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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尼娅
十二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既不知道,也不记得我后来到底是怎么样了。等到我清醒过来时,我正躺在我父亲的房间里,躺在我父亲的床上。我父亲坐在我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头朝后靠着,他脸色苍白,眼睛时闭时睁。百叶窗都关上了,桌上点着蜡烛,房间里是那样寂静,连嘀嗒嘀嗒的钟声我都能听见。有一段时间,我漫无目的地望着天花板,想集中我那懒散零乱的思想。后来我试着翻动一下身子,但是,我头上的那种无法忍受的疼痛使我一动也不能动了。这疼痛多少使我想起了发生过的一切,于是我用低微的、虚弱的声音叫道:
“爸爸!”
我的父亲身体惊颤了一下,然后朝我俯下身来,他的脸上现出了又是高兴、又是激动的神情,说道:
“上帝啊,我真感谢您!他恢复知觉了!什么事?我的孩子,什么事?”
“爸爸,我和赛义姆决斗过吗?”
“是的,我亲爱的儿子,别再去想它了!”
沉默了片刻,我又问道:
“爸爸,是谁把我抬回到这间房里来的?”
“是我把你抱回来的。不过,你不要再说话了,别累着自己!”
过了还不到五分钟,我又问起他来,不过这次我说得非常慢。
“爸爸!”
“什么事?我的孩子!”
“赛义姆怎么样了?”
“他因为流血过多,昏过去了。我叫人用车把他送回霍热尔去了。”
等我再想问哈尼娅和我母亲的情况时,我便觉得我的知觉又在渐渐地失去。我仿佛看见了黑狗和黄狗双脚直立起来,在我的床边跳来跳去,我开始注视着它们。接着我又梦见我听到了林中传来的笛声。我还常常看到,挂在我床对面的不是那座钟,而是一张人脸,一会儿从墙上往下看着我,一会儿又藏在墙后面。这倒不是一种完全昏迷的状态,不过是发烧烧得神志不清了,这种状态还持续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有时我觉得清醒些,这时候,我就能分辨出围在我床边的那些人的脸孔:我父亲的,卢德维克神父的,卡佐的,斯达希医生的。我记得在这些脸孔中,有一张脸我没有见到,是谁的呢?我记不清楚了,但是我知道,是缺少那么一张脸的,而且我本能地在寻找它。有一天晚上,我睡得很沉,快到天亮的时候我才醒了过来,桌上的蜡烛还在点着,我觉得自己非常非常虚弱。突然之间,我发觉有一个人俯身在我的床头,我没有一下子认出来,可是一看到她,我是那样欣喜异常,仿佛我已经超脱了尘世进入了天堂似的。那是一张天使的脸,它是那样的温柔可亲,那么圣洁,那么善良,泪水默默地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我也觉得自己忍耐不住要哭出声来了。正好在这时候,我的知觉又恢复了,我的眼睛又能分辨东西了,于是我轻轻地叫道:
“妈妈!”
这张天使般的脸朝我那只静放在被单上的瘦骨嶙峋的手俯下身来,将它紧贴在她的嘴唇上。我竭力想抬起身来,可是我又感到了太阳穴上的疼痛,我只好喊道:
“妈妈,痛!”
我母亲——她就是我母亲——开始给我换去放在我头上的冰绷带。过去换一次绷带,我就要受一次痛苦,可是现在,这一双温柔可爱的手,在我被砍伤的头上,动作是那样的小心,那样的轻柔,使我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于是我轻轻地说道:
“太好了,真是好极了!”
从这时起,我就更清醒了一些。快到傍晚的时候,我才开始发起烧来。我往往在发烧时见到哈尼娅,虽然我在清醒时从未见到过她。然而我总是看到她处在某种危险中。有时看见一只红眼的狼直朝她冲了过去,有时,她又被某个人带走,这个人像赛义姆,但又不是赛义姆,这个人满脸长着黑毛,头上生着一对角。每当这种时刻,我便叫喊起来,或者是谦恭有礼地请求那只狼或那个长角的怪物,不要把哈尼娅抢走。这时,我母亲便把她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噩梦往往会立即消失。
到了后来,我的烧热终于退了,我也变得完全清醒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病情好转了。随即又出现了并发症,出现了极度的虚弱,很显然,我的生命快要结束了。我整天整夜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某一点。看起来我是清醒了,但是我对一切都非常淡漠了。对于我来说,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了,对于守候在我床边的那些人,我也是漠不关心的。我感受到这种种事物,我看得见周围所发生的一切,我也记得这一切,但是我无法集中我的思想,也没有力量去理会它们。有一次,黄昏时刻,我显然是要死了。他们在我的床头,点起了一支巨大的黄蜡烛,接着我又看见身穿圣袍的卢德维克神父,他在给我举行临终圣礼,为我涂着圣油。他一边做,一边抽泣着,差点昏了过去。我母亲不省人事,被人抬出了房间。卡佐坐在墙边号啕大哭,还揪着自己的头发。我父亲双手紧握着,完全像石头人那样呆坐在那里。这一切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我依然是无动于衷,和往常一样,用呆滞无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望着脚那头的床栏杆,或者望着窗户。乳白的、银色的月光穿过窗户照射进来。
接着,所有的仆人们开始从各扇门里走了出来。由卡佐带头哭起来,抽泣、呜咽和号啕大哭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唯有父亲还像原先那样呆呆地坐在那里。后来,大家都跪在地上,神父开始祷告,但是他哽咽得无法再念下去了。我父亲突然站立起来,喊叫道:“啊!耶稣!耶稣!”随即便扑倒在地上,就在这时候,我觉得我的手指和脚尖开始变凉了,有一种奇异的困倦感向我袭来,真想打哈欠。“啊!我就要死了!”我这样想着,便睡着了。
但是我没有死,确实是睡着了,而且睡得那样深沉,一直过了二十四小时我才醒了过来,醒来时我感到强壮多了,连我自己也莫名其妙,怎么会这样的。我的冷漠态度消失了,是强壮的年轻躯体战胜了死亡,它以新的力量激发了新的生命。现在,在我的床边又出现了无比欢乐的场面,使我都无法描绘它们了,卡佐高兴得简直要发疯了。后来他们告诉我,决斗之后,我父亲立刻把受伤的我抱回家中,当时医生都不敢担保我能活下来。他们不得不把我这个好心的弟弟卡佐关了起来,因为他一心要追捕赛义姆,就像追捕一只野兽似的。他还发誓说,如果我死了,他一见到赛义姆,就要开枪把他打死。幸亏赛义姆也受了伤,不得不在床上躺了一个时期。
从这时候起,我的身体大有起色,日益强壮了。生的愿望又回到了我的身上。父亲、母亲、神父和卡佐日夜守护在我的床前。这时候,我是多么的爱他们呀!无论他们之中的哪个人,只要一离开我的房间,我就会非常想念他的。伴随着生命的重返,我过去对哈尼娅的那种感情又重新回到了我的心田。当我从这场人人都以为是长眠的睡眠中苏醒过来时,就立刻问起哈尼娅来。我父亲回答说,由于村里流行的天花日益猖獗,她已经和戴维斯夫人以及我的两个妹妹都住到我的叔叔家去了,不过她身体还健康。同时他还告诉我,他已经宽恕她了,要我放心。不过,后来我还常和妈妈谈起哈尼娅,母亲看到我对这个话题比别的话题更感兴趣,也就主动谈起它来,等到结束时,还要说些不大明确却很动听的安慰话:只要我身体一复原,她和我父亲都会和我谈起许多我所感兴趣的事情,不过现在我必须安心养病,尽快让身体痊愈。
她一边说着,一边悲哀地微笑着,我高兴得真要哭起来了。然而,家里有时也发生一些事情,使我不得安宁,甚至令我感到恐惧。比如有那么一次,那是在傍晚的时候,我母亲正好坐在我的身边,仆人弗兰涅克进来,请她到哈尼娅的房间去。
我立即在床上坐了起来。
“哈尼娅回来了吗?”我问道。
“没有!她还没有回来:他请我到哈尼娅的房间去看看,因为她的房间要粉刷,要重新糊上墙纸。”我母亲回答道。
有时我觉得,我周围的那些人的额头上都笼罩着一层沉重的愁云和掩饰得不好的悲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就是去问他们,也得不到正面的回答。我追问卡佐,他的回答也和别人的一样,说家里一切都很好,我的两个妹妹、戴维斯夫人和哈尼娅不久就会回来的,最后,还叫我静心养病。
“为什么会有这种悲伤的气氛呢?”我问道。
“好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老米查和赛义姆天天都到这里来,赛义姆整天都在哭哭啼啼,非要来见你不可。可是我们的父母担心他们的访问对你会有不好的效果。”
我笑了起来。
“赛义姆真是个鬼精!他差点把我的脑壳劈成了两半儿,现在倒来为我伤心哭泣。你说说,他是不是还在想哈尼娅?”
“嘿!他还会想什么哈尼娅!当然,我不清楚,也没有问过他,不过我想,他已经放弃她了。”
“这还是个问号哩!”
“不管怎么样,得到她的将是别人,这点你就放心好了。”
卡佐说到这里,便像学生那样做了个鬼脸,以一副调皮鬼的神态说道:
“我甚至还知道是谁,不过,但求上帝保佑……”
“保佑什么?”
“保佑她早日回来。”他急忙说了一句。
他的话使我大为宽心了。几天之后,父亲和母亲都坐在我的床边。我和父亲在下棋,过了一会儿,我母亲出去了,没有关门,抬眼望去,可以看见外面的一排房间,这排房间的尽头是哈尼娅的房间。我朝那间屋子望了一眼,什么也看不清,因为除了我这间屋外,所有的房间都是昏暗的。就我在黑暗中所能看到的,哈尼娅的房门是关着的。
突然有一个人,好像是斯坦尼斯瓦夫医生,走进了那间房子,他进去后,也没有随手把门关上。
我的心不安地跳动着,哈尼娅的房间里点着灯。
灯光把一道明亮的光带投射到隔壁那间黑暗的大厅里,从这道光带中,我仿佛看见一阵阵淡淡的烟在袅袅飞舞着,就像阳光中的灰尘在旋转一样。
我的鼻子渐渐闻到了一股不知是什么的气味,后来这种气味越来越强烈,我的头发突然倒竖起来,我分辨出这是杜松子的气味!
“爸爸,这是怎么回事?”我粗暴地叫道,把棋子和棋盘都掀翻在地上。
父亲慌乱地站了起来,他也闻到了这股讨厌的气味,急忙把房门关上。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他赶紧回答说。
可是我已经站了起来,尽管我还走不稳,我还是快步朝门口走去。
“为什么烧杜松子?我要到那里去!”我大声叫道。
父亲抱住了我的腰。
“你不要到那里去!不要去!我不让你去!”
我感到绝望了,于是我抓住包扎在我头上的绷带,气冲冲地嚷道:
“好吧!我发誓,我要扯下这绷带来,用手撕裂我的伤口。哈尼娅死了,我要去看她!”
“哈尼娅没有死,我向你保证!”我父亲喊道,抓住我的双手,和我扭在一起,“她病了,不过现在好多了,你放心吧!要冷静些!难道我们的不幸还不够吗?你躺下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不能到她那里去!你会害死她的!你冷静些,快躺在床上,我起誓,她真的好多了。”
我全身无力,倒在床上了。嘴里一再嚷道: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
“亨利克,你镇定些!难道你是娘儿们吗?坚强些,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我答应过你,要把一切都告诉你,我会告诉你的。但是,这必须等你缓过来再说。把头靠在枕头上,好,就这样,把被子盖上,安静地躺着!”
我听从了。
“我已经平静了。快说,爸爸,快说!无论如何,我要知道所有的真相。她真的好些吗?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现在你就听我说吧:赛义姆同她私奔的那天晚上,下了一场暴风雨,哈尼娅当时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裙子,全湿透了。这次疯狂行动使她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米查把她带到霍热尔后,因为那里没有衣服可换,所以她只好又穿着她原来的那身湿透了的衣服回到了家里,当晚她就全身发抖,发起高烧来。第二天,老温格罗夫斯卡又脱口而出,把你的事情告诉了她,甚至对她说,你已经被杀死了。很自然,这又使她的病情加重,到了傍晚,她就人事不省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医生不知道她害的是什么病,直到后来……你也知道,当时村里流行天花,现在也还没有绝迹。哈尼娅得天花了。”
我双眼紧闭着,因为我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最后我又说道:
“爸爸,你往下讲吧!我很平静。”
“有一段时间,”我父亲接着说道,“她的病情极其危险。就在我们以为会失去你的那一天,她也几乎要死了。你们两个总算幸运地度过了危急关头,今天,她和你一样,正在恢复健康之中,过不了一个星期,她就完全好了。这些日子家里真是难过呀!真是难过呀!”
父亲说完后便盯住我看,好像担心他的话会使我那颗还很衰弱的心承受不住似的。但是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我们都沉默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我把思想集中于这个新的不幸上。我父亲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大步地踱来踱去,还不时地看看我。
长久的沉默之后,我开口说道:
“爸爸!”
“什么事,孩子?”
“她是不是……破相得很厉害?”
我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可是我的心在等待回答的时候,却怦怦直跳。
“是的!就像一般出天花的一样,也许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来的,不过现在有些麻点,以后可能会消失,一定会消失的。”我父亲回答说。
我转身面向着墙,我觉得我的病比以前加重了。
但是,一星期之后,我已经下床了。过了两个星期,我看见了哈尼娅。啊呀!在这张本来是那样美丽、那样可爱的小脸上,竟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我实在不想去描写了。这个可怜的姑娘从她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虽然我事先起过誓,决不露出丝毫的表情,但当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我突然全身虚脱了,竟一下子晕了过去。啊!她满脸麻点,破相得实在太难看了。
等我从昏厥中清醒过来时,哈尼娅在大声哭泣着,既是为她自己,也是为我而悲哭,因为我那时也不像人样了,倒像个影子。
“这全是我的错!这全是我的错!”她一边哭,一边重复道。
“哈尼娅,我的好妹妹,不要哭,我是永远爱你的!”我大声喊道,抓住她的双手,像过去那样,想把她的手拿起来吻一吻。
突然间,我大吃一惊,把手缩了回来。那双手过去是那样的白嫩,那样的纤细,那样的可爱,现在却变得令人望而生畏。手上布满了黑麻子,而且又是那么的粗糙,叫人一见就恶心。
“我会永远爱你的!”我费力地又说了一遍。
我是在说谎。我心里只有无限的、令人悲伤的怜悯,只有兄妹之间的友爱,过去的那种强烈的感情已经像一只小鸟似的,飞得无影无踪了。
我来到花园里,就在赛义姆和哈尼娅互相表白衷情的那座忽布树凉亭里,放声哭了起来,仿佛在悲哭一个死去的亲人似的。
对我来说,过去的哈尼娅确实已经死了,或者不如说,是我的爱情已经死了,心里只留下一片空虚,还有像未愈合的伤口那样的痛苦,以及使我泪水横流的回忆。
我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在这秋日的静悄悄的傍晚,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树梢上。家里的人在到处找我。后来我父亲来到了凉亭。
他望着我,他尊重我的情感,让我的悲伤流露。
“可怜的孩子!”他说道,“上帝严厉地考验了你,但是你应该相信他。他永远是按照自己的旨意行事的。”
我把头靠在我父亲的胸前,我们都不说话,沉默良久。
过了好一会儿,父亲才开口说道:
“你过去非常喜欢她,因此,你告诉我,如果我对你说:‘我把她给你,让她成为你的终身伴侣。’那你会怎样来回答我呢?”
“爸爸!”我回答说,“爱情可能会消失,但荣誉永远也不会。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娶她。”
父亲和蔼亲切地吻着我。
“上帝祝福你!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不过这不是你的义务,不是你的职责,而是赛义姆的!”
“他会来这里吗?”
“他会和他父亲一道来的,现在他父亲全都知道了。”
天快黑的时候,赛义姆才来,他一看见哈尼娅脸就红了,接着又变得像夏布一样白。好一会儿,从他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的心正在和他的良心展开激烈的斗争。显而易见,那只名叫“爱情”的飞鸟也已经从他身上飞走了。然而,这个诚实的小伙子终于战胜了自我,他站了起来,伸出了双手,然后跪在哈尼娅的面前,大声说道:
“我的哈尼娅,我永远是那个我。我决不会遗弃你的,决不会!”
泪水顺着哈尼娅的两颊滚滚流了下来,但是她轻轻推开了赛义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现在还会有人来爱我!”她说道,用双手蒙着脸,接着又大声说道:
“啊,你们全都是那样好、那样高尚,只有我最下贱,罪孽最大。不过现在一切都完了,我已经变成另一个人了!”
不顾老米查的苦苦劝说,也不听赛义姆的再三恳求,她坚决拒绝了他的求婚。人生的第一场暴风雨,就把这朵可爱的含苞待放的鲜花摧残了。可怜的姑娘,经历了这场暴风雨之后,现在她所需要的是一个神圣的、安静的地方,以慰藉她的良心,安抚她的心灵。
她真的找到了这样一个神圣的、安静的栖身之地。她成了一位慈善姐妹会的修女。
后来,由于新的事件和另一场可怕的暴风雨,我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但是过了几年之后,我竟意外地看到了她。平静和从容又出现在她的天使般的脸孔上。那场可怕的病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完全消失不见了。她穿着一件黑衣裙,戴着一顶修女的白帽,显得无比的美丽,不过,这是一种非人世间的美,不是人类的美,而是一种天使的美。
[1] 塔西佗(约55—约120),古罗马历史学家。
[2] 色诺芬(约公元前430—约公元前354),古希腊历史学家、作家。
[3] 维托尔德大公(1350—1430),1392年起担任立陶宛大公国的大公。
[4] 杨·索别茨基(1624—1696),从1674年起被选为波兰国王。
[5] 格拉奇兄弟,古罗马政治家,曾于公元前二世纪进行过农业改革,并要求限制执政官的权力。
[6] 莫勒斯霍特(1822—1893),意大利生物学家。
[7] 布赫纳(1824—1899),德国自然科学家。
[8] 艾特努里亚,意大利一古国,以金工和陶器等手工艺品而闻名。
[9] 原文是法文。
[10] 波兰古代距离计算单位,1米拉合7467米。
[11] 亚当·密茨凯维奇(1798—1855),波兰民族的伟大诗人。佐霞和塔杜施都是他的长诗《塔杜施先生》的主人公。佐霞敲窗唤醒塔杜施的典故见长诗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