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一世(1796—1801)
在这宫廷文化的鼎盛时期,君临万民的却是个鲁莽愚蠢的人。保罗(Paul,即Pavel Petrovich)是叶卡捷琳娜二世之子,生性多疑,好猜忌,视权力如禁脔,除此以外,他母亲的性格、才华在这代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8岁时,知道了亚历克谢·奥尔洛夫(Aleksei Orlov),即他母亲的情夫葛里格里·奥尔洛夫(Grigori Orlov)之兄,曾主谋杀君,杀了保罗的父亲,沙皇彼得三世(Czar Peter Ⅲ)。这个发现,不啻晴天霹雳,使保罗终生难忘。照正常的王位继承次序,保罗应该继承彼得三世的王位。可是叶卡捷琳娜把他搁置一旁,独掌大权。后来保罗的第一任妻子得到了他的默许,图谋废除叶卡捷琳娜而立保罗为沙皇。叶卡捷琳娜发现了这个阴谋,还强迫保罗夫妇认罪。女皇后来立保罗为继承人,可是他始终惶恐不安,害怕终有一天要被连根除掉。他的妻子更是终日恐惧,后来生产出一名死婴,因而去世。
他的第二任妻子费奥多罗芙娜(Maria Feodorovna)生了一个儿子(1777年),即亚历山大。叶卡捷琳娜一度想撇开保罗,立亚历山大为继承人。这念头她从未付诸行动,但是保罗动了疑念,因此猜忌起自己的儿子。1783年,叶卡捷琳娜把卡特契纳(Gatchina)的产业赐给保罗,此地离圣彼得堡30里的路程。保罗在那里训练自己的军队,他学他父亲,照腓特烈大帝的练兵方式,教军队正步走。叶卡捷琳娜怀疑他正在计划着另一次叛变来取代自己,因此派了奸细监视他,他也派了奸细反监视。1796年,保罗终于登基。他一直认为这王位是他的,长久以来,他已因而变得神志恍惚,晚上总觉得遇到了彼得大帝的鬼魂。现在已是42个痛苦的年头之后了,他的心智也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一时大发慈悲,颁行了几道仁政。他释放了几个祖母的犯人,如偏激的思想家诺维科夫(Novikov)和拉第斯契夫(Radishchev)、波兰的爱国志士科希乌斯科等人,他们都是犯了叶卡捷琳娜的猜忌而入罪的。保罗看到莫斯科医院的情形,大为震惊,于是下令彻底整顿,结果新莫斯科医院成了欧洲最好的医院之一。他整顿并稳定了通货,降低了关税,因而打通了国际贸易的渠道,又开放了新运河,供国内通商。
但是,他又一股脑儿下了许多命令给军队,诸如纽扣要擦亮、制服要修补、假发要擦粉等。他下诏规定臣民服装的形式,凡是法国大革命后传入欧洲的衣饰、式样一律在禁止之列,违者重办。1800年他禁止国外出版的书籍进口,对国内新书的出版也多加阻挠。他遏抑了专横的贵族,可是却把生活本来较舒适的53万名国有农奴转让给私人地主。他袒护地主,主张“可以随主人高兴”对顽劣叛逆的农奴严加处理。军队本来对他忠心耿耿,现在对他严酷的监视、无理的管束也讨厌起来。
他的外交政策随心所欲,朝令夕改。他取消了叶卡捷琳娜派遣4万大军对抗法国革命政府的计划。他恨拿破仑将马耳他、埃及据为己有,于是联合土耳其、英国对抗拿破仑。他说服了苏丹,准许俄国战舰通过博斯普鲁斯、达达尼尔海峡(the Dardanelles)。他的海军夺取了伊奥尼亚群岛,并登陆那不勒斯王国帮助他们赶走了法国势力。可是一旦英国拒绝把马耳他交给他及承认他是马耳他骑士团(Knights of Malta)选出的大公,保罗退出了抗法的联盟,和拿破仑眉来眼去了。一旦拿破仑回以友好姿态,保罗就全面禁止了对英贸易,没收了英国在俄国的货物。他还和拿破仑商议组织联军,要把英国从印度驱出。可是外交情势并不能尽如所愿,国内也由于他要求烦琐严苛,慢慢不再顺从,这时保罗大发雷霆的时候也多了,微乎其微的过失也会遭到他的严加惩处。不同意他政纲的贵族都被赶出莫斯科,军官执行命令稍有怠慢就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尤其他的儿子亚历山大,更是他生气、侮辱的对象。
贵族、军官联合起来图谋推翻保罗,参加的人越来越多,本尼格森将军(General Levin Bennigsen)得到了外务大臣帕宁伯爵(Count Nikita Panin)的支持,又把统率京师驻卫军、警察的帕伦伯爵(Count Peter von Pahlen)争取过来。他们最后终于获得亚历山大的同意,但他提出条件,不得对父亲有任何伤害。他们知道到时就以“既成事实”来辩解就可以,所以姑且答应了亚历山大。1801年3月24日早晨2时帕伦领着同党及一队军官闯入米哈伊洛夫斯基宫(Mikhailovsky Palace),制服了侍卫。国王犹作困兽之斗,他们围住了保罗,将他勒死。几小时后他们通知亚历山大说他现在已是俄国的沙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