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之崛起(1799.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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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哀士同意了。仔细查阅与他同事的执政后,他看出他们之中无一人——即使狡猾的巴拉斯——有他那种能使法国明达与统一的智慧、观察力与意志的结合。他有一个宪法构想,但是在它诞生时,他需要一位将领辅佐他。他想到儒贝尔,但儒贝尔现已去世。他延请莫罗,并且几乎相信他将是“在马背上的人”。但是当他们得知拿破仑正由埃及返回,莫罗告诉西哀士:“那是你要的人,他将比我有助益于你的武力夺取政权。”西哀士沉思,拿破仑可能是个人才,但是他愿接受并充当我新宪法的引导者吗?

10月13日执政团通知两院——拿破仑在弗雷瑞斯附近登岸,代表们热烈欢迎。有三个昼夜,巴黎人民在酒店饮酒并且在街上唱歌,庆祝这项消息。从海岸到首都路上的每一个城镇的主人与人民都出来迎接这位人物,他似乎是他们胜利的象征与保证。他们尚未得知在埃及的惨败。在几个中心点,《导报》(Moniteur)报道,“狂欢的群众竟使商业几乎不能进行”。在里昂上演一场戏剧表示对他的敬意,一位拥护者告诉他:“去与敌人作战,击败他,并将使你成为国王。”但是,这位年轻的将领,沉默而忧伤,正思考应如何对付约瑟芬。

当他抵达巴黎(10月16日),他直接到了他购置的住所,街道已被改名为胜利女神路以表示对他致敬。在那里他希望找到他漂泊的妻子,并从他的生命中摒除她。她不在那里,其因有二:第一,1799年4月21日,当他围攻阿卡时,她购置了300英亩的地产——从巴黎顺塞纳河向下大约10英里的玛尔迈松(Malmaison)。巴拉斯为她垫付5万法郎作为30万法郎费用的最初付款,查理士是她宽敞别墅的第一位来宾。第二,她与她的女儿4日前离开巴黎,希望在驶向里昂途中遇见拿破仑。当约瑟芬与奥尔唐娜发现拿破仑选择另一条路线时,她们折返,虽然实在厌倦了旅行,却仍然折回200英里到达首都。其时年老的博阿尔内侯爵(Marquis de Beauharnais),找到拿破仑并为她辩护:“忘却她的任何错误,不得为我的一头白发以及持有你名誉的家庭铸造不名誉。”拿破仑的兄弟力劝他与他的妻子离婚,因为他的家庭憎恨她的权力高于他,但是巴拉斯提醒他公开的丑闻将损伤他的政治生涯。

当疲乏的母亲与女儿到达胜利女神路时(10月18日),欧仁在楼梯顶端走廊迎接她们,并且警告她们将要有一场风暴。准许他照料他的妹妹之后,约瑟芬爬上楼梯并且敲响拿破仑房间的门。他回答他决意不再见她。她于楼梯上哭泣一直到欧仁与奥尔唐娜使她振作,并且联合她再一次恳求拿破仑。拿破仑随后讲道:“我问我自己,他们应当成为他们母亲过失的牺牲者吗?我伸手,抓住欧仁的手臂并拉至我身边。然后是奥尔唐娜……与她的母亲……在那里还能说些什么呢?一个不继承人类弱点的人不能成为人类。”

在那些忧愁笼罩的日子,他不接触公开场合,他知道一位政府官员必然不得过分公开。在家与外出他穿着平民的服装,阻止关于军队正策划攫取政府的谣言。他做了两次访问:一次到欧特伊(Auteuil)拜谒80岁的爱尔维修夫人表示敬意。一次到军事学院,在那里他谈到远征埃及主要是为科学兴趣,贝托莱与蒙日支持他。拉普拉斯、拉格朗日、卡巴尼斯(Cabanis)与其他许多人,将他当做一位科学家与一位哲学家而听从他。在这次集会上,他遇见西哀士,并且获得他一句短评:“我们没有政府因我们没有宪法,或至少不是我们需要的。你的天才必可给我们一个。”

不久他的家变成磋商秘密的中心。他接见左派与右派的访客,他答应支持共和国并且卫护民众利益。而且,他随即坦白地宣布:“我收留波旁皇族的工作人员。”但是,他让他自己与任何派系隔离,特别是与军队。贝纳多特将军有意领导政府,忠告他停止政治活动并且满足另一个军事统率权。拿破仑比较满意于听从平民像西哀士的建议,接管政府并创造新宪法。这可能需要滥用或违犯一或两条法律。但是元老院再度受到雅各宾派的警告,将假装没有看见这次小小的非法行为。五百人院不顾及它有力的雅各宾派少数派,选举吕西安为它的主席。5位督政中,西哀士与迪科保证他们自己属于拿破仑。塔列朗负责说服巴拉斯让他获取金钱与胜利后隐退。戈耶,督政府的主席,几乎爱上约瑟芬,却能不动心于她的微笑。一些银行家可能已给予赞助的法郎之保证。

在11月的第一个星期,一个谣言传遍整个巴黎,雅各宾派正准备一次民众暴动。斯塔尔夫人认为这个报道严重得足够准备迅速的退路,如果这次暴动会发生的话。11月9日(此即著名的法国革命历2月18日),元老院使用它的宪法权力,命令它自己与五百人院,将他们的会议于次日改在圣克劳德郊区的王宫召开。为伸展它的宪法权力,它任命拿破仑统率巴黎卫戍部队,并且要求他立刻前往在土伊勒里宫的元老院宣誓就职。拿破仑到了那里,被60名官员护卫着,并让他自己的誓词十分笼统:“我们需要国家建立于自由、平等与国家象征的神圣原则。我们将获有它,我发誓!”——以允许他稍后所说的话有些伸缩的余地。

从会堂走出后,拿破仑告诉聚集的部队:“军队再与我结合,并且我再与勒吉斯拉(Législatif)的兵团结合。”此时,波图特(Bottot),巴拉斯的一位秘书,从一度有权力的督政带给拿破仑一个口信,要求给予离开巴黎的安全通行证。在一个希望兵士与民众愿听取的声明中,拿破仑对此予以严厉责备,那几乎是督政府的死刑判决,因而击溃可怜的波图特:“对于这个法国,我将它的整个荣耀委托于你,然而什么是你做的?我留给你和平,我却得到战争。我让你胜利,我却得到溃败!我由意大利交给你百万金钱,我却得到各处的掠夺与穷困。至于我光荣战役中熟识的十几万法国人,你是如何处置的?他们如死人一般。”

拿破仑的听众不知道他的台词有些得自雅各宾派,他们探寻到他们的意义,并且长久地珍藏于他们的记忆中作为紧接而来的政变理由。接着,拿破仑担心他的话会增加巴拉斯的敌对,将波图特拉到一边并且向他保证他对督政的个人观点保持不变。然后他骑上马,检阅军队,并且回到约瑟芬处,她对他成功地成为一名演说家而十分惊喜。

11月10日勒费弗尔(Francois-Joseph Lefebrre)将军率领巴黎卫戍部队500名至圣克劳德,并将他们安置在王宫附近。拿破仑以及他的亲信跟随着。他们之后出现了西哀士、迪科、塔列朗、布里埃内。他们监视在战神陈列馆(Gallery of Mars)集会的元老院,与在奥兰治里(Orangerie)邻近的五百人院。当吕西安命五百人院遵守秩序,他即刻遭到王宫附近出现的士兵之抗议,他们大声叫喊:“反对独裁政府!打倒独裁者!在此我们是自由人民,刺刀威胁不了我们!”一项动议被提出,要求每一位代表走到演讲台,并且高声地重复他维护宪法的誓言。这项动议使投票从容地进行,一直到下午4点。

元老院消磨时间,是因为它必须等待五百人院提出建议。拿破仑在附近一个房间中忧愁烦躁着,如果一个决定性的行动不能被立刻采取,他将失去他的理想。他与贝尔蒂埃与布里埃内共同前往元老院的演讲坛,并且鼓动这些老人行动。但是他在宣布文告时是非常的动人,在谈话时是非常的果断,在感情与思想上却是过分抑制幽闭以致未对立法机构作一有条理的演讲。他说话粗率、激动、几乎不连贯:

你们在火山上……让我以一个军人的自由说些话……当你们请求我担任你们的统帅时我安宁地待在巴黎……我集合我的同志,我们飞奔援救你们……人民的诽谤淹没了我,他们谈论恺撒、克伦威尔(Cromwell,1653—1658年执政)或军事政府……此事非常着急,因此你们得采取迅速的措施……共和国已无政府,只有元老院。让它采取措施,让它发言,我将是你们行动的力量。让我们保全自由!让我们保全平等!

一位代表打断他的演说:“还有宪法呢?”拿破仑愤怒地回答道:“宪法?你们自己已毁灭了它,共和历12月18日你们违反了它,共和历8月22日你们违反了它,共和历9月30日你们违反了它。它不再享有任何人的尊敬。”当被要求提名涉嫌雅各宾派阴谋幕后人物时,他提及巴拉斯与穆兰,当被要求证据时,他言语支吾,除了求助于站在门口的士兵并不能想到任何令人信服之事:“你们,我的勇敢同志,伴随着我,勇敢的榴弹兵……如果任何一位外国人带来的演说者,胆敢宣称不受法律保护,让战争的闪电立刻击倒他。”质问与反对压倒这位演说者,他的讲话变得更加混乱,他的副官出现援救他,并护送他离开议事厅。他似乎已破坏他的计划。

他决意再度尝试,并且这次将直接对付敌人——雅各宾派——使五百人院变色。在4名榴弹兵护卫之下,他前进至奥兰治里。代表们愤怒于军事炫耀,大厅充满着呼喊“卑鄙的独裁者!卑鄙的暴君!使他受不到法律保护!”,这是使得罗伯斯比尔失势与死亡的呼喊。一项动议宣布拿破仑失去法律保护。主持会议的吕西安,拒绝将它提出表决,将五百人院的席位托付给一位朋友,他登上讲坛,并发言为他哥哥辩护。激动的代表们包围拿破仑。“是否因此使你赢得你的胜利?”一位代表问道,这些人紧紧地压迫着他以致他几乎晕厥。榴弹兵闯入,靠近他并且引导他出了大厅。户外使他清醒,他骑上一匹马并向军队求助,他们为他扯裂的衣服与蓬乱的头发惊愕地呆立着。“士兵们,我可以指望你们吗?”他问道。“是的。”有许多士兵回答道,但是也有些在犹疑着。拿破仑再度迷惑,他远大的计划似乎再次被粉碎。

他获得了弟弟的援救——吕西安,跳上最近旁的马匹,从奥兰治里急速赶至,骑乘到拿破仑的身边,并以权威、雄辩的口才与使人心服的真理向混乱的士兵演说:

我为五百人院主席,我向你们宣布此院的多数党此刻受到一些短剑武装代表的恐吓,他们包围讲坛并威胁他们同事的性命……我宣布这些无耻的盗贼,无疑为英国雇用,已反叛元老院,并且要让负责执行元老院法令的将领不受法律保护……我将拯救多数党不受他们代表恐吓的责任托付给战士。将领、士兵、老百姓,你们必须认识只有那些前来帮助我的才是法国制定法律者。至于那些坚持留在奥兰治里的,让暴力驱散他们。

吕西安紧握一把剑,对着拿破仑的胸膛,并且发誓:他的哥哥要是侵犯法国人民的自由,他将亲手杀死拿破仑。

因此拿破仑下令鼓手击鼓,军队进攻奥兰治里并且驱散不服从的代表。马拉与勒费弗尔引路,高喊着,榴弹兵跟随在后,“好啊!打倒雅各宾派!打倒1793年!这是鲁比孔河(Rubicon)的通道!”当代表们看见步兵向他们进攻,大多数逃走,有些从窗子跳出,少数围绕着吕西安。那位胜利的征服者有礼地行进至元老院,并向他们解释五百人院已遭到整肃。元老院得庆幸存,通过一项法令以三位“临时执政”(Prorisional Consuls)替换督政府。五百人院中由拿破仑、西哀士与迪科等100位代表组成第二议院。两院自那时休会至1800年2月20日,并且让临时执政写新宪法并统治法国。“明天,”拿破仑对布里埃内说道,“我们将睡在卢森堡。”


督政府的没落(1797.9.4—1799.11.9)第六章 大革命下的人生(1789—17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