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
教育现在成为日耳曼首要关心之事与成就,其兴趣相等于因对拿破仑身心的反叛而引起的战争。费希特的《告日耳曼民族书》(1807年),虽仅有极少数听众,它表示正在成长中的时代的坚信:在这些年,当快速的投降与民族的屈辱业已破坏日耳曼的精神时,唯有各阶层的教育改革方能使日耳曼步出享乐的追求,而进入对国家需求的严肃奉献中。1809年,洪堡被任命为普鲁士的教育部部长。他有效地致力于他的工作,在他的领导下,日耳曼的教育体系开始了一番整修,不久就成为欧洲最好的了。来自12个国家的学生进入格丁根、海德堡、耶拿和柏林诸大学中学习。教育推及各阶层,并在学科和目标上亦拓宽,虽然宗教被强调是品格的支柱,但是法学教师却使民族主义成为日耳曼学校的新宗教——完全如同拿破仑使其成为法国学校中的新神一样。
日耳曼的大学要求并接受一种精力充沛的测验,因为其中的多数正苦于通常发生在老年的疏忽。海德堡大学于1386年,科隆于1388年,爱尔福特(Er-furt)于1379年,莱比锡于1409年,罗斯托克(Rostok)于1419年,美因茨于1476年,图宾根(Tubingen)于1477年,而维腾贝格则于1502年创立。现今它们全都处于窘迫和贫困之中。哥尼斯堡大学,创于1544年,因康德而享盛名。耶拿大学,创于1558年,因席勒、费希特、谢林、黑格尔、施莱格尔兄弟以及诗人荷尔德林(Holderlin)而成为日耳曼的文化之都,那儿的教授曾在欢迎法国大革命的程度上,几乎和学生不相上下。哈雷大学(1604年)在三种意义上,是“第一所近代的大学”:它宣示它本身思想和教学自由,而教授会亦不要求宗教纯正的信誓,它为科学和近代哲学腾出位置,且成为一个有创作能力的学问的中心以及一所科学研究的工厂。格丁根大学,迟至1736年开始创立,但却于1800年成为“欧洲最伟大的大学”,仅有荷兰的莱顿大学堪与比拟。“所有日耳曼的北部,”1804年正在那儿漫游的斯塔尔夫人说道,“充满着欧洲最有学问的大学。”
洪堡,是一位文艺复兴时期的弗朗西斯·培根,是当代著名的解放心灵之一。他虽出身贵族,然描述其为:“曾经是一种必要,但现在却是一种不必要的罪恶。”他依据历史的研究而下了如此的结论:几乎每一个制度,不管它已变成不完善乃或妨碍物,它都曾经是仁善的。“是什么使得自由存在于中世纪?是采邑制度。是什么于野蛮人的世纪中保存了科学?是僧院制度。”这是他24岁时所写的。一年之后(1792年),他以预言家的智慧判断法国于1791年所制定的新宪法。他认为,它包括了许多令人钦佩的建议,但是法国人民易激动又热情,所以将不可能实行它,且会把他们的国家转入混乱之中。一世代之后,和一位同类的语言学家漫游于莱比锡的战场——1813年拿破仑曾于此处吃败仗,他叙述道:“王国和帝国,如我们此地所见,毁灭了,但是一首好诗却永远持续。”可能他是想起了品达,他曾经翻译过品达那格外难懂的希腊文诗。
作为一个外交家,他失败了,因为他过分为改革的观念所迷,以致不能使其自身专心于瞬息的政治之中。不惬意于公家的活动领域,他退休于一种几乎是孤独的研究生活。他为哲学所迷,并从事文字——当它们由一国游往他国时——的冒险工作。他对政府解决社会问题的效用不抱信心,因为较佳的法律也将为人类不变的天性所破坏。于是,他下了如下的结论:对人类来说,最好的希望是倚靠在少数人的发展上,他们的社会奉献,对青年来说——即使是沮丧的一代,将是一座灯塔。
因此,在42岁时,他走出他的隐退所,出任教育部部长。在1810年,政府任命他创立柏林大学。在那儿,他成就了一项至今仍影响着欧洲以及美国大学的改变:教授的遴选并不太依据他们教学的能力,而主要是依据他们对科学上或学问上创作的研究的名声或志愿。柏林科学专科学校(创于1711年)、国家天文台、植物园、博物馆以及图书馆被合并于这所新大学。在这儿,来了哲学家费希特、神学家施莱尔马赫、法律学家萨维尼(Savigny)以及古典学者弗里德里希·奥古斯都·沃尔夫(Friedrich August Wolf,1759—1824)。他的《关于荷马的绪言》(Prolegomena ad Homerum,1795年)一书以启发的意见惊吓了希腊主义者:“荷马”并不是一位诗人,而是歌者的继承人,逐步地拼凑成《伊利亚特》和《奥德赛》(Odyssey)。在柏林大学,巴松·乔格·尼布尔(Barthold Georg Niebuhr,1776—1831)讲演《罗马史》(Römische Geschichte,1811—1832)。他排斥李维的前数章并非历史而是传奇,因而震惊了教育界。这以后,不仅在哲学方面,而且在古典学问、语言学、历史学各方面,日耳曼全都引导着世界。而它在科学上的至尊也已悄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