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组合(1797—1798)

字数:1291

当时,柯勒律治的文采如日中天,他的整个身体,尽管怀着暗痛和毒素,对于活泼的心智与兴趣却反应敏捷。他的俊脸——善感的嘴巴,挺秀的鼻子,灰色的眼睛散发着热情和好奇,蓬松的黑发蜷曲在脖子和两耳上——使得他非常具有吸引力,特别对多萝西是如此。没有多久就使她以她羞答答的方式在威廉不知不觉间与柯勒律治坠入爱河了。柯勒律治被她的娇小惊愕住了,然而,却也被她的默默同情心吸引到她的身边。这是一位愿意承受他一切错误的朋友,并且也愿意忽略他的懒散而去洞悉他的热烈感受、奇怪难解的幻想、动摇和迷惘的信心的朋友。一位诗人的可怕忧郁遗失在工厂和战争之中了。不过,就目前而言,他几乎看不到这位完全笼罩在她哥哥影响下的女孩子的怯生生的幽灵。

在此地,从这位态度沉着、面孔凝重、高额和沉思的双眼的人身上,他发现了真实和生动的诗人气质,对每一件事物和每一个灵魂的震动都有感受,避开经济上的大变动,默默地替他的远见和梦想发掘激情的字句当做他的毕生事业。那时,正在蕴思《古水手的艰辛》(The Ancient Mariner)一诗的柯勒律治是两人中比较有名气的诗人,体会出这人的献身精神,羡慕他使自己完全献给诗的那份自由,因而奇怪一位妹妹是否不如一位太太那般体贴。“在他的身边,我感觉出自己的渺小,”于他来到后不久,他这么写着,“不过,我并不认为自己比我以前所想象的要差劲。威廉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是唯一在任何时间中,和在所有优越的风格中,我感到自己不如的一个人。”

就这样开始了互相激励的三个星期。各人把自己的诗朗诵给对方听。华兹华斯朗诵得较多,柯勒律治讲了不少。“他的谈话,”多萝西写着,“充满了灵智和精神。然而,他是如此仁厚,如此温驯和愉快。他的眼睛……传播出他生动心智的每一种感情。”

寻常,这样一种三位一体式的爱情,三个礼拜后会冷却下来,但是,柯勒律治不愿让它就此终止,恳求威廉和多萝西陪他回到斯托威,好让他对他们的殷勤招待给予一些回报。他们和他一起去了,期望能立刻回到雷斯塘。但是,朋友普尔,知道他们的租期不久将届满,不可能继续下去,就替他们在距柯勒律治先前租房4里路程的阿尔福克斯登(Alfoxden)找到一栋年租23镑,供应一切设备的漂亮村舍。威廉和多萝西在随后的15个月中,在那里过着舒适而有灵感的一段生活。

在那段愉快的日子中,在诗般境界间有过不计其数的漫步:有时是两个男人,有时是柯勒律治和多萝西,有时是三个人。有三种感受、观察和观念的交换:华兹华斯鼓励柯勒律治让幻想作他的指引。柯勒律治则扩大华兹华斯与哲学家们的结识,并鼓励他写作一首史诗。几年后,在《序言》一诗中,华兹华斯提到他的朋友时,以“当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在普西(Poesy)的狂野中胡闹时,那是我们每日愉快精神之一部分”来形容。多萝西是他们的纽带和催化剂,她用她赞叹和热烈的倾听去激发他们,以她的敏锐和浮沉的悟性去挑逗他们,并且如他们的精神上的新嫁娘般使他们结合在一起。柯勒律治说,他们是具有一个灵魂的三个躯体。

华兹华斯和柯勒律治两人该仔细去看一看多萝西于1798年1月20日在阿尔福克斯登开始写的日志。他们一定会被日志第2页上的一行字,“那震荡在夏日空气中,倾听无声却有声的甲虫的嗡嗡声”,有所触动吧。但是,萨拉·柯勒律治的感触可从2月3日到12日的日记中窥见其端倪:

2月3日:与柯勒律治在丘陵间散步……

2月4日:与柯勒律治走了一大半通向斯托威的路……

2月5日:与柯勒律治走到斯托威。

2月11日:与柯勒律治在斯托威附近散步……

2月12日:独自走到斯托威。与柯勒律治在傍晚时一起回来。

萨拉并不欢迎这段有变动可能性的罗曼史,它好像是天真无邪的,但是,何处是终点呢?


柯勒律治(1794—1797)抒情民谣(17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