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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左传
子围逆女以兵
昭公元年
*子产从直叫破，妙绝！乃州犁语，亦甚腴、甚苍、甚委、甚劲。
楚公子围聘于郑¹，（楚将为虢之会也。）且娶于公孙段氏²。（围妾子石女也。）伍举为介³。（聘之副使为介。此先叙伍举者，为后垂囊之请也。）将入馆⁴，郑人恶之，使行人子羽与之言⁵，乃馆于外。（入馆者，入郑而馆也。馆于外，则不入郑也。子羽语不载。）既聘，将以众逆⁶。（子羽不使入馆，于是楚将以兵逆女。）子产患之⁷，使子羽辞⁸，曰：“以敝邑褊小，不足以容从者，请垟听命⁹。”（请于城外除地为垟，以成婚礼。）令尹命大宰伯州犁对曰¹⁰：“君辱贶寡大夫围¹¹，（句。）谓围，（句。）将使丰氏¹²，（句。子石女也。）抚而有室¹³。（句，腴之甚。）围布几筵¹⁴，告于庄、共之庙而来¹⁵。（腴之甚。）若野赐之¹⁶，是委君贶于草莽也¹⁷，（一“是”字。）是寡大夫不得列于诸卿也¹⁸。（二“是”字。）不宁唯是¹⁹，（又转笔疾散上二“是”字。）又使围蒙其先君将不得为寡君老²⁰，（言既欺先君，则不得为今君大夫。）其蔑以复矣²¹，唯大夫图之。”（言无颜以归国矣。）子羽曰：“小国无罪，恃实其罪²²。将恃大国之安靖已²³，而无乃包藏祸心以图之²⁴？（只用一句，直直叫破，妙绝，妙绝！更妙于将欲叫破，却先倒装一“恃”字；将欲倒装“恃”字，却又先倒装一“罪”字，又先倒装一“无罪”字。）小国失恃，而惩诸侯²⁵，使莫不憾者，距违君命²⁶，而有所壅塞不行是惧。（上二十六字为一句，只是“无乃”二字；二十六字为一句，只是“是惧”二字。）不然，（句。）敝邑，（句。）馆人之属也²⁷，（句。）其敢爱丰氏之祧²⁸？”（句。上两二十六字为句，何等气急。此四短句，何等安闲。）伍举知其有备也，请垂橐而入²⁹。许之。
【注释】
¹公子围：即王子围，亦称王子或公子，是楚庄王之孙，楚共王之子，楚国令尹。
²公孙段氏：字子石，又字伯石，后又赐氏为丰。
³伍举：楚国大夫，食邑于椒，又称椒举。介：副。
⁴入馆：入城而住客馆。
⁵子羽：即公孙挥，亦称行人挥。
⁶众：兵众。逆；迎。古代婚礼，娶妇须亲迎。公子围率兵众迎新妇。
⁷患之：担心公子围以兵众乘机侵郑。
⁸辞：拒绝。
⁹垟（shàn善）：清除场地，供祭祀用。古代亲迎，婿受妇于女家之祖庙。郑子产不欲公子围入城，欲在城外除地为垟，以代公孙段氏的祖庙，行亲迎之礼。
¹⁰令尹：即公子围。大宰：即太宰，掌管王家内外事务的官。
¹¹君：指郑简公。贶（kuàng况）：赐。寡大夫：指公子围。因在别国国君面前，称自己的国君为寡君，而公子围是令尹，故伯州犁称公子围为寡大夫。
¹²丰氏：即公孙段，当时已被赐氏为丰，故又称丰氏。
¹³抚而有室；意为使丰氏把女儿嫁给你做妻子。抚：有。而：你。
¹⁴布：陈列。几筵：指神坐的席位。
¹⁵庄：指楚庄王，公子圈的祖父。共：指楚共王，公子圈的父亲。据《礼记·文王世子》：“取妻必告。”郑玄注：“必须告庙。”此句言公子围曾蔡告祖庙而来娶妇。
¹⁶野赐：指在城外除地为垏举行婚礼。
¹⁷委：丢弃。
¹⁸不得列于诸卿：不能处在卿的行列里了。
¹⁹不宁唯是：不仅如此。宁：语助词。
²⁰浆：欺骗。老：指公卿大臣。《礼记·王制》：“属于天子之老二人。”郑玄注：“老谓上公。”
²¹蔑以复矣：无法返国。无法复命，亦可通。
²²恃实其罪：依恃大国面不戒备就是它的罪过。实：是。
²³安靖已：安定已国。
²⁴图之：图谋侵郑。
²⁵惩诸侯：使诸侯戒惧。
²⁶距违：抗拒违背。
²⁷馆人之属：连上句意为敝国已是楚国之客馆守者。
²⁸祧（tiāo佻）：祖庙。
²⁹垂橐（gāo羔）：倒转弓袋，表示内无武器，无用武意。橐：古时盛衣甲和弓箭的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