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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西部如何取胜之一:找到边界
牛群声?
这感觉像是失聪一样。我们到了蒙大拿州的东南部,正站在山丘上眺望。四周一望无际,触不可及。可我却好像听不到了,只有风在我眼前低语轻拂。正午的阳光灼热炫目,我望向南方的时候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空气中都是花粉、干燥的叶绿素以及大片草叶受热后的硅土味道。
150年前,这个地方还不是如此寂静。这里曾经生活着统治这片草原的动物。北美野牛[1]曾是美洲最大的陆生生物。一头公北美野牛有2米高,3米长,重达1100多公斤。它们是草原上的割草主力。北美野牛的效率很高,早先的捕猎者很快意识到他们的最大阻力不是抵御当地的印第安人,而是为他们的马匹找到够吃的草。
数年来,生活在草原上及周边的北美印第安人的部落派猎人到这片盆地捕猎,现在这片盆地就在我眼前。这里是北美捕猎北美野牛的最佳地点。无论是夏天南移来吃季节性山火烧过后新长的嫩草的牛群,还是冬天北移来找切努克风吹开冰雪的草皮的牛群,都要经过大角山与黑丘岭之间的这片地带。
狩猎的人会在河谷(我所站位置的下方)搭建他们的锥形帐篷,那里有水源和一些散落的杨木,可以避风遮阳。和植被、北美野牛一样,我们人类也一直离不开这些资源。
猎人们凭经验可以知道北美野牛从哪里来,但他们还是会在狩猎前派一组侦察员来定位牛群确切的位置。侦察员们会在高地观察,同时也会通过风声来听:那咔嗒咔嗒的声音听起来像一台巨大又破旧的机器。在春天,喧闹的牛群互相大声嘶吼着。夏天,当公牛加入牛群当中,牛群有节奏的叫声不分日夜地响着,将这片牛群分为不同的领地。光喊叫还不够,有时还会争斗,打破头,或者向附近的牛群发出一些震慑的叫声。秋天,公牛们离开牛群,三三两两地走散开,母牛们变得平静些,不过空气中充斥着刚出生的小牛想再喝点奶的抱怨声。冬天,受到狼群的威胁,牛群四处逃窜,留下了飞扬的尘土、冷空气中的热浪以及如雷的蹄声。
北美野牛是很难控制的野兽,不过由于平原的广阔,即使有多如上百万只吵闹的北美野牛,也需要侦察情况。当侦察员观察到了牛群,山谷里的村民就要准备行动了。每个部落的人都依赖牛肉度过中部难熬的寒冬。狩猎成功意味着整个部落这个季节都会丰衣足食。狩猎失败意味着饥饿,而人口的减少意味着来年春天捍卫其领地的人变少。如果部落的战力不强,整个部落都会消失。一些人会挨饿,一些人会加入其他亲属的部落,还有一些会屈服于战胜的部落,待遇会比之前更好。这就是文化领域的自然选择无情的一面,其中最能说明人类生态的就是大草原印第安人。
每年春天,不同的部落都会在我下方的山谷中搭建各自的锥形帐篷,不知从哪年开始,一直到历史记载的1876年,草原印第安人文化的终结,就是在现在这个位置。
试错
草原印第安人文化在几百年前欧洲文化涉足美国开始就注定了终结。大家公认,一旦欧洲人发现美洲大陆的优点,用美国西部历史学家弗朗西斯·帕克曼(Francis Parkman)的话来说,他们新世界的人占领中部,并使原来的人“赶在英美文化的浪潮席卷之前融合并消失不见”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正因这个结果是不可避免的,用新美国人的话来说,这一定是命运。而正因这是命运,他们推论这是神圣意志。
在1845年12月发表的一篇旨在号召美国人开疆扩土的文章中,迎合大众的作家约翰·奥沙利文为这种神圣意志找到了一个朗朗上口的语句,他说:“所谓天意,是依照我们天定的命运来拥有整片大陆的,这使得我们可以充分发展自由与自治政府。”美国人注定要征服整片大陆,而他们会得到神的庇佑。
在奥沙利文写这篇文章的时候,美国面积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二大小。大陆面积从大西洋一直到落基山脉,那年将当时的得克萨斯共和国纳入了其第28个州,不过那时的西部边境线还没有海滩。在中间的是未被开发的英国人所称的“俄勒冈村”,或者是墨西哥省份“上加利福尼亚”。为了实现这个年轻国家的天命就意味着:出台大规模非法移入未知领域的政策。
那时,唯一去过未知领域冒险的美国人是那些毛皮猎人。翻山越岭只为了寻找价值连城的海狸毛皮,有3000多名“山区居民”这么持续找了20年,直到19世纪40年代早期才停止。而这些毛皮猎人的经验对移民到西部的商人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了。毛皮猎人骑着马向西再次进发,他们带着一马车满怀希望的移民者一路来到高平原上,他们所有的人生都装裹在帆布制成的斯图贝克马车里。[2]但他们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们曾横扫过山谷间的马尾,找海狸确实有一套,但对实现天命来说却不值一提。他们现在需要一条宽阔且平坦的路来抵达那片“应许之地”,而他们唯一能做的是通过不断地尝试在落基山和大盆地之间走出迷宫一般的地形。不用猜也知道最佳的制高点或者多产的河谷走廊都藏在隐蔽的地方,先锋队需要适应西部的环境,不断地碰运气。
这个过程是很艰苦的。他们发现自己被困在了箱状峡谷里,面对着悬崖,沿河走了很远都无法安全通过。他们折返回来,来回转圈,征服险峰,走得很慢。每个新选的位置都只是对前一个位置的调整,并受限于之前的地形地貌:人们做出的选择,或接受的选择是由环境的特点所决定的。不过你如何能穿过完全不熟悉的环境呢?奇特地貌的旅途总是更多地凭借运气而非技巧。只有到达了目的地才真的熟悉了来时的路。所以不是你在找路,而是路自在脚下。这里有点自我设计的意味。
随着马车队来到平原,河谷的蚂蚁也面临着同样的状况。它们来到这片应许之地的方式似曾相识。蚂蚁的大部队派侦察员不时到周边观察环境。一旦有侦察的蚂蚁发现了“应许之地”,可能是扔出马车外的苹果核,很快就会被吃得差不多,然后按照不同的路线,不管多曲折,回到蚂蚁的大本营。毕竟这是蚂蚁知道的唯一路线。它们其实也并不是“知道”路线,它们根本不记得。它们依靠在一路上散发的信息素气味标记。蚂蚁侦察员同样的路线会走两遍,一次出去,一次回来,由于它们不停地散发着信息素,当它们回到窝里的时候,到目的地之间的路已经有两处信息素的标记,这足以超过那些无效路线留下的气味。
如果哪只蚂蚁在侦察的时候,偶然碰到了这条双重标记的路线,它会无法抗拒地跟着最强信息素气味的路线。随后,其他的蚂蚁将会从不同的方向找到这颗苹果核。它们会找到正确的路线,咬上一口苹果核,然后通过最强信息素气味的路线回去,并留下越来越多的信息素。聪明的一点是,由于蚂蚁大本营有很多蚂蚁,而不时派出的侦察员会从四面八方来到“应许之地”,假以时日,这条路就会自然地成为“自我优化的”路线。尽管它们并不会思考,但大本营的蚂蚁最终会找到往返于苹果核之间最短的路线。这和一个关键因素有关:信息素的挥发。路线越长,蚂蚁要花费的时间越长,路线上的信息素就越难消除,所以最强信息素气味的路线肯定是用时最短的。只需要记住几行算法编程,不具备思想的蚂蚁阵营也能发现最短的路线。经过反复试错、无意识的沟通、反复侦察,蚂蚁们终将会开辟出通往应许之地的路线。它们的表现行为意味着它们天生如此。
如果你看过美国历史书上的地图,会知道通往俄勒冈州、大盆地和加利福尼亚州就像是通往应许之地的直接路线。不过地图绘制的时间是在这些路线已经存在以后了。当时——在大陆中部,20世纪中期——这些路线的设计使得人们迷失在大山谷中,还有马车被冲到河中等事故,吉姆·布利杰(Jim Bridger)偶然发现了一条新路线,美国的非法移民也试着找到最佳路线来躲避墨西哥的边警。这需要很多特派员到未知的地方探寻。如果那些移民留下了马车轮子的痕迹,他们很容易发现,车辙越深,就越有可能是通往“应许之地”的路线。车辙就像蚂蚁的信息素,会随着时间消逝,不难想象,如果有足够多的试错、足够多无意识的交流、足够多的侦察员的话,我们现在在历史书上看到的路线——最终通往“应许之地”的路,也许就像约翰·奥沙利文所说的那样,是天意注定的。
南部牛群
1871年,理查德·欧文·道奇上校(道奇城就是以他名字命名的)坐着一辆小型马车从道奇堡(以另一个道奇命名)出发,沿着堪萨斯州的阿肯色河开始了他的旅程。刚走了没多远,道奇的车遇到了一群北美野牛。四个小时之后他才从北美野牛群中脱身。在他这段34英里的旅行中,北美野牛占据了其中的25英里。由于北美野牛一直在走动,据说[3]这片牛群占据的面积大概有65平方千米,这是对北美野牛群密集程度的估算,从而推断出那天有400万只动物从堪萨斯州向南迁徙。
道奇上校遇到的是很有名的“南部牛群”。北美野牛历来是自由地在草原上融合或分开。20世纪40年代修建的俄勒冈铁路将牛群一分为二。每当有马车队经过,就会失去越来越多的北美野牛:先遣人员需要牛肉,猎人需要北美野牛皮,或叫“北美野牛皮袍”。当1849年加利福尼亚地区发现黄金之后,小路慢慢扩成了大道,北美野牛也学着远离这条路。因为这是穿过落基山的最终路径,这条路自然变成了19世纪60年代铁路设计人员在设计穿过大西部的铁路时的自然选择。一家名叫“金色道钉”的公司加入了中太平洋铁路和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1869年在美国东西部之间建立了第一条贯穿的铁路,自此美国的北美野牛被永久地分为两个部分:铁轨一边是北部牛群,另一边是南部牛群。1871年那天道奇上校遇到的是南部牛群。结果证明它们出现在了铁轨的另一边。
从新建的铁路站点小镇一直到南部平原,随着这些城镇的开辟,一个新兴的美国标签诞生了:职业北美野牛猎人。印第安人部落虽然退到了自留地,他们还是会继续猎杀北美野牛。他们会用柯特式左轮手枪在马背上追赶小型的北美野牛群。这很危险,随着牛群的逃窜,草地会变得尘土飞扬,马和北美野牛将会陷入土拨鼠洞,骑手都聚集在一起。在这之后,猎手们将剥下北美野牛皮,拆解北美野牛尸体,将其运到最近的火车站市场。其实他们卖北美野牛皮赚的钱不多,肉就更少了。这些人都刚经历了内战。很多都是前同盟军,试图在这里开始新生活,他们经受过恐怖战争的血腥,善于挑选猎物。在大西部猎杀北美野牛来换钱买威士忌是种很适合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乐此不疲。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就把沿铁路附近的北美野牛清走了。两处的牛群从联合太平洋铁路分别向南北两边逃散开。
北美野牛跑得过一条铁路,但却跑不过三条。一年以后,第二条铁路堪萨斯太平洋将一连串城镇与联合太平洋铁路南线相连。新铁路直接穿过南部牛群的中心,这对它们来说是摧毁式的打击。正如道奇上校的马车曾从牛群前方穿过,首批堪萨斯的北美野牛猎人也曾从新建的铁路沿线小镇追击牛群后方。
1871—1874年,北美野牛捕猎变得产业化。以前一季为基础,再从各处招募职业猎人,捕猎北美野牛的人发明了一套新的狩猎技巧:伏击。不同于让牛群逃窜那样冒险,你只需要关注一小群北美野牛,可能是远离牛群,藏在沟壑中,或者正在爬上来。你在低位,像狙击手那样按一定顺序把它们截获。北美野牛群是由年长的雌牛带领的,其是整个牛群的首脑,由其决定牛群什么时候走,朝什么方向走。如果你开枪打这一只北美野牛,它就会站在那儿,但是死了。所以如果你盯着牛群看一会儿,并留意哪只是北美野牛群的首脑,然后你再开枪。你不想突然开枪,让牛群受到惊吓,因此你不会打在其前肢上,而是距离胸口大约30厘米的肺上。枪声会吓到牛群,它们会看到山上的烟雾,但因为见到牛群的首脑还站在那儿,所以它们也站着不动。不一会儿,血从那牛的鼻孔里流出来。又过了几分钟,它会开始站不稳,想保持平衡,却摇摇晃晃地摔倒在地。其他的牛会围着它,慌乱并等待着指令。过了一会儿,另一只年长的雌性北美野牛成了新的牛群首脑,并开始移动。当你注意到哪只是新的首脑,砰的一声,你停下了它的脚步,牛群又陷入了呆滞状态。
这种捕猎方法只能用长距的后装式来复枪。对北美野牛来说,不幸的是,那种枪和用来远距射杀同村人的枪是一样的。所以,就像那些开枪的人一样,贫困导致他们开枪,这种对抗北美野牛的武器也是在当时的内战中诞生的。一家夏普斯来复枪制造商,在战后销量锐减,却通过制造可以从225米外射杀雄性北美野牛的大口径步枪而很快找到了新的销路。
一旦结束了对所有牛群首脑的猎杀,剩下的牛群只能束手就擒。对猎手而言唯一的障碍不是他们的精准度,因为几乎百发百中,而是来复枪过热的问题。夏普斯枪里的黑火药使枪体过热,以至于不得不在每发之后短暂间歇。冬天,当牛皮最为厚实又需求最大的时候,可以借助地上的雪使枪体冷却,从而加快猎杀的过程。一名厉害的伏击猎手一小时可以斩获100只北美野牛。
随着北美野牛制品更多地运往东部地区,美国城市居民对北美野牛不同部位的需求此消彼长。不知什么时候,城市消费者善变的偏好,再加上猎人们滞后的反应,导致北美野牛部位的交易可以用黄金代替。这一个月,人们收集牛角,下一个月,舌头更值钱。不过由于人们普遍认为牛群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没人会为有效处理北美野牛的尸体而特意建立加工工厂。单打独斗的伏击猎人只会割下自己需要的北美野牛部位,然后剩下的就留给土狼了。
不过并没有那么多土狼。1873年秋,威廉·布莱克莫尔也走了那条两年前道奇上校走过的阿肯色河沿岸同样的路线。他没有碰上活着的牛群,而是一群亡灵:“到处都是腐烂的北美野牛尸体,空气里有一股非常恶心的腐烂气味。猎手们沿河驻扎,不分昼夜地猎杀到河边饮水的北美野牛群。”
不安的天性
与此同时,由于修建铁路,同样面临着毁灭的,就是投资银行家。1861—1865年,美国的天定使命被搁置,伴随着内战的结束,全美的普遍情绪就是要将其继续实现。在西部荒野修建铁路似乎是最好的做法,也吸引了战后的投资。从战时至1873年,朝太平洋方向共修建了3.5万英里铁路,花费了百万美元,直到有人要求返还他们的投资。答案可不怎么好。这引起了经济恐慌,从而带来了疯狂的混乱。投资全面崩溃。纽约股票交易所关停十天来控制这个局面,但还是太迟了。四分之一的铁路运营商破产了。当时最大的银行之一 ——杰库克银行,随后也做出回应,并寄希望于北方太平洋铁路(捕杀北美野牛的三家公司之一)的持续运营,不过随后也停止了继续修建。
如果这没发生的话,可能南部的牛群就得救了。来年北方太平洋铁路修到了蒙大拿州,对牛群的猎杀转移到了1874年仍很庞大的北部牛群,从而降低了南部所剩不多的北美野牛的压力。恐慌发生后,被生态学者称为“争夺竞争”的悲剧降临到南方北美野牛群身上。这种争夺竞争经常发生在自然界中,当越来越多的消费者对有限资源具有同等的机会时。最终结果经常是大量死尸的堆积——无意的悲剧是因为自然本就是无意的。我们也是如此。我们陷入掘金热,经营银行,我们砍伐热带雨林,过度捕鱼,我们捕猎南部北美野牛群,直到它们灭绝。具有高度智商的文明人类,在自然准则面前,就像没有首脑的北美野牛群一样。
直到1873年冬天,猎人们还认为南方的北美野牛不会被猎杀完。忽然之间,灭绝的状况出现在眼前。不过这并没使猎人们收手。北美野牛的稀少意味着新的牛皮或舌头都会比之前更值钱。由于北方太平洋铁路并没有实现找到北方牛群的目标,而牛群的分散导致北美野牛的价格更高了。
自然选择最后还是发挥了作用,南方北美野牛群只剩下了那些最小心谨慎的。当年长的雌性北美野牛倒下,剩下的北美野牛处在一种充满危机的不安感中,即使这时有新的首脑接替。于是它们开始自我主导,先是小跑,然后随着枪声增加而飞奔。在这个小团体中,有一些不是直接朝树丛或者山上跑去的。伏击猎人放下来复枪,上马,穿过草地追赶它们。他们一路追北美野牛到得克萨斯州的高平原上。他们围在水坑和盐沼地附近。他们不放过见到的任何一只北美野牛,最后幸存的几只南方北美野牛是为数不多的未被发现的。
1880年,随着经济恐慌的结束,北方太平洋铁路储备了足够的资金,使运营线路一直延伸到蒙大拿州,这样猎人们又去争夺北方的牛群资源了。
北部牛群
历史上,北方的北美野牛群规模要比南方的更大,也更分散。这边正是冬天。北方的冬天很冷,猎人们经受不住,于是每年这几个月的猎杀行动大幅减少。但这微弱的收获被一个事实抵消了,那就是捕杀北美野牛现在已经完全产业化。猎人们现在知道如何最好地射杀北美野牛,他们学了很多。这次他们还能借助北方草原印第安人的帮助,这些人注定生活在这片不毛之地,也清楚地知道他们失去传统的猎物是必然的,于是趁着机会赚钱,并加入了白人猎杀北美野牛的活动中。他们在一起猎杀北部牛群共三年的时间,也正是这几年的时间,剩下的美国草原北美野牛都灭绝了。
1886年,华盛顿国家博物馆的威廉·霍纳代称发现了该物种的幸存者。他冒险来到蒙大拿州的草原上,询问那些捕猎者、先遣者以及当地的印第安人是否看到过活的北美野牛。过了这么多年,北美野牛的尸骨仍遍布草原之上,霍纳代见到了前猎人可怜辛劳的工作,没有什么可以捕猎的,只靠收集一些尸体的骨头为生。除了骨头车哗啦哗啦的声音,草原上一片寂静。
在连着几个月都被告知蒙大拿没有北美野牛以后,霍纳代在黄石和密苏里河相交的荒地上找到了一群。它们身上几乎都有子弹。他估计大概有40头。他杀了其中的25头。他是出于博物馆陈列的目的,现在这些北美野牛实在太珍贵了。以下是他关于遇到那头体型最大的公牛的描述:
当它看到我的时候,它站了起来,跑了一小段,但很容易被追赶上。它陷入了困境,我停在离它30码(27米)的距离,我很珍惜这个机会,研究眼前这只在其栖息地体型最大的雄性北美野牛。我甚至还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它的草图。在充分研究了它的样子与轮廓后,我一枪打在它的肺上,结束了它的生命。
在北美野牛经历了大混乱之后,霍纳代对北美野牛物种的数量进行了最终的统计。南部牛群在得克萨斯州有25只,科罗拉多州的山上有20只,南怀俄明州有26只。北部牛群在蒙大拿州有10只(其中有5只以上来自霍纳代发现的那群,当牛仔知道以后就把它们射杀了),还有4只在达科他州。在加拿大艾伯塔省北部,他听说有550只,但事实上都只是木北美野牛,它们是草原上另一种经历了人类相同对待的北美野牛的表亲。总共有256只被囚禁,其中200只被保护在黄石国家公园。霍纳代估计在19世纪末,只剩下1000多只的美国草原北美野牛。
北美野牛的故事告诉我们:人类也可能是无意识的,虽然我们很聪明,我们能(偶然间)想出很多关于打猎,使用来复枪,制造运送猎物的火车之类的聪明点子。但我们的智力只是浮于表面。在那些炯炯有神的目光背后可能是完全无意识的。霍纳代总结说:“可能在世界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直到文明的人类开始和北美野牛打交道,整个军队拿出了真军事化的一套,有指挥官、旗子、牧师、战争规则,并向动物宣战。难怪北美野牛都灭绝了。”
[1] 我没疯,北美野牛是拉丁美洲野牛属的一种野牛名字。美国平原野牛被称为野牛野牛野牛——野牛属中野牛的亚种野牛。我担心找不到原创的点子!
[2] 斯图贝克家在制造汽车之前是制造马车的。
[3] 一说来自E.T.塞顿(1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