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尔施塔姆诗选 - 王智量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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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 voix aigre et fausse...”P.Verlain

曼德尔施塔姆诗选/(俄罗斯)曼德尔施塔姆著;王智量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12

(智量译文选)

ISBN 978-7-5675-4373-7

Ⅰ.①曼… Ⅱ.①曼…②王… Ⅲ.①诗集—俄罗斯—现代 Ⅳ.①I512.25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15)第289240号

智量译文选

曼德尔施塔姆诗选

著  者 (俄)曼德尔施塔姆

译  者 智量

项目编辑 陈斌 许静

审读编辑 庞坚

责任校对 王丽平

装帧设计 姚荣

版式设计 卢晓红

出版发行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社  址 上海市中山北路3663号 邮编 200062

网  址 www.ecnupress.com.cn

电  话 021-60821666 行政传真 021-62572105

客服电话 021-62865537 门市(邮购)电话 021-62869887

地  址 上海市中山北路3663号华东师范大学校内先锋路口

网  店 http://hdsdcbs.tmall.com

印 刷 者 上海中华商务联合印刷有限公司

开  本 890×1240 32开

印  张 4.5

字  数 167千字

版  次 2016年5月第1版

印  次 2016年5月第1次

书  号 ISBN 978-7-5675-4373-7/I·1464

定  价 28.00元

出 版 人 王焰

(如发现本版图书有印订质量问题,请寄回本社客服中心调换或电话021-62865537联系)

译者前言

奥·曼德尔施塔姆作为一个“阿克梅派”,执着地在诗中追求着美。他的诗格律严谨,韵脚清晰,节奏分明,读来朗朗上口,仅在语言音响的听觉感受中,便有一种直透心脾的效果。他用词诡谲,联想奇特,思路逶迤,这使他的诗有时给人以朦胧感。但反复品味之后,你往往还是能够把捉住诗人在他的时间和空间中所特有的某些倾向、观念和情绪。无论你与他产生共鸣与否,他的诗在你心中反正会刻留下自己的痕迹。

在奥·曼德尔施塔姆那些迅速的联想、奇异的比喻、奔放的自我抒发中,我们看见一位在艺术的天空中纵情驰骋的幻想家,而在他那些有关宇宙、世界、时代、祖国、人民、战争、和平……的思考中,我们也看见,他的天马行空的幻想和梦境,和他生存在其中的现实联系得十分紧密。他的诗中有纯属个人抒情的篇章(比如《贝壳》,那种爱的情意传达得细腻、绵密),但是不多。他大量的作品都包含关于社会人生的更大的思索。他心头所怀的,是一种马雅可夫斯基所谓的“巨大的爱”。他写道:

而我,把未来的世界拥在心中,

我竟把无用的“我”全然忘怀。

这是一种多么宽阔的胸襟。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这一时期的众多俄国诗人中,奥·曼德尔施塔姆以其艺术与思想上的这一特点而异于他人。他对自己俄罗斯祖国的感情尤其深沉。他有这样的诗句:

但我热爱我可怜的土地,

因为别的土地我没见过。

我又发出对冷漠的祖国的责难,

……

请允许我,允许我不再爱你!

每一个了解俄国那段历史的读者都会了解:作为一个俄罗斯诗人,在那满目疮痍的时代,怀有这些矛盾又痛苦的复杂感情的诗人,都有一颗对他的祖国和人民的忠实的心。


奥·曼德尔施塔姆精神上的探索起于十月革命前。我们可以从他的诗中找到这种探索的轨迹。他曾经非常苦闷,挣扎着在生活中求取自己和祖国人民的解放,他幻想自己飞出了现实的自己,沐浴闪电,呼唤雷雨,但却因此丢失了自己栖身的窝巢;他找不到一个可以让自己畅怀去爱的地方,他“活跃的思想之箭”不知射向何方;他想到过皈依宗教(“一枚十字架、一条神秘的路,或许,是我们珍爱的东西”),但是他又坦率地告诉读者:“上帝!——我错了,我脱口而出,我心里原本并不想这样说。”他感到革命风暴的来临(“处处都是隐而不见的哀伤,连瓦罐儿里,也藏匿着烈火”),但是他又找不到自己坚实的立足点,他内心痛苦,步履艰难,道路曲折。十月革命后,他见到了新生活的希望,曾经积极参加建设,甚至一个时期放弃写作而投身于基层工作。他有时认识到工人阶级的伟大(“工人在他严肃的面具之下,隐藏着未来世纪的崇高温情”),知道工人和知识分子在革命中的一致性(“艺术家和工人说着同一句话:‘确实,我们的真理是一个!’”)。但他又始终不能和新生活水乳交融,直到他去世前一年(1937),他仍在苦闷地追求一种“逝去的光”,幻想由此而“飞往无我之境”。奥·曼德尔施塔姆的一生,是探索、追求的一生,他在“我”与“非我”中痛苦地挣扎,他作品中一再表现的“无我”和“忘我”的情怀实质上仍只是一种“有我”之境和自我中心意识的伪装,而他自己却真诚地看不见这层伪装,这大约便是他的悲剧所在,也是他作为那个过渡性历史时代一种类型的代表者的特点。他既是古米廖夫、库兹明、戈罗杰茨基等人的密友,也是勃洛克、马雅可夫斯基的同道。他是矛盾的、复杂的,但是可以理解、值得理解的,而且,他拥有自己独特的魅力。他是应该被我们研究与介绍的世界文学史上一个有才气的作家。我们可以结合自己民族与时代的特征和需要来适当地接受他的诗歌,接受这份属于全人类的文学遗产。


曼德尔施塔姆的全名是奥西普·埃米里耶维奇·曼德尔施塔姆。1881年1月15日生于彼得堡一个小商人的家里,中学时代受到泰尼舍夫学校校长、一位二流象征派诗人弗拉基米尔·吉比乌斯的影响开始写诗。1907—1910年去欧洲学习,掌握了德语、英语和法语。1911年入彼得堡大学历史哲学系。同时开始与库兹明、戈罗杰茨基、古米廖夫等俄国后象征派作家交往。这时,阿克梅派从原先的象征派作家群中形成,核心人物便是曼德尔施塔姆和古米廖夫、戈罗杰茨基、阿赫马托娃、纳尔布特等。曼德尔施塔姆一生共出过六本诗集,第一本《石》于1913年出版。其中表现了他对世界政治局势的关注。他的作品的强烈的现实感和社会性,与阿克梅派的其他作家的唯美风格很不相同。

十月革命后,在高尔基的关怀下,他于1920年返回彼得堡,住进政府安排的作家公寓。他的居室中空无所有,过着一种不受任何物质条件约束的生活。后来一个时期,他任性漂移、随遇而安,在莫斯科、第比里斯、罗斯托夫等城市都住过,好像一个流浪汉。20世纪20年代,他的创作达到高峰,1922年出版诗集《特里斯梯亚》,1923年出版诗集《第二本书》,1928年出版《诗选》,并有许多文论与诗论发表,1928年汇集出版的《论诗》是其中一部分文章。同时他也写政论、纪实文学、名人采访等,还曾尝试写儿童诗歌。

曼德尔施塔姆为新时代所做的大量的工作中,还包括他的翻译工作。他译过许多欧洲国家当时的进步作品和古典作品,译过巴比塞,也译过彼特拉克。他译风谨严,尊重原作,反对所谓“自由翻译”。

1933年,他写出著名论文《谈但丁》,论文于1967年,即他死后约三十年,在苏联发表。这篇文章实际上是他本人诗歌观点的概括和总结,他在诗歌理论上的探索与他在创作实践上所做的探索是密切呼应的。

20世纪30年代初开始,他与当时苏联文坛相处不洽,受到指责,而从他这一时期的遗稿中可以看出,诗人内心在进行着真诚而痛苦的探索与追求,他对祖国人民是忠贞的。当时许多作家境况与他相似,勃洛克、阿赫马托娃、帕斯捷尔纳克都是这样。然而,在外表上,曼德尔施塔姆这时游离于文坛之外,连1934年轰轰烈烈的第一次全苏作家代表大会也没有能够参加。1935年,他移居沃龙涅什城,遂脱离文坛,只偶尔为当地报纸写点短文。1937年辍笔,1938年死去。


我是初次接触曼德尔施塔姆的诗,也是第一次选译他的诗,我不敢保证这里译出的诗全都是他作品中最上乘的。因为有些诗我自己没有很好地读懂,便没有去译,有些本来应该译出,但是太长,不符合这个小集子的要求;而有些又很可能是由于我个人的偏爱才译出的,好在这只是曼德尔施塔姆诗歌的第一个中译本,我希望今后还会有新的译本出现。

按照我对译诗的看法和做法,我在翻译过程中力求译作与原作神形兼似。我主张翻译工作者应严格以原作为界限,“划地为牢”,自己创造能力的发挥,要尽可能不越出原作这一“雷池”一步。而在“尊重原作”这个范围内,译者当然是有充分的施展才能的天地的。这是翻译工作的自由的限度。在这次翻译中,我尽可能按照这样的原则办事。除内容涵义和思想上对原作的忠实传达之外,在韵脚和节奏上也力求保持原作特点,至于做得如何,那只有请读者品评和指教了。

本诗集是根据苏联作家出版社列宁格勒分社1973年出版的曼德尔施塔姆的《诗集》选译的。

智量

一枚果实从枝头脱落,

隐约而又谨慎的一声,

汇入林中深沉的寂静——

那一支绵延不绝的歌……

1908年

你从半明半暗的厅堂里突然跳出,

身上披着一条薄薄的纱巾,——

我们没有妨碍任何一个人,

我们也没有吵醒熟睡的家仆……

1908年

金箔闪闪发光,

在圣诞树的枝丫中,

可怕的眼光射出树丛——

几只玩具小狼。

噢,我的不祥的悲戚,

噢,我的冷清的舒展,

还有无精打采的苍天

那永远含笑的水晶体!

1908年

我只读一些孩子们的书,

我只怀有孩子般的想望,

一切大事都已远远消亡,

我从深深的悲哀中脱出。

我已死一般厌倦这生活,

从它那获不得任何东西,

但我热爱我可怜的土地,

因为别的土地我没见过。

在远方花园,我荡起秋千,

简陋的秋千,用木杆架起,

而今,伴随迷雾般的梦呓,

几株高大的黑松如在眼前。

1908年

比白净的更白净,

你的手,

比温柔的更温柔,

你的脸,

离开滚滚人流,

你遥远,

而你的一切所有——

都命中注定。

都命中注定啊

你的悲戚,

你永远温暖的

尖尖十指,

你永不间断的

丝丝

絮谈,

和你眼里

那遥远。

1909年

细细的云烟在细细地消亡。

眼前好似一幅紫色的幔帐。

天空向我们下沉、下沉,

向着水池,向着树林。

一只犹豫不决的巨大手掌

把这片片乌云引到天上,

一对充满悲哀的眼睛

迎接着它们迷蒙的花纹。

我不能满足,我静静伫立,

我,创造了自己的全部天地,

那好似人工描绘的天空中,

晶莹的露珠沉入它的美梦……

1909年

忧伤的丛林被绣在天上,

像混沌天空的一个图形。

为什么你把惶惑的眼睛

高高抬起,向天空瞭望?

天空中——这样的一片混沌——

你会说——它已把时间搅翻,

就像夜晚一样,向着白天——

突然现出峰峦冷冷的身。

死寂的高耸云霄的枝梢

绣出混沌的花会被摧残;

月亮啊,你突然变得昏暗,

求你别把你的月牙缩小!

1909年

无须说任何言辞,

不该教任何道理,

灵魂如野兽般阴霾,

它既美好,又这样悲哀:

它不想教任何道理,

它不会说任何言辞,

它像头年轻的海豚

在茫茫人海中浮沉。

1909年

肉体给了我——我拿它怎样处理?

如此完整又分明是我的肉体。

为了享受这生活的安静的快乐,

我该感激谁呢?请您告诉我。

我既是园丁,我也是花朵,

在世界的牢狱中不止我一个。

永恒的玻璃窗上,已留下一层

我的气息,我的体温。

那上面留下的是一层花纹,

不久前它变得模糊不清。

但愿迷雾般的瞬息流过,——

不会把心爱的花纹拭抹。

1909年

一缕轻烟在凛凛的大气中随风消散,

而我,正忍受着愁苦的闲暇的磨难,

真想羽化而飞升,随一阵清冷的赞美诗,

永远逝去不留踪影,但我却只是

在铺雪的大街上一步步走,在这个黄昏,

狗在叫,西天的斜晖尚未燃尽,

行人迎面而来,他们在招呼我。

别跟我讲话!这会儿有什么好对你说?

1909年

Silentium

徒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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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币

新教徒

圣索菲亚大教堂

老人

彼得堡的诗

“Hier stehe ich——Ich kann nicht anders...”

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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