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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篇 万奈摩宁在多讷拉
一、万奈摩宁命令散伯萨·柏勒沃宁去寻找造船的木材。他造了一艘船，但记不起三句有用的咒语。（第1—118行。）
二、万奈摩宁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得到多讷拉去，希望在那里可以知道。（第119—362行。）
三、万奈摩宁终于逃出多讷拉，回来之后就警告别人：不要冒险到那里去，又说明那地方多么可怕以及那里的住宅多么吓人。（第363—412行。）
年老心直的万奈摩宁，
这伟大的原始的法师，
他打算建造船只，
他动手建造船只，
就在多雾的海角上，
就在阴暗的海岛一端。
这工人却找不到木材，
找不到造船的木板。
木材有谁替他去寻，
槲树有谁替他去找， 10
将万奈摩宁的船建造，
将歌手合意的船建造？
生于大地的柏勒沃宁，
散伯萨，又年轻又矮小，
木材他要替他去寻，
槲树他要替他去找，
建造万奈摩宁的船只，
建造歌手合意的船只。
他就在路上走去，
经过东北的地区， 20
经过了一区又一区，
他又经过第三区，
扛一把铜柄的金斧，
一把斧头扛在肩上，
他见到了一棵白杨，
高高的有三寻长。
他就动手砍白杨，
用斧头砍这棵树，
白杨就向他发问，
它的舌头这么说： 30
“人哪！你要我的什么？
你仔仔细细告诉我。”
小散伯萨·柏勒沃宁，
他就这样回答道：
“我要的是你的木材，
这就是我的需要，
建造万奈摩宁的船只，
建造歌手合意的船只。”
受惊的白杨说道，
成百的树枝回答： 40
“用我造的船一定漏水，
我只能在你下面沉下，
我只有空心的树干。
今年夏天有了三次，
毛虫吞食我的心，
蛆虫在我根里栖息。”
小散伯萨·柏勒沃宁，
继续地向前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沉思，
在往北去的地区。 50
他见到了一棵松树，
高高的足有六寻长，
他就用他的斧头砍，
斧口砍在树干上，
他又这样地问道：
“松树啊！能不能用你，
建造万奈摩宁的船只，
建造歌手合意的船只？”
松树就立刻回答，
它就大声地叫喊： 60
“不能用我去造船，
造不成六肋的船，
松树多的是树瘤。
有三次了，今年夏天，
渡乌哇哇地在树顶上，
乌鸦哑哑地在树枝间。”
小散伯萨·柏勒沃宁，
又继续地向前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沉思，
在往南去的地区， 70
他见到了一棵槲树，
树枝伸到九寻的长度。
他就招呼着问道：
“槲树啊！能不能用你，
做成小船的龙骨，
做成战船的船底？”
槲树聪明地回答，
槲树的母亲这样说：
“我的木材很合用，
用来做船上的龙骨， 80
它的里面并不空心，
又没有瘤又不柔软。
今年夏天有了三次，
就在最光辉的夏天，
太阳在我心中来往，
月亮在我头顶照耀，
鸟儿在树丫间栖息，
杜鹃在树枝中鸣叫。”
小散伯萨·柏勒沃宁，
就从肩头取下金斧， 90
他用斧头砍树干，
他用斧口砍槲树，
他立即将槲树砍下，
这美丽的树就倒下。
他先砍掉了树顶，
他又劈碎了树干，
后来他做成了龙骨，
做成了数不清的木板，
为了万奈摩宁的船只，
为了这歌手的船只。 100
年老的万奈摩宁，
这伟大的原始的法师，
他巧妙地建造船只，
他唱着歌建造船只，
从一棵槲树的碎片，
破碎的槲树的木片。
第一支歌造成了龙骨，
第二支歌把船舷造成，
他又造成了船舵，
唱出了第三支歌声， 110
合紧了船肋的两端，
密接了所有的榫眼。
当船肋已经构成，
当船舷已经布置，
他却缺少三句话，
为了使船舷结实，
为了将船头装备，
为了将船尾搭配。
年老心直的万奈摩宁，
这伟大的原始的歌手， 120
他就这样地说道：
“我的一生真太忧愁，
我的船还不能下水，
新的船还没有浮水！”
他反复地沉思默想，
他需要的话在哪里？
从许多燕子的脑中，
从一群大雁的头里，
从一群鹅的肩头，
一定有这样的神咒。 130
他去搜集这样的话，
他杀死了许多燕子，
他杀死了一群大雁，
他又把一群鹅杀死，
却找不到需要的咒语，
简直没有一句、半句。
他反复地沉思默想：
“一定有这样的话，
在最白的松鼠的嘴里，
在夏驯鹿的舌头下。” 140
他去搜集这样的话，
为了要将咒语发现，
把松鼠在凳子上堆高，
把驯鹿在田野里排满，
他发现了不少咒语，
有用的却没有一句。
他反复地沉思默想：
“一定有这样的话，
在多尼的黑暗的住所，
在玛纳的永久的家。” 150
他就动身去多讷拉，
到玛纳拉去寻觅，
他举步如飞地赶去；
通过树丛走了一星期，
第二星期通过稠李树，
第三星期通过杜松林，
直向玛纳拉的恐怖岛，
直向多尼的朦胧岭。
年老心直的万奈摩宁，
提高了声音大喊， 160
傍着多讷拉的大河，
傍着玛纳拉的深渊：
“来船哪，多尼的女儿！
划过来，玛纳的孩子！
让我渡过这道河，
让我跨过这条溪。”
多尼的矮小的女儿，
玛纳的矮小的姑娘，
那时她正在洗衣服，
那时她正在捣衣裳， 170
在多尼的黑暗的河旁，
在玛纳的深深的水里。
她就这样回答道，
说出了这样的言辞：
“只要你说明原因，
我就划过船来渡你：
为什么到玛纳拉来，
疾病居然没有制伏你，
死亡也没有打败你，
别的厄运没有压倒你。” 180
年老心直的万奈摩宁，
他就这样地回答：
“是多尼带我到这里，
玛纳拖我离开家。”
多尼的矮小的女儿，
玛纳的矮小的姑娘，
她就这样地回答：
“真的，我知道你撒谎！
如果多尼带你到这里，
玛纳拖你离开家， 190
多尼就同你在一起，
玛纳莱宁就将你拖拉，
多尼的帽子在你肩头，
玛纳的手套在你手上。
你老实说，万奈摩宁，
为什么来玛纳拉观光？”
年老心直的万奈摩宁，
他就这样地回答：
“是铁带我到玛纳拉，
钢拖我到多讷拉。” 200
多尼的矮小的女儿，
玛纳的矮小的姑娘，
她就这样地回答：
“真的，我知道你撒谎！
如果铁带你到玛纳拉，
钢拖你到多讷拉，
你的衣服就要滴血，
血就要不息地流下。
你老实说，万奈摩宁！
这次你把真话讲明。” 210
年老心直的万奈摩宁，
他就这样地回答：
“是水带我到玛纳拉，
波浪带我到多讷拉。”
多尼的矮小的女儿，
玛纳的矮小的姑娘，
她就这样地回答：
“真的，我知道你撒谎！
如果水带你到玛纳拉，
波浪漂你到多讷拉， 220
你的衣服就要滴水，
水就要从衣边流下。
你老实说，不要装傻，
为什么来到玛纳拉？”
年老的万奈摩宁，
又说了一次谎话：
“是火带我到多讷拉，
火焰运我到玛纳拉。”
多尼的矮小的女儿，
玛纳的矮小的姑娘， 230
她就这样地回答：
“真的，我知道你撒谎！
如果火带你到多讷拉，
火焰运你到玛纳拉，
那就会烧光你的胡子，
那就会烧焦你的头发。
“年老的万奈摩宁！
如果要我划船来渡你，
你老实说，不要装傻，
快把你的谎话搁起， 240
为什么到玛纳拉来，
疾病居然没有制伏你，
死亡也没有打败你，
别的厄运没有压倒你。”
年老的万奈摩宁说道：
“真的，我说了假话，
我是撒了一点谎，
现在我老实地回答。
我靠手艺造了一条船，
我靠歌声造了一条船， 250
我唱了一天又两天，
我一直唱到第三天，
唱着唱着雪车破了，
唱着唱着车辕折断，
我来找多尼的铁锥，
到玛纳拉来找铁钻，
让我修理我的雪车，
把我的歌儿雪车修理。
快快把你的船划来，
载了我渡过水去。 260
一直地带我到那边，
让我到达河的那岸。”
多讷达尔就狠狠骂他，
玛纳的姑娘大声责骂：
“你这人真莫名其妙，
你这个最傻的傻瓜！
无缘无故来到多讷拉，
没有病也来到玛纳拉！
你还不如快快回家，
那才是最好的办法， 270
有许多人来到这里，
却很少能够回去！”
年老的万奈摩宁说道：
“这只能将老太婆阻拦，
却拦不住最弱的男子，
也拦不住最懒的好汉！
来船啊，多尼的女儿！
划过来，玛纳的孩子！”
多尼的女儿把船划来，
载了年老的万奈摩宁， 280
她就迅速地划去，
一直向河的那岸前进，
她又这样地说道：
“万奈摩宁！这真可怕，
你活着就来到玛纳拉，
没有死就来到多讷拉！”
高贵的主妇多讷达尔，
老太太玛纳拉达尔，
拿来了一大杯啤酒，
小心地用双手捧持， 290
她又这样地说明：
“喝吧，年老的万奈摩宁！”
年老心直的万奈摩宁，
长久地注视着杯中，
只见青蛙在里面下卵，
只见蛆虫在周围扭动，
他就这样地说道：
“我并不为喝酒到这里，
我不喝玛纳的酒碗，
我不用多尼的杯子。 300
谁喝这啤酒谁就醉，
谁用这杯子谁就毁。”
多讷拉的贵妇说道：
“年老的万奈摩宁！
为什么来玛纳拉冒险，
为什么来多讷拉旅行，
多尼并没有召唤你，
要你来玛纳的国里？”
年老的万奈摩宁说道：
“我正建造我的船只， 310
在新船完工之前，
发现了还少三句咒语，
我就造不成船尾，
船头我也造不成，
哪里也找不到咒语，
全世界都无处找寻，
我就旅行到多讷拉，
我就来到了玛纳拉，
我来找我需要的话，
我要学那神秘的话。” 320
多讷拉的贵妇说道，
她就这样地回答：
“多尼不会给你那咒语，
玛纳不会教你那些话。
只要你的生命存在，
你就离不开这地方，
你不能回你的老家，
你不能回你的故乡。”
这疲倦的人睡去了，
这旅客躺下来安息， 330
在多尼预备的床上，
他睡着，摊开了四肢，
英雄就这样被逮，
躺了不久却又醒来。
多讷拉有个老女巫，
下巴颏伸得尖尖，
她老纺着她的铁丝，
她老搓着她的铜线，
她结成了一百张网，
她织成了一千张网， 340
就在夏天的一夜间，
就在水中的岩石上。
多讷拉有个老男巫，
他只有三个手指，
他老把铁网联结，
他老把铜网编织，
他织成了一百张网，
他编成了一千张网，
在夏天同一的夜间，
在水中同一的岩石上。 350
手指弯弯的多尼之子，
弯弯的手指铁一样硬，
他撒开了一百张网，
笼罩了多尼的河身，
横横直直又斜斜，
严密地完全笼罩；
只要生命一天存在，
只要黄金的月亮照耀，
从多尼的可怕的家，
从玛纳的永久的住所， 360
万奈摩宁逃不了，
乌万多莱宁逃不脱。
年老心直的万奈摩宁，
他就这样地开言：
“我会不会遭到灭亡，
我能不能避开灾难，
在多尼的黑暗的居处，
在玛纳的腌臜的住所？”
他立刻改头换面，
来一次新的变化， 370
他向阴暗的湖赶去，
像是苇塘里的水獭，
他像铁蛇一样扭动，
他像蝮蛇一样匆忙，
一直跨过多尼的河，
安然通过多尼的网。
手指弯弯的多尼之子，
弯弯的手指铁一样硬，
他来察看张着的网，
就在清清的早晨， 380
他发现一百条鳟鱼，
一千条小鱼也发现，
就是不见万奈摩宁，
老乌万多莱宁已不见。
年老的万奈摩宁，
逃出了多尼的国境，
他就这样地说道，
表达了他的心情：
“伟大的俞玛拉大神！
你不要让一切凡人， 390
走到玛纳的国土，
跨进多尼的国境！
到那里去的有不少，
能够回来的却不多，
从多尼的可怕的家，
从玛纳的永久的住所。”
他说过之后还要说，
表达了他的心情，
对那新生的一代，
对那勇敢的人民： 400
“人之子啊！你们注意，
在你们的一生中，
对无辜的人不要作恶，
对无罪的人不要行凶，
不然你们会受到报应，
在多尼的阴暗的国土！
那里有罪人的住所，
那里有恶人的居处，
在灼热的石头下面，
在烧红的石块下面， 410
盖着蝮蛇的被单，
多尼的毒蛇的被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