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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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越人(1)

古台平[1]，芳草远，馆娃宫外春深[2]。翠黛空留千载恨(2)[3]，教人何处相寻。　　绮罗无复当时事。露花点滴香泪[4]。惆怅遥天横渌水(3)。鸳鸯对对飞起。

【校记】

(1)钟本此首与下首接张泌《思越人》一首后，不署姓名。

(2)空留：钟本作“空流”。

(3)遥天：茅本、钟本、汤本、合璧本作“天”。渌：玄本、王辑本作“绿”。

【笺注】

[1]古台：姑苏台。参见卷六欧阳炯《江城子》（“晚日金陵岸草平”）注[5]。

[2]馆娃宫：古代吴宫名。春秋吴王夫差为西施所造。在今江苏省苏州市西南灵岩山上，灵岩寺即其旧址。晋左思《吴都赋》：“幸乎馆娃之宫，张女乐而娱群臣。”唐李白《西施》：“提携馆娃宫，杳渺讵可攀！”参见卷一温庭筠《杨柳枝》（“馆娃宫外邺城西”）注[1]。

[3]千载恨：春秋末至五代已千有余年，故云。南朝宋鲍照《代东武吟》：“徒结千载恨，空负百年怨。”

[4]香泪：唐黄滔《江州夜宴献陈员外》：“数枝红蜡啼香泪，两面青娥拆瑞莲。”多指女子的泪水。此言花瓣上的露珠点滴落下，如西子流下的眼泪。

【集评】

华钟彦《花间集注》卷八：孙少监词二首，皆咏西子事，就题发挥。

萧继宗《评点校注花间集》：《思越人》常用以咏西子，若无独特处，只是泛泛说去，遂乏精采。

其二

渚莲枯[1]，宫树老(1)[2]，长洲废苑萧条[3]。想像玉人空处所[4]，月明独上溪桥。　　经春初败秋风起。红兰绿蕙愁死[5]。一片风流伤心地(2)。魂销目断西子。

【校记】

(1)宫：陆本此字模糊。张本作“言”，朱笔校为“宫”。

(2)伤心：汤本作“荡心”，误。

【笺注】

[1]渚莲：洲渚旁的荷花。唐赵嘏《长安晚秋》：“紫艳半开篱菊净，红衣落尽渚莲愁。”

[2]宫树：宫苑中的树木。唐王维《奉和圣制御春明楼临右相园亭赋乐贤诗应制》：“小苑接侯家，飞甍映宫树。”《敦煌变文集·妙法莲华经讲经文》：“香烟霭霭旋为盖，宫树濛濛自变春。”此指馆娃宫树。

[3]长洲废苑：指吴王阖闾游猎的长洲苑。《吴郡志》：“长洲苑，在姑苏南，太湖北。”汉赵晔《吴越春秋·阖闾内传》：“射于鸥陂，驰于游台，兴乐石城，走犬长洲。”晋左思《吴都赋》：“造姑苏之高台，临四远而特建。带朝夕之浚池，佩长洲之茂苑。”

[4]玉人：此指西施。空处所：言西子已去，空留荒台废苑。

[5]红兰：见卷七孙光宪《浣溪沙》（“蓼岸风多橘柚香”）注[4]。绿蕙：与红兰对言，当指蕙草。南朝王筠《诗》：“缘岩蔓芳杜，回崖掩绿蕙。”

【集评】

钟本评语：莲枯树老，蕙死兰愁，一片伤心，萧条在目。杜牧诗无此凄黯也。

陈廷焯《云韶集》卷一：笔致疏冷。“经春”二语，凄艳而笔力甚遒。

吴梅《词学通论》第六章：《思越人》云：“渚莲枯，宫树老，长洲废苑萧条。想像玉人空处所，月明独上溪桥。”此等俊逸语，亦孟文所独有。

李冰若《花间集评注·栩庄漫记》：“月明独上溪桥”，所谓伤心人别有怀抱也。

萧继宗《评点校注花间集》：“想像”二句，不胜华屋丘山，美人黄土之感。经行凭吊，嘅喟无端。“经春”两句，凝想入神，俨然昌谷。结句明点，大杀风景，使全文减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