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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左传
子产论尹何
襄公三十一年
*欲作缠绵帖肉之文，须千遍烂读此文，非贵其文辞，贵其心地也。此文，只是一片心地。*地
子皮欲使尹何为邑¹。子产曰：“少²，未知可否。”（此篇，纯作婉爱之调。）子皮曰：“愿³，吾爱之，（逐句婉爱。）不吾叛也⁴。使夫往而学焉⁵，夫亦愈知治也。”（婉爱之调。）子产曰：“不可。人之爱人，求利之也。（段段婉爱。）今吾子爱人则以政，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一喻。）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其谁敢求爱于子。（妙语解颐。）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⁶，侨将厌焉⁷，敢不尽言？（二喻。夹入一句。又婉爱。）子有美锦⁸，不使人学制焉⁹。（三喻。）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¹⁰，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¹¹？（纯作婉爱之调。）侨闻学而后人政¹²，未闻以政学者也¹³。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猎，射御贯¹⁴，则能获禽¹⁵；吾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厌覆是惧¹⁶，何暇思获？”（四喻，纯是婉爱之调。随手出喻，一喻尹何，二喻自己，三喻子皮，四喻尹何。初无定法，手便即喻。）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我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远而慢之¹⁷。（便援前喻。）微子之言¹⁸。吾不知也。（纯作婉爱之调。）他日我曰¹⁹：＇子为郑国²⁰，（妙！）我为吾家²¹，以庇焉，其可也。”（妙！）今而后知不足。（妙！）自今请虽吾家，听子而行。”（妙！纯是婉爱。）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谓危²²，亦以告也。”（妙，妙！纯是婉爱之调。）子皮以为忠，故委政焉。子产是以能为郑国。
【注释】
¹子皮：名罕虎，郑国上卿。尹何：子皮的小臣。为邑：儆家邑之宰。
²少：年轻。
³愿：谨慎善良。
⁴不吾叛：即“不叛吾”。
⁵夫：人称代词，指尹何。下文“夫”字用法同。
⁶穰（cuī崔）：屋椽。
⁷厌：通“压”。下文“厌覆”之“厌”同。
⁸锦：有色彩花纹的丝织品。
⁹制：裁制。
¹⁰庇：庇荫、庇护。
¹¹其为美锦不亦多乎：意即大官大邑比起美锦来价值不是更离吗？
¹²入政：参预管理政务。
¹³未闻以政学者也：没有听说过凭借做官的机会来学习为政的。
¹⁴射御贯：射箭驾车熟习。贯：通“惯”，熟习。
¹⁵禽：指鸟兽。一说禽，同“擒”。
¹⁶败绩：事业的失败。这里指车辆崩坏。厌覆：即压覆，指车翻人压。
¹⁷慢：轻视。
¹⁸微：无。
¹⁹他日我曰：从前我曾说过。
²⁰为：治理。
²¹家：指卿大夫的封地食邑。
²²抑心所谓危：不过我心里认为你这样做很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