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格雷和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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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看不起那些狗仗人势的家奴,但是对于自己的主人她还敢公然顶嘴吗?如果她这样做,她的主人会像对待其他奴隶一样鞭打她吗?

烈格雷的起居室在整个种植园里是最大、最宽敞的,房子呈长方形,里面有一个大型的壁炉,明亮的炭火烧得正旺。在房子的两个角落里,几条凶恶的猎狗安静地躺在地上。烈格雷正在兴致勃勃地为自己调酒,在往一个平底玻璃杯里装酒。

“唉!桑博,那个该死的汤姆,看来这一个礼拜都得在床上休养,在这样的农忙季节,居然不能下地干活。”烈格雷说。

“说得对极了,可不是吗?桑博真是笨到家了。”卡西说话的声音从他的椅子背后传过来,吓了他一大跳。

“你这个臭婆娘,到底还是想通啦,到底还是回来了!”烈格雷高兴地说。

“是的,我回来了。但是,我还是原来的我,我想怎样干就怎样干。”卡西冷冷地回答。

“哼!你这个臭娘儿们,我可是跟你讲清楚了,你要是胆大妄为,不听我的话,还是任凭自己的喜好做事,我就把你送到奴隶那儿,让你跟他们住在一起,让你跟他们一块儿过苦日子,让你跟他们一块儿下地,一块儿去干活。”

“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卡西说,“我啊,是个苦命人,宁愿睡最破、最脏的房子,也不愿跟你这恶棍在一块儿搅和,更不愿听从你的指挥。”

“是吗?那好呀!但是,你现在还是在我的掌握之中吧。”烈格雷对着卡西狰狞地一笑,“小乖乖,过来。我就喜欢你这母老虎的脾气。过来啊,坐到我的大腿上来啊。”他把她的一双手腕攥得紧紧的,硬往自己的怀里拖。

“烈格雷,你给我放手!”卡西尖叫一声,瞪起那双敏锐的大眼睛,眼里闪烁着一束狂野的光芒,“烈格雷,我可是被妖魔缠身了,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儿!”她警告道。

她靠近他的耳朵边,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一句话。声音很小,但烈格雷听后,浑身一抖。

“卡西,到现在你还是不能做我的朋友,这让我完全相信,你一定是被鬼魂活活地缠住了!”

这一整天,烈格雷摆脱不了那种忧心忡忡的心境。卡西在他脑海中留下的阴影无法抹去。

烈格雷跟着卡西进了屋。“卡西,我希望你能端庄一些,也要懂礼一些。”烈格雷说。

“噢!是吗?‘懂礼’这两个字你也知道?你的那些农奴呢?你是如何对待他们的,你最明白。我真想不通你的账是如何算过来的,在最忙的时候,最需要人手的时候,你却把一个最能干的人打成重伤,而这一切,竟是出于你自己的鬼脾气。”

“我不是也很难过吗?”烈格雷说,“我哪里要过分地伤害他,是那家伙太过于放肆了,竟敢当着大家的面不给我面子,让我下不来台。当着那么多黑奴的面,对我大谈什么仁慈、什么道德,好像就他一个人知道仁慈,我们都是魔鬼一样。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他自己找苦头吃,还害得我失去一个人手,真划不来。”

“他的思想很坚定,我认为你无论如何揍他,都驯服不了他,即使你再狠狠地揍上他一顿也起不了作用,他就是那么一个牛脾气。”

“你是说我驯服不了他?”烈格雷雷霆大怒地吼道,“我倒要看看,是他的思想厉害还是我的皮鞭子厉害。除非他是金刚石做的,除非他的身体没有感觉,在这个世界上,有我征服不了的黑鬼吗?只要他一天不屈服,我就让他一天也过不上好日子。”

烈格雷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慢慢地啜饮起平底玻璃杯里已经调好的烈酒。趁烈格雷不注意,卡西赶紧溜了出去,她想去探望可怜的汤姆。

烈格雷一边饮着酒,一边思忖道:“这日子过得太寂寞了,也太孤单了。埃米琳那臭娘儿们,我得找她来,哪怕她还是在恨我,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我得把她叫过来陪陪我。”

烈格雷直起身来,快步走出起居室,来到外面的走廊。走廊宽敞明亮,靠近它的内侧有一条螺旋形的楼梯。烈格雷走上楼梯,走到半途停了下来。他听见有一种幽灵般的声音在唱歌,那声音时有时无,“也许是神经过敏吧!”他自己给自己解释。再往前走一步,那歌声又出现了,是那样凄惨,那样悠扬,飘荡在这空旷阴冷的走廊和楼上的房间里特别吓人。

“一准是那个死丫头在装神弄鬼,我非掐死她不可!”烈格雷自言自语道。“埃米琳!埃米琳!”他突然对着楼上黑漆漆的房间大声地喊叫起来。他能清晰地听到从四周墙壁传来的回音,但居然没有人回答他。

烈格雷想再大一点声音呼喊,但是听着那幽灵般的歌声,他的喉咙居然发不出来声音了。他的额头冒出了大滴大滴的冷汗,心脏在剧烈地收缩,差点没跳出喉咙,他不敢向别人求助,赶快跑下楼梯。

“我终于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脚步变得轻飘飘的,似乎失去了重力,跌跌撞撞地逃回了起居室。看到明亮的灯光,他的心绪才安定了一些。

“我得把桑博和昆博那两个混蛋喊过来,让他们给我唱唱歌,跳跳什么驱鬼的舞,帮我驱走这房间里可怕的恶魔和我头脑里那些鬼怪的念头。”烈格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迅速地走出了起居室。他使劲地吹起了哨子,平时他就这样召唤他们。

往常烈格雷在自己心情愉快,想要娱乐一下的时候,就把这两个黑人监工喊到起居室来,赏给他们威士忌喝,赏给他们黑人最喜欢的那种烧猪肚子下酒,让他们兴奋起来,并命令他们不停地为他表演拳击、唱歌、跳舞、摔跤、打架等节目,一直弄到烈格雷拍手叫好为止。至于究竟表演什么,让他们具体做什么动作,那得取决于烈格雷的心情和兴趣。

卡西作为弱势的一方,疾恶如仇,甚至对自己的主人也不甘示弱,这样的女性在当时的社会中实在是太少见了!其实,作者之所以塑造这样一位女性,是在提醒人们:如果全世界的奴隶都有这样的性格,那解放奴隶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卡西和汤姆叔叔烈格雷毒打汤姆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