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立法:一曰受,二曰法,三曰立,四曰疾,五曰御其服,六曰等其色,七曰百官无淫服(1)。
【注释】
(1)“一曰受”七句:受,指人人能接受法规。法,这里指法令严明。立,这里指法规确立不移,不能动摇。疾,这里是说执行法规要雷厉风行。御其服,意即规定各级军制。等其色,意即用颜色区分军中等级。百官无淫服,指各级军官按规定着装,不能乱穿。淫,僭越。施子美曰:“不观其始,无以知法之所自行;不观其终,无以知法之所自成。夫制而用之,谓之法,推而行之,存乎其人,而其所以揭而示之者,又寓乎物也。是法也,其初则上受之下,下受之上,故一曰受。既有所受矣,故可稽以为决,操以为验,故二曰法。既有法矣,而后可以有立,故三曰立。既立矣,故如置邮传命之速,故四曰疾。此皆法之所自行者,有所始也。衣服者,法之所御也。故于衣服,则当御之使无非法之服。《周礼·司服》衮冕、冕、元冕之类是也。又安有衣之偏衣,如晋之太子哉!服色者,法之所由辨也,故于尊卑,则当等之,使无隆杀之混,所谓九章七章者是也,又安有彼其之子,不称其服,而为《诗》之所刺也哉!然而百官又不得为淫服。淫服者,非法之服。陈公衣祖服于朝,此淫服也,陈之所以亡。然立法必以衣服为言者,易服色,王政之所先也,则衣服,言于立法之终,固宜。”刘寅曰:“立法:初一曰受,受者能容物也;次二曰法,法者明法令也;次三曰立,立者执立而不能摇夺也;次四曰疾,疾者,机事欲疾也;次五曰御其服,御其服者,制其戎战之服也;次六曰等其色,等其色者,旗帜衣服之色各有等也;次七曰百官宜无淫乱之服也。”朱墉引《通义》曰:“立法亦有七。七者,法之所以立也。而七者之中,法又居其一者,何也?有法,而后法可立也。然则法为第一义矣,而先以‘受’,何也?吾法之行,有拒而不受者耶?古法杀之不以罪,谓之不受诛。故《春秋》书杀惟受,乃见法矣,故‘受’为首,‘法’次之。有法则有挠法者矣,故三曰‘立’。立者,于震撼之中而不偏不倚也。天下未有不能立而能行者,立则行矣,而虞其行之滞也,故四曰疾,如是则法乃立。而法安在其服色之制乎?服章服色物色旗章之属,故曰御其服,御如御其贵御其富之御。物色自有等,而曰等其色,即前所谓辨物也。百官之服,即御其服之服宜者称也。淫者,服不称也。百官即《周官》所载‘军将皆命卿,师帅皆中大夫,旅师皆下大夫,卒长皆上士,两司马皆中士’是也。以两司马之才为卒长,即非宜服大夫之服,而称乡材,亦非宜也。贤者居上,不肖者居下,即百官宜之说也。但所谓‘无淫服’者,专指才不称服者言耳。”又引《大全》曰:“‘御’有不轻以假人之意。‘等’有分别区处之意。章服在悬,不使轻为僭也。色象既辨,不使混其等也。禁止淫服,先自百官始,否则淫风一张,如波之靡,如澜之倒,安可以制三军哉?”徐勇说:“‘治乱之道’七之外,本篇还提出了立法的七项要求:‘一曰受,二曰法,三曰立,四曰疾,五曰御其服,六曰等其色,七曰百官无淫服。’这里前四项是专讲法令的生效问题的。法令要为大众接受,除要合于‘直’的原则外,还是简明合度,要‘约法省罚’,不能‘小罪乃杀’,否则‘小罪胜,大罪因’,立法执法过于酷烈会带来祸害。这些主张充分体现了作者‘以仁为本’的思想。当齐诸大夫追论古司马兵法时,正当商鞅在秦推行变法的时代,商鞅主张‘重刑而连其罪’(《商君书·垦令》),《司马法》则强调要能‘受’,要‘约法省罚’,似针对秦的作法而言。齐威王当时曾大破魏军于马陵,有与秦、楚相颉颃之势,《司马法》大倡‘以仁为本’,当有发动政治攻势的用意。后三项专讲服色等差的问题,是对‘治乱之道’的补充。立法除要以‘仁’‘义’‘信’为根据外,还要以‘礼’为根据,服色等差就是礼的体现,所以要再三强调。同时,强调服色等差,也有利于军中区别官位职守,便于调发指挥,应是军中法的重要方面。”王联斌说:“这七条虽然是对一般方法经验的概括和总结,但《司马法》的立意很明显,即指军事立法。就是说,所立之法要使全军上下都能接受;一旦立法,法令必须严明;要有法可依,不可动摇,维护法的权威性;要雷厉风行地依法办事;要制定好各级将士的战服;要用颜色来区别等级;全军必须按照规定着装,不得混乱。应当说,这七条原则是具有普遍立法指导意义,尤其是第一条‘受’,颇具有立法民主化的积极意义。它说明立法要以符合上下民众的意图,为大众所拥护为第一标准。只有符合广大民众的意图,才能实现‘与下畏法’。”
【译文】
建立法制的原则是:一是人人能接受,二是法令严明,三是不能动摇,四是雷厉风行,五是规定各级军制,六是用颜色区分军中等级,七是各级军官按规定着装,不能乱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