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难
“行”，下孟切。公与祠部陆参员外书在贞元十八年。此篇言参自越州召拜祠部员外郎，岂在前欤？参字公佐云。〔补注〕曾国藩曰：以“行难”命题，所以表陆先生之贤也。为文之义，则欲存此理，使有用人之责者知之耳。句法瘦炼，王荆国多师此种。
或问“行孰难”？曰：“舍我之矜，从尔之称。”“孰能之？”曰：“陆先生 参何如？”¹曰：“先生之贤闻天下，是是而非非²。贞元中，自越州征拜祠部员外郎³，京师之人日造焉，闭门而拒之满街。愈尝往间客席⁴，先生矜语其客曰：‘某胥也，某商也，其生某任之，其死某诔之，某与某可人也⁵，任与诔也非罪欤？’皆曰：‘然。’⁶愈曰：‘某之胥，某之商，其得任与诔也，有由乎？抑有罪不足任而诔之邪？’⁷先生曰：‘否，吾恶其初⁸；不然，任与诔也何尤。’愈曰：‘苟如是，先生之言过矣！昔者管敬子取盗二人为大夫于公⁹，赵文子举管库之士七十有余家¹⁰：夫恶求其初？’¹¹先生曰：‘不然，彼之取者贤也。’愈曰：‘先生之所谓贤者，大贤欤，抑贤于人之贤欤？齐也、晋也，且有二与七十；而可谓今之天下无其人邪¹²？先生之选人也已详。’先生曰：‘然’。愈曰：‘圣人不世出，贤人不时出，千百岁之间傥有焉¹³；不幸而有出于胥商之族者，先生之说传，吾不忍赤子之不得乳于其母也！’¹⁴先生曰：‘然。’”
¹按：李习之集“参”作“傪”。
²“闻”下，或有“于”字。
³〔补注〕陈景云曰：越州乃浙东治所，观察使领之，盖自浙东使府御史召为省郎。
⁴“尝”，或作“常”。“间”，或作“问”。“客”，或作“宾”。“席”下，或有“坐定”二字。
⁵“可”，或作“何”。或从阁、杭、苑作“可”，云“可人”，见礼记郑注曰：“此人可也。”今按：据礼记是也。然详下文韩公之语，似以陆公虽尝任诔此人，复自疑于有罪；则颇有薄其门地之意，而以荐引之力自多者。恐须作“何”字，语势乃协。更详之。〔补注〕姚范曰：言任之诔之者为可人，不应任诔，此胥商也。
⁶“也”，或作“之”。“罪”，一作“过”。“曰”上，或有“应”字。
⁷“任而诔”，或作“诔而任”。“而”，或作“与”。
⁸“恶”，去声。
⁹礼记：“管仲遇盗，取二人焉，上以为公臣。曰：其所与由辟也，可人也。”敬子，仲之谥也。
¹⁰礼记：赵文子所举于晋国管库之士七十有余家。
¹¹“恶”，音乌。
¹²“而可”上，或有“焉”字。“邪”上，或有“也”字。
¹³“圣人”“贤人”，“人”，或皆作“之”，或并有“人之”二字。“世出”，或作“世生”。“百岁”，或作“百年”。
¹⁴“乳于”，或无“于”字。
他日，又往坐焉¹。先生曰：“今之用人也不详。位乎朝者吾取某与某而已，在下者多于朝，凡吾与者若干人。”愈曰：“先生之与者尽于此乎？其皆贤乎，抑犹有举其多而缺其少乎？”²先生曰：“固然，吾敢求其全。”³愈曰：“由宰相至百执事凡几位？由一方至一州凡几位？先生之得者，无乃不足充其位邪⁴！不早图之，一朝而举焉；今虽详，其后用也必粗。”⁵先生曰：“然。子之言，孟轲不如。”⁶
¹或无“坐”字。
²或无“其皆贤乎”四字。“缺”，或作“没”。“少”，或作“细”，或作“一”。“少”下，或有“者”字。今按：此言人之才或不全备，姑举其可取之多，而略其可弃之少也。〔补注〕孙葆田曰：谓取其长而略其短。
³“其”，或作“于”。今按：作“其”语意为近，但陆公此句正不敢必求全才之意，而下文韩公又以太详而不早责之，殊不可晓。当更考之。〔补注〕案：陆既不求全于人，则当广为甄采，以备世用。今所与者，第若干人，则犹求详之过也。
⁴“其位”下，或有“也”字。
⁵“举焉”，或作“索之”。“详”下，或有“且微”字，非是。“粗”，聪徂切。
⁶此句文录作退语其人曰：“乃今吾见孟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