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棍
拐棍 [1]
我的拐棍就是我的自由,
它是我的生命的真谛,
我的真理不是无需多久
就将成为人民的真理?
当我还没有找到我自己,
我不会崇拜脚下的大地,
我拿起拐棍,欢欢喜喜,
向远方的罗马迈开步子。
在这片黑色的耕地上
积雪永远不会消融,
而我家中人心头的悲伤
对我来说依旧陌生感浓重。
大雪在岩石上消融,
它被真理的太阳烧化。
人民是对的!他们给我拐棍
让我前去参拜罗马!
1914年
可怜的一群,奔跑着,像一只只羊,
这些欧里庇得斯 [2] 笔下的老人。
此刻,我走在逶迤的羊肠道上,
阴暗的屈辱填满了我的心。
然而这一个时辰已经不远:
我将抖掉我心头的种种烦恼,
好像一个顽童,每到夜晚,
把他草鞋上的沙粒全都抖掉。
1914年
既不要胜利,也不要战争!
噢,铁人们,到什么时候,
保卫安全的卡庇托里 [3] 的重任
对于我们,才算承担到头?
或者是,那个雄辩家们的讲坛
不再把它尖利的喙伸出,
它背叛了罗马人的场场鏖战,
背叛了罗马人民的愤怒?
或者是,太阳神的破车老牛,
搬运的只是一块块残砖碎石,
那个低矮幼儿 [4] 的手中只有
罗马城的几把生锈的钥匙? [5]
1914年
[1] 这首诗的主题与形象和作家在1914年所写的一篇论及恰达耶夫的文章有关。他在文中说:“对于恰达耶夫,俄罗斯只有一件赐物:精神上的自由,选择的自由。在西方,这种自由任何时候都不曾得到如此宏大、如此纯粹、如此充分地体现。恰达耶夫把这种自由作为神圣的拐棍接受下来,走向了罗马。”第二节第三、四两行“而我家中人心头的悲伤,对我来说依旧陌生感浓重”也与该文中的这段话直接有关:“自从这句话在恰达耶夫意识中迸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并与他的‘家中人’以及家里的利益永远断绝了关系。”该文刊于《阿波罗》杂志,1915年第6—7期。文中的恰达耶夫(1794—1856)是俄国宗教哲学家,有革命倾向,普希金曾有一首著名的诗是写给他的。
[2] 欧里庇得斯(约公元前480—公元前416),古希腊剧作家,为古希腊三大悲剧家之一。
[3] 卡庇托里,构成罗马城区的七个山冈之一。山上有古罗马城堡遗址,在古代,山上有卡庇托里神殿,是罗马元老院和民众聚会的场所,因此下节诗中说它是“雄辩家们的讲坛”,并有“尖利的喙”。
[4] 低矮幼儿,指意大利国王维克多·埃马努伊尔三世(1900—1946),他年轻而且身材矮小。
[5] 这首诗写于1914年第一次大战初期。原题《在战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