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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上元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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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上元夜游[1]
己卯上元，余在儋州。有老書生數人來過，曰：“良月嘉夜，先生能一出乎？”予欣然從之。步西城，入僧舍，歷小巷，民夷雜揉[2]，屠酤紛然[3]，歸舍已三鼓矣。舍中掩關熟睡，已再鼾矣。放杖而笑，孰爲得失？過問先生何笑[4]，蓋自笑也；然亦笑韓退之釣魚無得，更欲遠去[5]，不知釣者未必得大魚也。
[1]録自《東坡題跋》卷六。題一作《儋耳夜書》。元符二年己卯（一〇九九）作。上元，舊以陰曆正月十五日爲上元節。
[2]〔民夷〕指漢族和當地少數民族。
[3]〔屠酤〕賣肉者、賣酒者。泛指市井之人。
[4]〔過〕蘇軾幼子，字叔黨，隨侍於海南。
[5]〔然亦笑韓退之二句〕韓愈《贈侯喜》：“吾黨侯喜字叔（同‘起’），呼我持竿釣温水。……晡時堅坐到黄昏，手倦目勞方一起。暫動還休未可期，蝦行蛭渡似皆疑。舉竿引綫忽有得，一寸纔分鱗與鬐。是時侯生與韓子，良久嘆息相看悲。我今行事盡如此，此事正好爲吾規。半世遑遑就舉選，一名始得紅顔衰。”結尾云：“君欲釣魚須遠去，大魚豈肯居沮洳（淺水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