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
几乎每一个日耳曼城市都有一间剧院,因为人们在白天受到事实的困扰,入夜后就要在想象中轻松一下。一些城市——曼海姆、汉堡、美因茨、法兰克福、魏玛、波恩、莱比锡、柏林,有定居的剧团。其他城市仰仗巡回剧团,并为其偶尔的来访搭建临时舞台。曼海姆剧院在艺人与演出方面,柏林在接待与薪资方面,魏玛在古典戏剧艺术方面享有盛誉。
1789年魏玛有6 200人,许多人从事公职与充任贵族从仆。有段时期镇民支持一家剧团,但1790年时此剧团因营养不良而终。奥古斯都(Charles Augus-tus)接收此企业,使剧院成为朝廷的一部分,说服顾问官歌德经营,除主角外朝臣扮演各种角色。为此他们从飘荡的“明星”中引介一位男主角或女主角。因而伟大的伊夫兰(Iffland)来到魏玛,而骄傲的施罗德(Korona Schroter,1751—1802),她的声音、姿态与媚视,几乎使歌德自施泰因(Charlotte von Stein)处分离。这位身兼诗人、政治家、哲学家等身份,本身并非低劣的演员。有施罗德的伊菲革涅亚(Iphigenia),扮演悲剧的俄瑞斯忒斯(Orestes)之后在诙谐角色中,令人惊异地成功扮演为一个喜剧演员。他以几乎近似演讲辩论口吻之高卢的说话风格来训练演员,它具有单调的缺陷,但却有明晰的优点。公爵强烈地支持此方针,并恐吓要在公爵厢房中当场斥责任何发音的错误。
魏玛剧院着手一项雄心勃勃的节目单,范围自索福克勒斯与泰伦提乌斯(Terence)到莎士比亚、卡尔德隆(Calderón)、高乃依、拉辛与伏尔泰,甚至到弗里德里希与施莱格尔的当代戏剧,并以席勒的《沸腾之石》(Wallenstein,1798年)来达到值得夸耀的胜利。席勒来自耶拿,在魏玛定居,在歌德的怂恿下,成为剧团经理骨干的一员。如今(1800年)这小小的剧院使魏玛成为上千爱好戏剧的日耳曼人的目标。席勒死后(1805年),歌德对剧院失去了兴趣。公爵在他情妇的怂恿下,坚持剧团以一条狗为明星演出戏剧插曲时,歌德辞去了他经理的职位,而魏玛剧院就此自历史中消失了。
在此时代,两位演员主宰着日耳曼舞台。伊夫兰(1759—1814)匹敌塔尔玛的胜利,而德弗里恩特(Ludwig Devrient,1784—1832)重演了埃德蒙·基恩的事业与悲剧。生于汉诺威,伊夫兰18岁时不顾双亲的反对,离家加入在哥达(Gotha)的一个剧团。仅仅两年,他在曼海姆的一出席勒的《强盗》剧中担任主角。这激进的时期屈服于成功以及对法国移民的同情上。他很快成为保守派的偶像。在一次涵盖大部分日耳曼之艰苦事业后,他接受歌德的邀请到了魏玛(1796年),并以中等阶级的喜剧取悦朝廷的观众,但他对悲剧的角色如《沸腾之石》或《李尔王》(Lear)处理得不好。他编了几出剧,他的幽默与情感赢得大众的掌声。1798年他达到了他野心的目标——他被任命为柏林国家剧院的经理。
在他死前不久,他雇了一位演员德弗里恩特,这个人带给日耳曼舞台浪漫时期一切的感伤与悲剧。德弗里恩特的法国姓氏是他的胡格诺教徒遗产的一部分。他是一位柏林布商在两次婚姻中所生的三个儿子中最小的一个。在襁褓时,他母亲去世了,留下他不幸地处在人口众多的家庭中。他退隐入阴郁的孤独中,仅以其英俊的脸庞与乌黑的头发自慰。他自家庭与学校出走,但被捉回他父亲处。每次尝试着使他成为布商,但德弗里恩特令人气恼地证明其不能胜任,因而他被放任去追寻自己的喜好。1804年,时年20岁,他加入莱比锡的一个剧班,当一名小角色,自此角色中由于“明星”的生病,他突然被推入一个主要的角色。发现一个醉酒流浪汉的角色十分投合他的趣味时,他表演得极好,以至于他似乎命中注定要投身终身喜爱杯中物之流浪演员的事业中。最后,1809年在布雷斯劳,他没在《法斯塔夫》(Falstaff)剧中,却在席勒《强盗》中的卡尔·莫尔(Karl Moor)身上找到了自己。他倾注所有他所学得的人类罪恶、压抑与怨恨入此角色中,他让强盗首领占有了他,并在身体的每一动作中,脸部表情的变化中与愤怒双眸的闪烁中找到发泄。布雷斯劳从未见过如此鲜明或有力的角色,仅有基恩在伟大演员的时代中能够达到演戏艺术如此的高深处。只要请求,所有的悲剧角色都是德弗里恩特的。他扮演李尔王,完全沉溺于那智慧与疯狂的脆弱混合体,因而有一晚在演出途中崩溃了,必须送他回家或送到他喜爱的酒馆。
1814年伊夫兰,时年55岁,来到布雷斯劳,与德弗里恩特同台演出,感受到他的力量与技巧,要求他加入国家剧院。“值得你去的唯一地方是柏林。那地方我确切感觉到——很快就要真空了,它为你保留着。”9月伊夫兰去世。下一个春季,德弗里恩特取代他的位置。在那儿,他尽情演戏,活在盛名与美酒中,与霍夫曼(E.T.A.Hoffmann)在剧院不远的酒馆中交换着故事,度过欢乐的时光。1828年,受到盛名之累,他接受挑战在维也纳演出。他神经崩溃地返回柏林。1832年12月30日去世,享年48岁。三位有天分的甥儿,都冠上他的名字,继续他的艺术直到世纪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