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凡战：敬则慊，率则服(1)。上烦轻，上暇重(2)。奏鼓轻，舒鼓重(3)。服肤轻，服美重(4)。
【注释】
(1)敬则慊（qiè），率则服：意谓将帅能恭敬做事，士卒就会满意；将帅能以身作则，众人就会心服。慊，满足，满意。率，树立表率，以身作则。施子美曰：“敬事下人者，人无不从。以己夸人者，众无有服。楚莫敖举趾高，其心不固，为郑人所败。邓士载谓诸军赖某有今日，为识者笑。是不能敬而慊。以是率人，其谁服哉？然则为将者，既无易人之心，则处己者，常有不足之态。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其于一事之直，常若不能者，是敬而后能慊也。夫既无易人之心矣，则人亦无易于我。故以此率下，人将心悦而诚服矣。光武曰：每发一兵，须发尽白，能敬而慊也。当时之人，有推赤心置人腹之美，降者日以千数，昆阳之战，一举兵而人无不前，职此之由也。”刘寅曰：“凡与人战能敬其事，则心慊慊快足也。能以身率下，则众心服。”朱墉引《翼注》曰：“敬慊，皆以心言。以敬为主，自然无少疏忽，谋事必成，所以能慊。”又引《通义》曰：“慊，快也，足也。战欲慊者何也？于事无悔，于道无戾，心乃慊也。用机用巧皆不能无误，惟主敬者得之。敬者心体也，何适而不慊心也？服众心服也。非身率之能乎哉？慊，将心也。服，士心也。将心无不慊，士心无不服，于战乎何有？”
(2)上烦轻，上暇重：意谓将帅指令繁杂，就会让人轻视；将帅悠闲沉着，就会让人敬重。烦，繁多，繁杂。施子美曰：“民何能为哉？视上之教如何耳。上教人而失之烦劳，则人见其上之烦也，故轻进而无功。上教人而得于宽暇，则人见其暇也，故持重而有功。轻重之势，烦暇之所致也，民焉能战哉？”刘寅曰：“在上者令烦，则人轻；在上者令暇，则人重。”
(3)奏鼓轻，舒鼓重：意谓急促的鼓点是命令士卒快速行动，舒缓的鼓点是命令士卒沉稳进攻。奏鼓，指急促的鼓点。轻，疾速，快速。舒鼓，指舒缓的鼓点。重，持重，沉稳。施子美曰：“以鼓而为战也。疾鼓而奏之，则闻其声者，皆有轻重之心；宽鼓而舒之，则闻其声者，未必无持重之心。一轻一重，非人之所能为也，由鼓声而然也。州吁击鼓其镗，其兵所以不戢而自焚也。或曰：奏，轻也；舒，重也。”刘寅曰：“奏鼓欲其轻也。奏，奔奏也。轻，疾速也。鼓轻则人趋战。舒鼓欲其重也。舒，缓攻也。重，迟重也。鼓重则进止易。”
(4)服肤轻，服美重：意谓军服单薄就会遭人轻蔑，军服华美就会让人敬重。肤，浅，单薄。施子美曰：“民心无常，唯上之所使如何耳。且甲兵之外有戍衣，衣有厚薄，则战有轻重。衣而肤薄，则见其参于前者皆轻进而不能持重；衣而美厚，则见其参于前者皆持重而不轻。或轻或重，以衣之厚薄使然也。衣之偏衣者，又何以为战哉？”刘寅曰：“肤，浅也。服色浅薄则人轻，服色鲜美则人重。”朱墉《通义》曰：“上烦而扰则轻，上暇而治则重，此以兵势之轻重，关于将身之举动也。乃至一鼓音一服制，亦有关于轻重之势焉。兵以鼓进。奏鼓疾进也，以剽轻为势，故轻；舒鼓徐进也，以持重为势，故重。服肤，脆薄之义，其势轻；服美，坚致之义，其势重。此皆以重为重也。”又引《开宗》曰：“此言敬事率下而并及轻重之宜。”
【译文】
作战的原则是：将帅能恭敬做事，士卒就会满意；将帅能以身作则，众人就会心服。将帅指令繁杂，就会让人轻视；将帅悠闲沉着，就会让人敬重。急促的鼓点是命令士卒快速行动，舒缓的鼓点是命令士卒沉稳进攻。军服单薄就会遭人轻蔑，军服华美就会让人敬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