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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战:定爵位,著功罪(1),收游士,申教诏(2),讯厥众,求厥技(3)。方虑极物,变嫌推疑,养力索巧,因心之动(4)。

【注释】

(1)定爵位,著功罪:著功罪,意即明确奖惩法令。著,显著,明确。施子美曰:“爵有小大,位有尊卑,先王之治天下,列爵惟五,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此诸侯之爵位也。以军旅之际,大而将帅,次而偏裨,下而什伍之长,其爵亦不同也。是以韩信羞与灌婴伍,黄忠固非关张比。其可无以先定乎?有功者加地进律,有罪者削地黜爵,此先王所以驭群吏也。况军旅之中,功过相半,必有以示之劝惩也。是以许历有功用为国校,李广获罪赎为庶人,非功罪之著乎?”刘寅说:“凡欲与敌战,先要定公卿大夫之爵,百执事之位,则上下大小有分而不乱。著明有功有罪者,则赏罚无僭滥之失,而人知所以劝惩之道。”朱墉引《通义》曰:“爵位定方有禀承,虽亲故必受其约束统摄,有功有罪皆昭彰表显于天下,使人知有功而必赏,则皆思建功。人知有罪而必戮,则皆思避罪。”田旭东说:“定爵位,就是要确定上下等级,上自大将军,下自什伍,各自之等级职分必须明确不得混乱。爵有大小,位有尊卑,诸侯之爵有公、侯、伯、子、男,对《司马法》所指的爵位,目前还未见到可信的资料,我们可以秦军队中的十八个爵级为例,自下而上为:公士、上造、簪褭、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大造、大上造、驷车庶长、大庶长。秦人上首功,凡战得敌一首级,即可赐爵一级,有功者加地进律,有罪者削地黜爵,这是我国古代统治的传统方法,军队亦如此。至于爵位与军职的关系,我们不在这里去详考,这里大概笼统指军中上下等级与职分。著功罪,即颁布奖惩条令,古人治军极重军中赏罚,每战前明确规定当赏当罚的具体条令,以使士兵争立战功而远避罪过。”

(2)收游士,申教诏:收游士,意即收揽各地说客,说明军队法规。游士,说客。申,陈述,说明。诏,这里指的是军队的法规,并非特指天子或君主的诏令。若指天子或君主的诏令,当放在句首凸显之,以显明天子或君主的权威。施子美曰:“游说之士能腾颂于诸侯之间,使其君臣相疏,斯人也吾当收而用之。如晋用楚材、汉用项虏是也。教诏者天子之所出,吾能申之,则有以感士卒之心,如李晟受命之后,兵令一下,而士皆雪泣,非能申教诏乎?或谓军之教诏不可不三令五申。然将军之令,不可谓之诏。谓之诏,则天子也。”刘寅说:“收用游说之士,则能尽人之谋。申明教诚诏告之法,则民知所遵守而不犯。”朱墉引《通义》曰:“游士知列国之情形,谋画所从出者也,收之为我用则群策毕举。军中教令务在必行,然不再三申重之,则人不能信从。”田旭东说:“收游士,即收罗有用的游说之士,广集人才,像战国时的苏秦、张仪等辈,凭三寸不烂之舌,或用以离间敌国之君臣,或用以担当间谍刺探敌之国情、军情。申教诏,就是向军队将士和民众传达天子的诏令,以期彻底实施,在古代,君令即国家的意志,申教诏自然就是让国民将士明了国家的意志。”

(3)讯厥众,求厥技:意谓征询民众意见,寻求才技之人。讯,询问。厥,其。众,大众,民众。技,技能,技艺。施子美曰:“讯厥众,求厥技者,尧咨四岳,舜辟四门。人君用人之道,未必不询之众而得之者,况用兵之际?才技之人,没于行伍者,不可胜数。苟非讯之于众,何以得其材乎?昔高祖问张良:‘今欲捐关以东,谁其可与其功者?’良曰:‘九江王布,楚枭将,与项王有隙。彭越与齐王田荣反齐地,此二人可使。而汉将韩信可属大事,使当一面。’岂非讯众而得其才乎?”刘寅说:“讯厥众者,欲博其识也。求厥技者,欲广其能也。”朱墉引《通义》曰:“刍荛之言,圣人择焉。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虚怀下问,则闻见自广。奇能技艺,散处他方。宋斥鲁削,各有其用。搜罗延访,则军中之器具精良矣。”田旭东说:“讯厥众、求厥技即广泛征询民众意见,以求集思广益,并寻求发现民众、兵士之中的特有技能者,使其能担当适当的工作。”

(4)“方虑极物”四句:方,并列,排列,这里是广泛参考的意思。极物,彻底弄清事物的本质。变,改变,这里是排除的意思。推,移去,这里是解决的意思。心,这里指民意。施子美曰:“人无遗谋,然后事无隐情。夫将以一人之身而万事还至,其将何力以给之?是必多为之虑,则谋或无遗矣。事物虽多,吾得而极之,又何隐之有?此光武之沉几先物,所以莫与之敌。人心欲安,有嫌疑则不安矣。寇贾之嫌亦久矣,而光武分之,非能变之乎?巫祝之疑亦甚矣,而黄石公令禁之,非推之乎?或曰:众中有嫌者为之变,亦通,变嫌推疑,既可以安人之心,而巧力所求,欲其豫,兵以力胜,养之不可不深。事以巧成,索之不可不至。王翦伐荆,必待投石超距而后用之。王伯伐茂建,必待断发请战而后用之。此皆巧力之可用也。养其力则勇者有愿战之心,索其巧则机者有从战之心。因其欲动而用之,可谓举而不迷,动而不穷也。《三略》曰:‘因其至情而用之,此兵之微权也。’其是之谓欤?”刘寅说:“方其虑者,欲计之深也。极其物者,尽下之情也。‘变’当作‘辨’。辨白人之所嫌者,恐其嫌之误也;推明己之所疑者,恐其疑之非也。养兵之力者,务制其胜也。索人之巧者,求尽其才也。因人心愿动而动者,与民同志也。”朱墉引《通义》曰:“心思智虑,人异其见。或执两而较,或伍以参,衡量定而得失分,物情无穷,多有隐匿,必推究其深微蕴奥,则私曲悉照,无所掩藏。嫌日变,人所憎恶,易其事也;疑日推,吾所迷惑,著其理也。然非民力无以任其上令,故当养之。非巧计无以应夫外变,故当索之。又不可以轻举战伐也。民心即天心,有机寓焉,必因之以为起行也。”又引《开宗》曰:“此节挈战之大纲也。”

【译文】

用兵的原则是:制定军功爵位,明确奖惩法令,收揽各地说客,说明军队法规,征询民众意见,寻求才技之人。广泛参考不同意见,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排除疑虑,解决疑难,积蓄实力,索求巧计,根据民心所向采取行动。


定爵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