我们太阳系的已知界限之内,特别是在火星和木星之间,就有一颗尚未发现的行星。[12]
这些行星多数都有自己的卫星,这些卫星除了其自己的绕轴自转之外,不仅围绕自己的行星运转,而且还与行星一起同时围绕太阳运转。这类行星是:
1.地球有1颗卫星。
2.木星有4颗卫星。
3.土星有7颗卫星,而
4.天王星有6颗卫星。[13]
就金星而言,至少尚未确凿无疑地看出它是否确实有这样一个伴星,但也不能以充足的理由断言,水星和金星必定没有自己的卫星。此外,土星除了自己的卫星还有一个迄今尚未在别的行星上发现的环,它以超过6500里的距离环绕土星,似乎同样是一个不发光的固体[14],有助于在那颗行星上加强太阳光。至于是否像赫舍尔[15]揣测的那样,天王星也有两个这样的环,确切地说不是相互交叉,而是同心的环,对此还必须等待证实。
在诸行星的所有这些伴星中,这里首先让我们感兴趣的只是我们地球的伴星,即月球。它像围绕太阳的诸行星一样,以一个椭圆形轨道围绕我们地球运转,因此时而以48020里的距离更接近地球(近地点),时而离地球54680里远(远地点)。在诸行星对太阳的位置上的这种差异叫做近日点和远日点,就地球而言,前者是地球半径的23852倍,后者是地球半径的24667倍。
月球围绕地球自西向东的公转需要27天8小时,尽管由于地球在这期间也在其围绕太阳的轨道上移动,从一次新月到另一次新月经过29天13小时。但是,它的绕轴自转的时间却与它真正绕地球公转的时间相等,由此自动得出,它永远只以同一个面对着我们,这似乎是所有卫星的一个普遍法则。
月球的直径仅有468里。它和我们的地球一样是不发光的固体,它同样从太阳获得自己的光。如果它位于太阳和地球之间,它就对我们藏匿起太阳光,而这就是新月。如果它沿着自己围绕地球的轨道逐渐地向东移动,则它对着我们的西面就被照亮,而在它转过自己的轨道90度之后,我们就看到上弦月。它离自己轨道的180度越近,它就越亮得多,直到它在180度上直对太阳,并且导致满月。在它继续进行的运转中,西边的光亮又逐渐地减弱,以至于它在自己轨道的270度上只有东半边还亮,如我们所说,它处于下弦。在这种情况下,它越是接近太阳,这种光也就越是减弱,直到它又处在太阳和地球之间。
月球的表面与我们地球的表面很相似,只不过在它上面没有海洋,或者没有如此之大的河流,与此相反,却有更大得多的山脉,所有这一切就让人猜测存在着许多火山[16]。至于月球是否有像我们这样的大气层,它是根本没有大气圈还是有一个更稀薄的大气圈,这还悬而未定;但后者是最有可能的。此外,如从前面所说的东西得出的那样,在它上面也没有像我们这样的四季变换,也没有日长和夜长的这样一种差异。
如果地球或多或少地出现在月球和太阳之间,并且由此夺去它的太阳光,就会产生月食,就像反过来,它在一种类似的情况中造成地球上的所谓日食一样。此外,如落潮和涨潮所证明的,月球对地球有一种不可否认的影响。但这种影响就其全部范围而言延伸多远,迄今与其说是可靠的洞识的事情,倒不如说是揣测和迷信的事情。然而,可靠的洞识有可能有朝一日通过原因而把揣测的一些主张提高到自明性。[17]关于月球就说这么多。
除了这些主要的和次要的行星,还有数量无法确定的大量其他天体,它们以狭长的椭圆形轨道运动,经过我们的太阳系,叫做彗星。迄今大约有93颗彗星在其轨道上被计算出来。它们极有可能是由一种比行星的材料更精细的材料构成。它们自东向西以及反过来以所有可能的方向穿越诸行星轨道,潜入太阳的气层,然后又匆匆远离那里直到天王星的轨道之外。根据所有的观察和经验,地球绝没有理由担心与某一个彗星相撞。
附释既然在这里关于数学地理学只需提供最必要的东西,所以,对于希望讲授得更精确的人来说,可以参考下面的相关著作一览表。
弗里德里希·马莱特:《一般地理学或者数学地理学》,L.Th.勒尔译自瑞典文,8开本,格赖夫斯瓦尔德,1774。
瓦尔希的《详尽数学地理学》,第2版,格廷根,1794。
凯斯特讷的《数学地理学的进一步阐述》,格廷根,1795。
J.H.福格特:《大众天文学教程》,魏玛,1799。
J.E.博德:《星空知识指南》,第7版,8开本,柏林,1800。
拉普拉斯:《宇宙体系阐释》,2卷,8开本,巴黎,1796。豪夫译自法文,2卷,8开本,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1798。
与此相关的主要还有:
冯·扎赫:《一般地理现象》,魏玛,1798、1799。自1800年始由伽斯帕里和贝尔图赫续。
冯·扎赫:《每月通讯》,哥达,1800和1801。
对自然地理学的探讨
§12
我们现在过渡到对自然地理学本身的探讨,它分为:
一、总论部分,其中我们按照其组成部分来研究地球和属于它的东西:水、空气和陆地。
二、特论部分,其中谈到特殊的产品和地球生物。
注释:
[1]参见伽斯帕里上述著作,73页及以下。
[2]博德*说,“这在比例上几乎不到给一个直径为一尺的地球仪罩上的纸的厚度”。《对世界体系的一般考察》,5页,8开本,柏林,1801。也就是说,地球的直径计1720地理里,每地理里按照中等规模折合38118/15巴黎尺**。与此相反,我们地球最高的山钦博腊索山仅高3567巴黎尺,不足一地理里。
*JohannBode,1747—1826,天文学家,自1772年始在柏林。他的星图集《天文志或者众星的描述》[1802]标出17240颗星。参见下文183页。——科学院版编者注
**参见下文170页。1巴黎尺=1.950米。——科学院版编者注
[3]法布里在上书10页及以下提供了如人们通常所说的这些环球旅行的一个相当精确的一览表。几乎每一部自然地理学都为地球的圆形性状提供更多的根据。
[4]参见《康德全集》,第XIV卷,579~580页:《论地球每日旋转的加速》。——科学院版编者注
[5]与此相对立,下文305页断言了地球的轴的可变性。参见康德1754年的《地球绕轴自转问题研究》(《康德全集》,第I卷,183~191页)。——科学院版编者注
[6]应当期望的是,有朝一日在规定本初子午线时达到一致。由于根本未受到自然限制的任性,别人也确定了另一条本初子午线。这样,除了上述子午线之外,还有:1.格林威治子午线,东距耶罗岛子午线17度41分。2.弗洛雷斯子午线,西距耶罗岛子午线13度26分30秒。
[7]人们还没有考虑黄道的偏离*与磁极的偏离的复合。也许,这样一种复合的结果会对物理学本身来说成为重要的。参见德·拉·兰德**:《天文学手册》,译自法文,8开本,第794节及以下,莱比锡,1775。还有盖勒的《物理学词典》,8开本,第Ⅳ卷,622页及以下,莱比锡,1798。磁和电也许只是作为经度和纬度的产品而不同。最近,我也在谢林的思想中发现某种与这种意见相一致的东西。
*参见《康德全集》,第XIV卷,541页,第83条。——科学院版编者注
**Joseph-JérmedeLande,1732—1807,《天文学》[1764];他的庞大的星录《法国天体史》列举了47000颗星。——科学院版编者注
[8]参见下文176页。——科学院版编者注
[9]关于这个术语,参见阿迪克斯:《康德的自然地理学研究》,222页,第1条。——科学院版编者注
[10]真正说来,太阳并不处在其系统的中心,而只是差不多处在其中心。我们在以上所说的东西中也绝不否认太阳及其整个系统在宇宙体系中的移动。
[11]太阳的体积是地球的体积的1301000倍。就连下文179页引证的直径大小说明也不符合今天的计算。——关于这一段,参见《康德全集》,第XIV卷,543页,第85条。——科学院版编者注
[12]巴勒莫的皮亚齐自称在1801年1月1日发现了一颗彗星,形状为一颗八等星,且没有显著雾状。但根据皮亚齐的观察,博德相信有理由把这颗误以为的彗星视为那颗假定位于火星和木星之间的行星*。著名的天文学家冯·扎赫、奥利亚尼甚至皮亚齐都赞同他。参见《柏林豪德与施佩纳报》,1801(57)。
*到1845年发现了5颗、到1900年发现了463颗、到1920年发现了超过900颗小行星。——科学院版编者注
[13]现在人们知道火星有2颗卫星,木星有9颗卫星,土星有10颗卫星,天王星有4颗卫星,海王星有1颗卫星。——科学院版编者注
[14]土星的环可能由无数的小天体群组成。——科学院版编者注
[15]赫舍尔(FriedrichWilhelmHerschel,1738—1822)。他的大多数研究都发表在《哲学学报》上,有一些论文出版了德文译本,如《论天体结构》(哥尼斯贝格,1791)。这个译本被附上《一般自然史与天体理论》的一个可靠摘要,是根济欣受康德的委托完成的。——科学院版编者注
[16]依据赫舍尔发现一个月球火山(1783年5月4日),康德于1785年发表了一部作品《论月球上的火山》。——科学院版编者注
[17]至于落潮和涨潮在大气层中是怎么一回事,以及它是由什么导致的,尚不能确定;不过,冯·洪堡先生提到曾在美洲观察它们,在他之前还有弗兰西斯·鲍尔弗。(《关于亚洲的历史等等的论文和杂文集》,W.琼斯编,第Ⅳ卷,201页及以下,伦敦,17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