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的种植园生活
在前几个主人家里,汤姆最多被当作一个仆人,主人可不会无缘无故地打骂他。可在新主人家里,他的人生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这一次会有新的贵人出现吗?
这条崎岖的小路十分狭窄,刚好容得一辆马车通过。那辆破旧的马车在吱呀吱呀声中缓慢前行,汤姆和他的男性黑奴伙伴们跟在马车的后面步行。烈格雷坐在马车最中间的位子上,那两个女黑奴双手被反铐在背后,同几件包裹拥在一起,坐在马车的后面。
烈格雷喜形于色,每隔一小段时间,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白兰地,高高兴兴地喝上两口。他让黑奴们唱一首歌,他也开心起来。不一会儿,他的目光转向了马车上的女黑奴:“听着,我的宝贝!翻过这座山,你很快就要见到新家了!”烈格雷把手温柔地搭在女黑奴埃米琳的肩上,细声细气地说道。
埃米琳大约15岁,是第二代混血儿,皮肤白皙,长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深棕色的头发卷曲着,一双手白白嫩嫩的。每次看到烈格雷凶神恶煞的样子,听到他训人的话语,看到他挥动的拳头,埃米琳就打寒战。现在烈格雷轻抚她的肩头,让她觉得更加难受,她宁可被他狠狠地揍上一顿也不愿被他这样抚摸。他微笑的目光中隐藏的那种露骨的含意,让她感到特别害怕,一阵阵寒意涌上她的心头。她连连地打着寒战,下意识地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她靠近了坐在她身边的另一个混血女人,仿佛她是自己的亲人,是自己的保护神。那个混血女人名叫露西,她身体很柔弱,结了婚,生了4个孩子。
“我的心肝,你的耳环痕呢?以前从来没戴过耳环吗?”烈格雷一边粗暴地捏着她那柔软的小耳朵,一边细声细气地问道。
“是的,主人。我没有耳环,也没有戴过耳环。”埃米琳用低低的声音回答。她将自己的脑袋垂下来,眼睛只是望着马车走过的地面。
“哦!我的小乖乖,可怜的小乖乖,到了新家以后,只要你听我的话,只要你给我快乐,我一定会打一副金耳环送给你。在我面前,你用不着颤抖,用不着这么害怕,只要你给我快活,我就不让你做苦工。哈哈,我能让你享受到贵妇人一般的好生活,只要你肯听我的话,就行啦。”
车子终于驶进了一个种植园。一个神情沮丧的人很快走了出来,头上戴着一顶无檐帽,身上穿着破烂的衣裳。烈格雷问道:“桑博,我在外面的这些天,家里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现象?”
“回主人的话,家里一切如故,像您出门的时候一样。”
“昆博!你说说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烈格雷又问另外一个走出来的黑人。那人站在马车旁边,对其他的人指手画脚,看样子想引起烈格雷的注意。“我吩咐你办的那几件事办得如何了?一切都照我的指示办妥了吗?”
“主人,您吩咐的事,那就是天主的命令,我哪里敢忘记!正在一件一件地照着您的指示办。”
烈格雷一走下马车,这两个家伙就习惯性地分别站在他的两旁。他们的模样和动作让黑奴们无不想起黑帮老大的那些帮凶。大家一下子产生了这样的意识:这是一群无比凶狠的人,比野兽更低贱,比野兽更野蛮。
“哎,桑博,”烈格雷指着那几个铐着的黑奴说,“这几个家伙,你把他们带到住的地方去。喏,这个女人是我送给你的。”他打开混血女人露西和埃米琳的手铐,将露西一把推到了桑博的怀中,嬉笑着说:“我先前答应过送你一个女人的,这下子满意了吧。”
“来,过来呀,我的宝贝!”
“来,过来呀,我的宝贝!”烈格雷转过头,对着埃米琳说道,“你跟着我来吧。”
看着埃米琳被硬拉着带了进去,汤姆感到忧心忡忡。他听清楚了一个声音,那是烈格雷愤怒的声音:“蠢货,你给我把那张臭嘴闭起来!老子想干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烈格雷还在粗暴地说话,但汤姆已经听不见了,因为他跟着桑博,被带到了属于他自己的一个住处。汤姆住的这个地方也在种植园里,但比较偏僻,离主楼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这是用木板搭起的一排房子,破旧不堪,狭窄得就像一条小街弄。这块地方非常荒凉,没有一点生气,凄凉得让人发抖。看到这番情景,汤姆大失所望。
每间屋子里面都空空荡荡的,除了坚硬无比的泥土和泥土上铺放的稻草,再没有任何别的东西了,而且这些稻草已经被无数双脚践踏得十分凌乱。“我该睡在哪儿呢?”汤姆用温驯的口气问桑博。
“我也不清楚,反正这里的房子都是一样的,你就住这间吧。”桑博回答,“就只有这间还能再住进去一个人;别的房间都被塞得满满的,没有空当了。如果再有人来的话,连我都不知道该往哪一间里塞了。”
夜越来越深,月亮早就升起来了。当月亮爬上树梢时,住在这些房子里的人成群结队地从田间回来,一个个拖着沉重的步子,疲惫不堪,神色消沉。他们没有一个人身上穿着像样的衣服,衣服都是又脏又破。
“喂!”桑博走到混血女人露西的身边,一边奸笑着,一边扔给她一小袋玉米,“你叫什么名字呀?”
“露西。”那柔弱的女人胆怯地答道。
“露西,这名字好听。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这袋玉米,你去把它磨了,再烙成饼,送过来给我吃。你听到了没有?怎么还不动弹?”
“你要我狠狠地教训你一顿,是吧?”桑博抬起脚,“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他威胁道。
“踢我打我,或是杀死我,随你的便,越快越好!现在我跟死人比起来还有什么差别吗?动手吧!越快越好,我只求一死。”女人喊道。
桑博正要动手,昆博阻止了他。
“我说桑博,老板买这些人来,是要他们干活的呢,你要是把她打伤或打死,那还成吗?我要告诉主人去。”昆博看了一眼,说道。
桑博反驳道:“你这该死的驴子,少来管我的事!”说是这样说,桑博到底没有动手。
汤姆这一天都在赶路,早已累得筋疲力尽,肚子里饿得发慌,迫切地希望能够拿到自己的那份粮食。
“喂!给你!”桑博将一只粗布袋扔给了汤姆,袋子里装着又瘦又细的玉米粒,“小心保管好,这是你一星期的粮食,弄丢了你就饿肚子!”
汤姆带上一袋玉米粒到磨坊磨面,看见有两个妇女正费力地磨着她们的玉米,已经疲惫不堪。汤姆不禁生出同情心来,便伸出手帮着她俩一起磨了起来。磨完之后,汤姆便在炭火上动手做起自己的晚餐。
汤姆刚刚帮助那两个妇女磨面,这在这个鬼见了都愁的地方是一件顶新鲜的事。那两个妇女受到了感动,在她们被太阳晒得粗糙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她们也帮着汤姆一起擀好面,还替他烙起了饼。坐在火边等候的当儿,汤姆拿出了那本《圣经》,就着炭火看了起来,希望从这里找到一些慰藉。
“你在看什么书啊?”一个女人问。
“《圣经》。”汤姆带着几分自豪回答。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回她们的小屋去了,汤姆独自坐在那里,身边是那堆还在冒烟的柴火。火光摇曳不定,他的脸也被那堆炭火染得通红。汤姆站了起来,心中闷闷不乐,朝着那间指定他住的小屋走过去,步伐有些摇摆。屋子的地上,那些疲惫的人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了。汤姆一走进屋子,那股污浊的味道差点让他吐出来,屋子外面已经刮起阵阵寒风。他困乏极了,地上只有一条用来御寒的破毯子,汤姆紧紧裹住它,和衣倒在稻草堆上。
当看到自己的住所时,汤姆的心情跌入了谷底。他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其实,我们有时候也会像汤姆一样因为某件事情心情跌入低谷,可毕竟我们的困难比汤姆的要小许多,而且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换一种方法,眼前的困难就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