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华汪空谈误战机众人议定换总理
中央办公厅秘书局的机要都是具有毕生经验的高级公务人员,必要时可以让他们知道中央的最高机密;他们必须是这样的,他们经手处理那些可以使政治局成员倒台的信息和材料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但是他们绝对不能向任何有关的人泄露。
所以,有许多这个部门发生的事,或许海外都传遍了。但那个部门可能一无所知。
全会即将进入选举和表决时,胡耀邦前来请示华国锋:“最后这几天的会议汪东兴、纪登奎、陈锡联、吴德应不应该参加?”
“我看应该。小平他们的意见呢?”
“我还没有征求他的意见。”胡耀邦显然没有把真实情况告诉华国锋。其实,他已经和其他几位副主席都达成了共识,不准备让这四个人参加最后的表决。
华国锋说:“那样不好吧,我们并没有把这些人的中央委员资格取消呀。中央委员是代表大会直接选举出来。不让人家参加他们心服吗?”
邓小平听了胡耀邦的汇报,表情冷漠地说:“那就让他们参加吧,无非他们来了不投我们的票嘛。我就不相信我们的选举过不了半致。”
尽管由央办公厅给汪东兴等人发出通知,但除了陈锡联外,其他三个人都请了病假,拒绝了对几个决议和文件的表决。
华国锋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两遍关于汪东兴生病的纸片。他第一次陷入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对自己助手的怜悯之中。过去他不记得对任何犯错误的人产生过什么同情。汪东兴与其说是犯有错误的罪人,不如说他才是一个真正坚持毛泽东路线的英雄。华国锋心里想。
全会结束后。他调了一部车。专程赶列汪东兴家里来看望他。
汪东兴并没有表现过多的热情。他显得闷闷不乐。头上的白发好像突然增加了许多。脸上、额上的皱纹也突出地醒目了。
“身体不适了?”华国锋问。
“主要是生气所致。血压总是降不下来。”
“几个决议全部通过了吧?”
“莫要激动。过几年也许会好的。形势会有转机的。”
“全部通过了。当然有不少人投了反对票,但正如你预料的。我们根本扭不过乾坤来。”
汪东兴苦笑了:“晚喽!当初该扭转的时候你不扭。到现在一切都晚了。真可惜。
我们辛辛苦苦栽出来的桃子。到成熟季节时却吃不上了。被人家摘走了。”
“想开些。不要过分伤心。花开自有花落日。蓄芳待来年嘛。这是一位同志捎给我的一句话。我把它再送给你吧。”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要有所准备,邓小平并不会到此止步的。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使你下台,好完成他们清洗得一干二净的天下。”
“会这样吗?”
“哼。君子眼里有小人。小人目内无君子。这句话。我算服了。所以,我对我自己的遭遇倒无所谓了,担心的是你!”
“可是。五中全会决定提前召开党的十二次代表大会了。他们还敢在大会上把我选下去?未必吧!”
“十二大什么时候召开?”
“还没有最后确定。”
“确定了由你作政治工作报告吗?”
“还没有。”华国锋不以为然地说:“这些由中央政治局决定。十二大的主要议程是:(一)党的工作报告。(二)中纪委的工作报告(三)修改党章;(四)关于发展国民经济的长远规划纲要;(五)选举党的中央委员会。代表名额为一千六百名。按代表人数十分之一的比例选举候补代表。以备选举代表缺额。”
主席啊,你要是看不到这一点,那就……”
汪东兴皱着眉头听完。深思地说:“从表面上看,丝毫没有动你的迹象。但从措施上看。每一条都是冲着你制定的。就像当年毛主席为了对付林彪,也采取了一系列的组织措施。为什么邓小平他扪要取消“四大’?害怕群众,害怕真理的传播。将来好镇压人民的反抗嘛。国为他可以控制宣传舆论工具。但控制不了人民群众中的“四大’武器。他想剥夺人民同修正主义斗争的最后一点自由,华
“不过说话要注意,隔墙有耳啊!”
华国锋感到恐惧了。汪东兴伸手拉住他的手时。发现他正在哆嗦,便安慰地说:
“不要怕,我这里绝对安全,不会出问题的。”
“我已经让人作了彻底检查,我这里的人也绝对可靠。不会有人出卖我的。”华国锋有些焦躁不安了。他似乎后悔贸然来看望汪东兴,总觉得他巳变成了一个危险分子,一个足以能够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的危险分子。他戴上了他那副茶色眼镜,这样多少可以掩饰一下他那忐忑不安情绪。透过镜片,他郁郁寡欢地凝视着汪东兴。华国锋想离开他,但他提出的那些问题对自己又有着极大的诱惑力,使自己又不能或不愿意离开他。自己愿意存有一线希望,他也许可以为自己出其不意地提供一些好的可行方案。最后,自己拿定主意,听完他讲的全部意见。
汪东兴瞪大着眼睛透过桔黄的灯光呆呆地望着华国锋,而华国锋已经从艨胧的灯光下瞥见了他脸上的泪痕。
“东兴同志,我想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邓小平也只不过是满足把一些老同志解放出来,给他们重新工作的机会。现在他们如愿以偿,该让步的我全都让步了。他还要怎样呢?”
“有什么根据?”
“这是邓小平亲口跟我说的。”
“你就那么相信他?”
“他再三说他是不会失言的。”华国锋坦率地说道:“他希望我和他互相帮忙。”
“那好,我找出来一件东西,我让你看一看也许会对你有些启发。”汪东兴说完起来,走到他的文件柜旁,打开那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绐华国锋说:“你再仔细看看吧!”
华国锋打开文件夹,里面夹着一份一九七三年三月十日下达的《中共中央文件》第十四号,文件的题目是《中共中央关于恢复邓小平同志的党的组织生活和国务院副总理的职务的决定》文件里附着一封邓小平于一九七二年八月三十日给毛泽东的信。信中有这么两段话,汪东兴用红铅笔勾划出来,使华国锋一口气看完了:
“主席知道,林彪、陈伯达对我,是要置之于死地而后快的。如果不是主席的保护。我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在担任总书记工作时,我作得很不好。没有及时地经常地向主席请求报告,犯了搞独立王国的错误。在六零、六一年困难时期。我没有抵制三自一包、四大自由等资本主义的歪风、没有遵照主席指示抓好三线的基本建设,使不该下马的也下了马,推延了具有十分重大的战略意义的三线的基本建设。在工业建设方面,我主持搞的工业七十条,没有政治挂帅。没有把主席的鞍钢宪法作为指针因而是一个错误的东西。……特别重大的是我长期没有高举毛泽东思想的伟大红旗。我的错误的根源是资产阶级世界观没有得到根本改造和脱离群众、脱离实际的结果……”
“我在犯错误之后。完全脱离工作,脱离社会接触已经五年多快六年了。我总想有一个机会,从工作中改正自己的错误,回到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上来。我完全知道,像我这样一个犯了很大
错误和罪过的人,在社会上批臭了的人。不可能再得到群众的信任,不可能再作出什么重要的工作,但是,我觉得自己身体还好,虽然已经六十八岁,还可以作些技术性质的工作(例如调查研究工作)还可以为党、为人民作七、八年的工作,以求补过万一……”
华国锋恍恍然好象作了一场梦。他那一只拿文件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你看到了吧?”汪东兴说:“这才是本来意义上的邓小平。他写检查,不过是个手段,当他用这套手段欺骗了毛主席后,紧跟着就来搞右倾翻案。同样,他在第二次被打倒以后,也给你写信,也是首先来段假检讨,他现在起劲地搞的那些东西,不都是当年他检查中口口声声被称为“资本主义’的玩艺吗?”
“这些我都知道了,我也看到了。”华国锋大声说:“但是你说该怎么办呢?”
“和他们斗。”
“斗得过吗?怎么斗?让他们把我们统统赶下台?那才叫斗吗?”
汪东兴一下子哑口无言了。
华国锋像是一度克服了他对下一步命运的恐惧,不再害怕作为一个什么问题被揭露出来,不再害怕被捕的后果,如果他遭受失败。当他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是相当平稳的了。也仅仅是此时此刻。
汪东兴好像刚刚知道自己过去是多么幼稚可笑。以为在会上唱唱高调就是坚持原则,就是捍卫毛泽东旗帜哪。现在看来,政治家的成绩是在于他的效果,而不在于他的口号和宣言。
他站在自己的门口看着华国锋上了轿车离去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华国锋请他干的,他都干,他不管是代谁受过,是代毛泽东,还是华国锋,还是他自己,反正他自己已经被赶出了中央政治
局,失去了那个最令人兴奋和追求的位置,现在只有他华国锋似乎还在中央的最高交椅上合情合理地稳坐着,但是他已不能保护别人和自己了,除非时局和政局再发生根本的变化。他看了看手表,时针已指到十二点整,该是午夜了。
汪东兴感到腹部的肌肉紧缩一团,神经末梢处于紧张状态了。每当他考虑完一个重大事件而找不到最好的办法或措施时,他都会有这种感觉。
赵紫阳告别了工作过五个年头并为他嬴得了巨大声誉的四川省,正式到中央工作,从眼下看,他已荣升为中央政治局常委,进了中央书记处,等待着他的是灿烂的前程。
但是政治前途往往是难以绝对预料的。它好像是由五颜六色光环组织而成的漫长路程,有着诱人的奇香,也有着险象横生的陷阱;有着如花似玉般的美女招手,也有潜伏很深的毒蛇和猛兽的窥测;当那里一片欢声笑浯朝你迎来时,早巳瞄准好你的枪口已经喷火了。你能否胜利?能否衷心得到一切?取决于你的头脑是否敏捷,意志是否刚毅,手段是否得当,本领是否高强……
当他接到邓小平的电话召唤时,并不感到奇怪。他甚至连准备都没有准备一下就上了轿车,吩咐司机直达邓小平住地。
邓小平在家里和万里、韦国清、还有另一个人打桥牌。他正玩到兴头上,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不时地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汗珠。见赵紫阳进来只是略微点点头:
“来了,好,请坐吧,呆一会耀邦同志也来。”
正说着,胡耀邦也进来了:“好哇。你们娱乐得正带劲,把我给漏下了。”
万里起身让座:“来来,请总书记上阵和小平同志干几盘。”
邓小平连忙拉着万里坐下:“不用他,不用他,他是臭牌手,干工作还可以,打桥牌是个永远毕业不了的小学生。”
韦国清也让赵紫阳:“请你上来打—阵。”
赵紫阳忙摆手;“不行,不行,我和耀邦同志差不多,也是臭牌手,是常输将军。”
满桌哄笑。
邓小平说:“紫阳同志治邦是高手,打桥牌是低能儿。能文武兼备才行哪。他是我们四川的大救星。短短几年,把我那个多灾多难的家乡改变了面貌,不简单哪。
他和纪登奎是同乡,—个要跟极左攀亲。所以我们只好选了紫阳同志了。”
众人又是大笑不止。
“你们说一说,紫阳同志干什么工作比较合适啊?”邓小平一边打牌一边和人们谈工作,竟毫不分散精神,使胡耀邦、赵紫阳惊讶不已。
万里说:“我看让紫阳当国务院总理最合适,别再让华国锋兼着了,他有何德何能胜任三职呢!”
胡耀邦说:“万里同志的意见很好,华国锋不能一身兼数职了。其实他过去是把工作交给纪登奎干的。现在应该交给合适的人干,紫阳就最有条件。”
邓小平笑了:“看来我们是不谋而合啊。紫阳同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觉得我刚到中央,什么情况也不了解。还是熟悉一段时间后再定吧。”赵紫阳说:“要干还是先干副总理。”
邓小平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早就和叶剑英同志交换意见,这个总理的人选非你莫属。要不是打算让你挑总理这副担子,还不选你当常委呢。”
赵紫阳看到了胡耀邦使过来的眼色,马上改了口:“好,既然小平同志信任,我就决不辜负小平同志的信任。接受这副担子干吧。大概还得人大常委会任命吧。”
邓小平一边打着牌一边说:“先上政治局会议研究,决定下来后立即上任。然后再上人大常委会追任。下次人大会议,还要讨论取消宪法第四十五条中关于公民“有运用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的权利’这一条。你们看看,我们下一步的工作热闹吧?”
“热闹好嘛!”胡耀邦说:“干革命就得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如果总是死气沉沉的叫人喘不过气来,还不把人憋死了吗?”
邓小平笑道:“耀邦就是爱热闹。”
就这么坐了两、三个小时,都是海阔天空般地闲聊漫扯。
赵紫阳和胡耀邦渐渐地坐不住了。当他们瞅准邓小平正全神贯注地与万里一睹输赢时,乘势告辞而出。
这时,一股新鲜空气扑面而来。赵紫阳如释重负地说:“一件大事就这么定了吗?”
“也可以说是定了。”
“华主席那里能通过吗?”
“他通也得通,不通也得通。”胡耀邦说,“此事已经由不得他了。”
“他已成了空架子了?”
“莫非他还想当货真价实了?”
“将来怎么给他个结论呢?”
“识相点,自动辞职。”胡耀邦说:“不然只能被全会选下去。文化大革命中,毛主席不是用这种手段对付过刘少奇吗?我们如法炮制就是了。”
赵紫阳说:“这个问题总得上会呀!”
“你放心,小平同志很快会有安排的。”胡耀邦估计得一点没有错。不出三天,政治局常委会就在怀仁堂小会议室里举行了。那天傍晚七点半,太阳已经落下去了,漂浮在天空中的云彩,正在逐渐改变着颜色,淡灰色的薄雾笼罩了中南海,那里的华灯一下子都亮了。
华国锋临开会的前两个小时,才由李先念给他讲述了要准备研究的议程。看样子,他很窝火,满脸不情愿的样子,问道:“改变总理要经人大常委会讨论批准,我们这样干合适吗?”
李先念说:“你别急,不合适我们还可以不动嘛,老同志的意见也是为了使你腾出时间来好学点东西,重点抓全面工作,又没有别的意思,你着什么急?”
一直到开会的时候,华国锋的眼睛还是戒备十足地瞅瞅叶剑英,又看看陈云,最后扫了一遍胡耀邦、赵紫阳和邓小平、李先念,以平抑的声调说:“五中全会既然已经定下了许多任务,我们还是分头落实为好,不能老开会,整天埋在会议堆里并不好。”
“有些问题总得决定嘛。”邓小平说。
“是啊,有些大事不开会怎么能行呢?你是党中央主席,总得听取一下大家的意见嘛。”陈云说。
叶剑英说;“五中全会的公报一发表,立刻受到了全党全国的热烈拥护。我看了不少报告,大家都反映中央五中全会开得及时,开得果断,对那四个犯了严重错误的人处理也比较适当,符合安定团结的大局,也体现了党的干部政策。下一步
是考虑如何使常委们更好地分工,以便发挥每个同志的作用的问题。我认为华主席不宜再兼任国务院总理,把这个职务让给更合适的同志来担任。”
“那么,谁更合适呢?”华国锋问。
邓小平马上回答:“我看赵紫阳同志就比较合适。”
华国锋显然已经有了准备,他冷冷地说:“如果大家一致同意,我没有什么大的意见。不过这总理由人大常务委员会决定吧,对不对?对外我还是名义上的总理,对内由紫阳同志全部负责。这样,工作搞得好与坏,我不再负责任了,也省得人们说三道四。”
“这样说话总不合适嘛。”陈云说:“你毕竟还是党的主席,工作大家是分头干,班子里你是班长嘛。党中央主席不宜再兼国家总理,这早已是党的历史经验所证明了的。为什么毛主席要在五十年代末死活要辞去国家主席的职务,就是为党、政分开,腾出主要的精力来学习、来抓中心工作,也就是他常说的国内外大事。
现在,常委邓小平说:“这的确是好意。”
胡耀邦说:“这的确是好意。”
们都一致希望华主席能尽快熟悉中央和国内外一切大事的决策过程,多积累一些经验,避免走弯路和不犯错误、少犯错误,所以都要尽可能地为你分担些工作。
胡耀邦说:“自从党的三中会会以来,中央的班子一直实行着分工合作,集体领导的原则,所以各项工作一直进行得不错。我希望华主席还是能和大家继续团结下去……”
话语里隐含着另一层意思。
华国锋的胸膛里感到了一种痛苦,像是有一只巨大的铁锤在猛击心头。他指头松弛了下来,两手托在桌子上。他喝了两口茶水,稳了稳情绪,睁开眼睛,低沉地说:“请同志们放心,我会和大家很好地团结在一起的,也会很好地遵守党的纪律的。既然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标,那么怎好就怎么办吧。”
赵紫阳暂代国务院总理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但是在对外宣传上,华国锋依然是总理。三月九日,民主柬埔寨国家主席团主席,政府总理乔森潘来华访问,华国锋以总理的名义,在耿飚、姬鹏飞副总理的陪同下冒雨到机场迎接。
欢迎仪式结束后,华国锋在钓鱼台国宾馆休息时,和姬鹏飞随便聊起来。
“你看我担任总理这一段来怎么样?”
“很好,你的作风很民主,大家很佩服你。”姬鹏飞说:“当初乔冠华不服气你,在刚刚粉碎了“四人帮’时说过,在你手下当外交部长好比是“陪太子读书’。
现在他很后悔,说:“没想到华主席抓治国安邦还有那么多的办法,看来毛主席这个接班人选得对,毛主席的确有眼力。’连乔冠华都佩服了,这说明你的确得人心。”
华国锋苦笑一声:“唉,说什么话的人都有,由他们去吧。对了,过一段我想辞去国务院总理的职务,你看怎么样?”
“为什么要这样?”
“为了更好地集中精力抓党的中心工作呀?”
“这有什么不可以呢!”
“你把你的意见整理一下,给我好不好?”
“我看不必。你在中央常委中是最年轻的。按照常委的分工原则,你应该在一线抓实际工作,兼任总理,更可以多接触些实际工作,便于积累、总结和实践管理国家的经验。所以,我建议还是兼个五、六年以后再逐步退到二线去。现在书记处的同志的年龄都比你大,这不是好现象,还应多培养—些年轻人嘛。”
在另外一次有外事活动的场合,姬鹏飞把一份他指示写的书面意见交给了华国锋,华国锋很快作了批示,发表在只供中央政治局委员参阅的《情况汇报》上,然后他又亲自去西山找叶剑英。
“叶帅,”华国锋殷切地说:“中央这块摊子我想来想去,还得你老人家挂帅呢?”
“不行,我老了。我早就要求把我的名字排到邓小平同志后面去,你们不答应。
现在,我还是再一次希望,中央能让我退休。”
“不,不。你老人家还是应该发挥大的作用才好呢。”华国锋说:“粉碎“四人帮’以后,我再一次提出应由你来挂帅,你却要让我干,我干了这么三、四年后,有人又不大喜欢我干了,在关键时刻我希望叶帅能帮助我、支持我,没有你当后盾,我非垮掉不可。”
“你看你,怎么又讲这个话呢?小平同志不是很支持你吗?有他帮助你当军师,你什么样的困难也能克服得了。我不行了,老了。”叶剑英说:“特别是这一段来,我有明显地苍老之感,手脚也不那么灵便了,记忆力不好使了,所以我一直想往下退。你有事还是多找小平、陈云、先念他们谈为好。”
华国锋有点奇怪,为什么叶剑英要摆出这样的姿态呢?
“叶帅,选拔接班人,不可能也不应该是一蹴而就的。这有一个逐步交接的过程。
在书记处这些成员中,我的年龄和他们相比,我是最年轻的。”
“是吗?”
“是的,所以我一直想,总理这个职务我还是再兼几年比较好,这样对我也是一个锻炼。我的身体总比他们好一些嘛。”
叶剑英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华国锋看见他满是寿斑的脸上露出极其复杂的笑容:“华主席,我看不要再变了,常委们已经决定的事何必再推翻呢?将来等我们这些老家伙去见马克思后,中国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华国锋又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