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er stehe ich——Ich kann nicht anders...”
“Hier stehe ich——Ich kann nicht anders...” [1]
“我站在这里——我只能这样,”
一座阴沉的大山尚未豁然开朗,——
刚强的马丁·路德 [2] 失明的魂灵
降临圣彼得教堂 [3] 的大圆顶。
1913年
……街头夜行的姑娘多么大胆,
天空疯狂的星星四处飞窜,
流浪汉又死死地把我纠缠,
硬要我给他个过夜的地点。
请告诉我,谁能用葡萄
把我头脑中的意识搅乱,
假如现实是——彼得 [4] 的创造,
铜骑士和花岗岩?
我听见要塞 [5] 里发出的信号,
我留意到,暖意正盛。
隆隆的炮声也会传到
地下室里吧,我想,可能。
而一场清醒的促膝谈心,
一阵来自涅瓦河上的西风,
会比天上星星由于头脑发昏
而胡言乱语,要更加情重。
1913年
安静的城郊,管院子的人
用铁锹在清扫屋前的积雪。
我,跟几个大胡子的农民
一起,走过这条街。
偶见几个包头巾的妇道人家,
凶猛的看门狗叫声汪汪,
茶炊似一朵朵红玫瑰花,
在酒店里、住户家,烧得正旺。
1913年
小酒店里,一个强盗帮
整夜在玩多米诺骨牌。
女店主把煎鸡蛋送上,
出家人在那儿痛饮开怀。
塔顶上的喀迈拉 [6] 不禁发问:
他们中哪一个最不像样?
白发的传教士到了清晨
把老百姓喊进市场的篷帐。
运来卖的是一笼笼的狗,
生意人的铁锁声咔嚓咔嚓。
人人都是盗窃永恒的小偷,
而永恒——好比海里的沙。
沙子从车上撒落在地——
没有足够的草席口袋来装它,
而出家人,由于未能尽意,
谈起宿夜店,尽说些谎话。 [7]
1913年
面包有毒,空气也不干净,
想医治伤口有多么困难!
约瑟 [8] ,被出卖在埃及的人,
不可能比这更加心酸。
贝都因人 [9] 在星光之下,
坐在马背,双目紧紧闭上,
编织出激动人心的神话,
来回忆惊魂未定的过往。
这无须多少创作的灵感:
谁在沙漠中把箭囊丢失,
谁换了马,——往事一件件
如浓雾一片,展现,又消逝。
而假如真正地放开歌喉,
敞开胸怀地歌唱,那么,最后,
一切将烟消云散——只有
旷野、星光和歌手,仍将存留!
1913年
[1] 德语:我站在这里——我只能这样。
[2] 马丁·路德(1483—1546),基督教新教创始人。
[3] 圣彼得教堂,位于罗马梵蒂冈的一座教堂,是天主教会的中心。
[4] 彼得,指彼得大帝。
[5] 要塞,指涅瓦河边的彼得保罗要塞。旧日每当解冻河开时,这里会鸣炮预告水情。
[6] 喀迈拉,希腊神话中的狮头羊身蛇尾喷火妖怪,中世纪哥特式建筑顶上常以它的形象作装饰。
[7] 本诗原题《小酒店》,发表时无题。
[8] 约瑟,据《圣经》记载,雅各王子约瑟被诸兄弟出卖于埃及。
[9] 贝都因人,游牧于阿拉伯半岛和北非地区的阿拉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