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
在日耳曼,时代对科学与艺术并不有利。当前或未来的战争消耗了热诚、激情与财富。私人赞助的艺术很少而且寥落。在莱比锡、斯图加特、法兰克福,尤其在德累斯顿与柏林的国家画廊展示着杰出的作品,但都由拿破仑搜刮到卢浮宫。
然而,在此骚乱中,日耳曼艺术产生了一些值得纪念的作品。巴黎在纷乱中雀跃时,柏林大胆地矗立了勃兰登堡门(Brandenburg Gate)。朗汉斯(Karl Got-thard Langhans,1732—1808)以刻有凹槽的多丽斯柱与沉重的山形墙设计之,似乎宣示了巴罗克与洛可可式之死亡,但这庄严的建筑主要显示了霍亨索伦家族(Hohenzollerns)的强权,以及他们不让敌人进入柏林之决心。然而拿破仑于1806年进入了它,俄罗斯人于1945年进入了它。
雕刻的进展顺利。这是重要的古典艺术,依赖线条(自古以来)避免色彩,它的精神不同于巴罗克的不规则与洛可可的多趣性。丹内克(Johann von Dan-necker)为斯图加特博物院凿刻了一尊《萨福》(Sappho)以及卡图卢斯(Catul-lus)的《伴鸟的少女》(Cirl with the Bird),为法兰克福的贝斯门(Bethmann)博物院雕了一尊《阿里亚德涅》(Ariadne),为魏玛的图书馆刻了尊席勒的半身像。沙多(Johann Gottfried Schadow,1764—1850)在罗马向卡诺瓦学习后返回出生地柏林,1793年时,以一尊立于勃兰登堡上长着翅膀的胜利女神,驾驭着4匹马牵拉的罗马二轮战车(Quadriga)雕像,吸引了全首都居民的注意。他为斯德丁(Stettin)雕了一尊腓特烈大帝站在战阵中,以他的双眸火焚着敌军,但有两卷厚书在他脚下以证其为一名作家,他的横笛被遗忘了。较柔和的是一对露易丝皇后与弗雷德里克公主(Princesses Luise and Friederike,1797年),半埋在皱褶的披肩里,手挽着手。皇后以其美貌、狂热的爱国心及其死亡激励了艺术家。根茨(Heinrich Gentz,1766—1811)献给她在夏洛滕堡(Charlottenburg)的一座阴郁的陵墓,在那安息之所,劳赫(Christian Rauch,1777—1857)为她雕了一座匹配其躯体与灵魂的坟墓。
日耳曼的绘画依然受困于“贫血”,新古典主义企图活在赫库兰尼姆与庞贝市的余烬里,莱辛与温克尔曼的论说里,孟斯(Anton Raphael Mengs)与大卫苍白的脸上,以及考夫曼(Angelica Kauffmann)与无数蒂斯贝因人(Tisch-beins)的罗马幻想中。但那外来的漂染在日耳曼历史或特性上并无滋养之根,此时代的日耳曼画家摒弃新古典主义,重返基督教,超越宗教改革及其对艺术的敌视与漠不关心。而且,在英国的前拉斐尔派(Pre-Raphaelites)以前很久,听从如瓦肯罗德(Wilhelm Wackenroder)与施莱格尔之召唤;在拉斐尔后,朝向以不疑信念的单纯与欢乐来作画、雕刻与作曲的中古艺术,因而崛起了以拿撒勒人(The Nazarenes)闻名于世的画家学派。
绘画的领导人为奥韦尔贝克(Johann Friedrich Overbeck,1789—1869)。他生于吕贝克,以老式商人家庭不屈的审慎与来自波罗的海之迷雾伴着他度过80年的岁月。他被送到维也纳学习艺术时,发现那儿新古典主义的滋养满足不了他。1809年他与朋友普弗尔(Franz Pforr)建立“圣路加兄弟会”(Lucan Brother-hood),将艺术献给久已存在于丢勒(Albrecht Durer)时代(1471—1528年)的弥新信念来誓言复兴艺术。1819年他们移民到罗马,试着研究佩鲁吉诺(Perugi-no)与其他15世纪的画家。1811年他加入科内利乌斯(Peter von Cornelius),稍后加入了菲利普·伊法特(Philipp Veit)、高登豪斯(Wilhelm von Schadow-Go-denhaus)与卡罗斯费尔德(Julius Schnorr von Carolsfeld)。
他们在品奇欧山(Monte Pincio)山上的圣伊希多罗(San Isidoro)一个遗弃的修道院内像吃素的圣人一样度日。“我们过着真正隐居的生活,”奥韦尔贝克稍后回忆道,“早晨我们一齐工作;中午我们轮流准备午餐,内容不外是汤与布丁,或一些可口的蔬菜。”他们轮流互相问难。他们略过圣彼得大教堂,认为包含太多的“异端”艺术,宁愿到古老的教堂,到圣约翰拉特兰大圣堂(St.John Lateran)的修道院与圣保罗大教堂墙外。他们为研究西诺莱利(Signorelli)而旅行到奥尔维耶托,为杜乔·第·博尼塞纳(Duccio di Buoninsegna,意大利画家,锡耶纳画派创始人)与马尔蒂尼(Simone Martini)而到西恩那(Sienna),且最重要的为研究安吉利科(Fra Angelico)到佛罗伦萨与菲耶索莱(Fiesole)。他们决心避免人像的描绘或任何为装饰目的之绘画,并且恢复拉斐尔时代以前绘画的目的为激励基督徒的虔诚,及与基督教教条有关的爱国心。
他们特别的机会于1816年来到,其时在罗马的普鲁士执政官巴托尔迪(J.S.Bartholdy)委托他们以约瑟与门徒故事的壁画装饰他的别墅。“拿撒勒人”哀悼壁画取代了涂在帆布上的油画,如今他们研习化学以制造可使色彩耐久的表面,到目前为止他们已成功地使其壁画从罗马移走,而装置在柏林国家画廊内,成为普鲁士首都最值得骄傲的财富之一。但老迈的歌德听到这些喜讯,指责它们为14世纪意大利风格的仿制品,正如新古典主义者模仿异端艺术一般。拿撒勒人忽视那些批评,但在科学、学识与哲学渐渐腐蚀远古的信念时悄悄地离开了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