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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篇 在波赫尤拉的决斗
一、勒明盖宁到了波赫尤拉，态度非常傲慢。（第1—192行。）
二、波赫尤拉的主人勃然大怒，他的法术抵抗不了勒明盖宁，就同勒明盖宁决斗。（第193—294行。）
三、在决斗中，勒明盖宁砍掉了波赫尤拉的主人的头。（第295—404行。）
四、为了报仇，波赫尤拉的女主统率了一支军队向他攻击。（第405—420行。）
我已经带领我的高戈，
带领阿赫第·萨勒莱宁，
经过了卡尔玛的舌头，
傍着死神的牙床经行。
去赴波赫亚的宴会，
参加那隐秘的酒席，
我要讲得完完全全，
我要说得仔仔细细，
这活泼的勒明盖宁，
这漂亮的高戈蔑里， 10
怎么来到波赫亚的家，
来到萨辽拉的厅堂里，
闯入了这次的欢宴，
闯入了这次的酒筵。
活泼的勒明盖宁，
出名的无赖，年轻健壮，
他立即跨进了房间，
走到了房间的中央；
菩提木地板摇摇不定，
枞木屋顶格格作声。 20
活泼的勒明盖宁说道，
他就这样地说明：
“我来了，向你们问候，
也向这问候者致敬！
波赫尤拉的主人！你听，
在这屋子里，你有没有，
给我的马吃的大麦，
给英雄喝的啤酒？”
波赫尤拉伟大的主人，
他坐在长桌的一端， 30
他就从那边回答，
他就这样地开言：
“屋子里有的是地方，
可以让你的好马休息，
我也不会禁止你，
静静地在这屋角里，
或者在大门里站立，
在屋椽下，在大门里面，
在两把水壶的间隙，
在三把大锹的旁边。” 40
活泼的勒明盖宁，
大怒地扯着黑胡须，
这就像是水壶的颜色。
他说出了这样的言辞：
“也许只有楞波愿意，
这样地站在大门里面，
煤烟在他周围落下，
浑身都沾满了煤烟！
我的父亲从来不会，
我的老父从来不愿， 50
站在这样的地方，
屋顶下，大门里面！
他的地方绰绰有余，
有让马匹休息的马房，
有整洁的房间给英雄，
有搁他的手套的地方，
有挂他的手套的钩子，
有墙壁陈列他的佩刀，
我父亲能找到的地方，
我又为什么找不到？” 60
他就大踏步向前，
走到了长桌的一端，
他在凳子的一边坐下，
在枞木凳子的一边，
凳子在下面格格作声，
枞木凳子摇摇不定。
活泼的勒明盖宁说道：
“我似乎是不受欢迎，
你们没有给我麦酒，
给这刚进来的客人。” 70
贵妇人伊尔波达尔，
她就这样地说明：
“你哪里是来此地做客，
你这孩子，勒明盖宁！
你不过是来踩我的头，
要我在你面前把头低，
我们的酒还在大麦里，
甜美的酒还在麦芽里，
小麦的面包不曾烘制，
肉也还不曾烧成。 80
你应该昨夜就来，
要么明天来也行。”
活泼的勒明盖宁，
歪着嘴向周围顾盼，
大怒地扯着黑胡须，
他就这样地开言：
“这次宴会已经结束，
新娘麦酒已经喝干，
麦酒已经分给人们，
蜂蜜酒也已经给完， 90
罐子已经搁在一旁，
酒壶已经移去储藏。
“波赫尤拉著名的女主，
长牙的比孟多拉女主！
你主持的这次宴会，
太不像样，一无是处，
大麦的麦酒你酿造，
大块的面包你烘制，
你发出了六次邀请，
你简直邀请了九次， 100
你邀请穷人和怪物，
你邀请废物和饭桶，
你也邀请精瘦的懒汉，
只剩一件外衣的劳工；
别的什么人你都邀请，
你就是不邀请我一人。
“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我亲自送来了大麦？
别人只带来一勺一勺，
别人只倾下一碟一碟， 110
我倾下的是一桶一桶，
我倾下的是整半吨，
都是我的最好的大麦，
以前我播了种的产品。
“现在这个勒明盖宁，
还不是高贵的宾客，
既没有让我喝麦酒，
锅子里也不煮什么，
锅子并没有搁在火上，
也没有给我一斤肉， 120
饮食你都没有给我，
当我的旅行已经结束。”
贵妇人伊尔波达尔，
就说出了这样的言辞：
“我的小小的侍女，
你这伺候我的婢子！
锅子里搁一点食品，
拿一点麦酒给这生人。”
这姑娘，可恶的孩子，
她就洗着最坏的盘子， 130
她就揩着她的匙子，
她就擦着她的勺子，
在锅子里搁一点食品，
那么老的大头菜梗，
肉的骨头和鱼的头，
面包屑像石头一样硬，
她带来了麦酒一升，
带来了脏食物一罐，
带给活泼的勒明盖宁，
要他把这废物喝干， 140
她又这样地说道：
“如果你真是一位好汉，
你得喝我带来的麦酒，
也不打翻盛酒的酒罐！”
活泼的青年勒明盖宁，
他就向这酒罐凝视，
有一条蛇蜿蜒于中央，
有一条虫扭动于杯底，
边上只见毒蛇在爬，
还有蜥蜴一起在滑。 150
活泼的勒明盖宁说道，
高戈蔑里恨恨地回答：
“让拿酒来的去多讷拉，
让这侍女去玛纳拉，
在月亮升起之前，
在这天过去之前！”
他后来又这样说道：
“啤酒啊！你多么肮脏，
你在不祥的时候酿造，
有灾祸在你里面躲藏！ 160
无论如何我还要喝，
把那些废物扔在地下，
用无名指把它捞起，
用左手的拇指捞起它。”
他就在口袋里摸索，
袋子里有什么东西，
口袋里找到一个钓钩，
袋子里取出铁的钩子，
他就抛进了酒罐里，
它就在麦酒中捕捉， 170
他的鱼钩钓着毒蛇，
毒蛇在钩子上钓住，
他钓起了癞蛤蟆一百，
他钓起了黑蛇一千。
他把它们扔在地下，
一起扔在铺板上面，
他拿出锐利的刀子，
从刀鞘里拔出刀来，
他立刻把蛇头割下，
他立刻把蛇脖子劈开。 180
他喝着麦酒非常有味，
他喝着黑酒十分称心，
他又这样地说道：
“我是不受欢迎的客人，
你们并没有拿给我，
我可以喝的更好的酒，
盛酒不用更大的酒壶，
捧酒不用更周到的手；
没有为了我宰牛，
没有为了我杀羊， 190
也没有为我把牛带来，
从牛栏里带到厅堂。”
波赫尤拉伟大的主人，
说出了这样的言辞：
“那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们有谁邀请过你？”
活泼的勒明盖宁回答，
漂亮的高戈蔑里说道：
“邀来的客人也许不坏，
不邀的客人依然更好。 200
波赫尤拉著名的主人！
听着，波赫亚的儿子！
现在你给我拿麦酒来，
我可以付钱，现钱交易！”
波赫尤拉伟大的主人，
勃然大怒，恨恨不已，
那么狂暴，那么愤激，
在地板上唱出了水池，
恰恰在勒明盖宁面前，
他又这样地说明： 210
“这道河，你可以喝去，
这水池，你可以打滚。”
勒明盖宁有一点烦恼，
他就说着这样的话：
“我不是妇女赶的小牛，
我不是公牛，拖着尾巴，
我不喝这河里的水，
也不喝这污秽的池水。”
他就念出他的咒语，
他就发出他的歌唱， 220
在地板上唱出了公牛，
一只大牛，牛角金黄，
它立刻把水坑喝干，
它愉快地把河水喝干。
波赫亚的伟大的儿子，
又使出了他的魔法，
在地板上唱出了狼，
将肥胖的公牛吞下。
活泼的青年勒明盖宁，
就在面前唱出了白兔， 230
它靠近张大的狼嘴，
在地板上跳个不住。
波赫亚的伟大的儿子，
唱出了狗，有尖尖的嘴，
狗就吞下了白兔，
将这斜眼的撕得粉碎。
活泼的青年勒明盖宁，
唱出了松鼠，在屋椽上，
它尽在屋椽上游玩，
狗对它不息地汪汪。 240
波赫亚的伟大的儿子，
唱出了金胸膛的貂鼠，
松鼠停在屋椽的一端，
貂鼠突然将它逮住。
活泼的青年勒明盖宁，
唱出了红红的狐狸，
它毁灭金胸膛的貂鼠，
将这毛皮美好的杀死。
波赫亚的伟大的儿子，
念着咒，唱出了母鸡， 250
就在狐狸的嘴前面，
在地上走来走去。
活泼的青年勒明盖宁，
接着造出了老鹰，
立刻用爪子抓住母鸡，
就将它撕得碎纷纷。
波赫尤拉伟大的主人，
他就这样地说明：
“没有再好的酒席了，
也没有再多的供应。 260
做工的进屋，生客上路，
再不能享受这酒席！
去吧，趁没有别人知道，
希息的恶棍，离开这里！
回家去，下流的癞蛤蟆！
无赖，滚回自己的国家！”
活泼的勒明盖宁回答，
漂亮的高戈蔑里说道：
“无论是怎样的坏人，
都不愿让人赶跑， 270
从这样的地方赶出，
从这样的场所驱逐。”
波赫尤拉伟大的主人，
摘下挂在墙上的佩刀，
他急忙握住了利器，
他又这样地说道：
“阿赫第·萨勒莱宁，
漂亮的高戈蔑里！
我们来比一比佩刀，
试一试刀口的锋利， 280
还是我有更好的佩刀，
还是萨勒莱宁的更好？”
活泼的勒明盖宁说道：
“我的佩刀却早已破烂，
为了劈骨头已经破裂，
为了砍头颅已经折断！
可是尽管它如此，
如果不为我准备酒席，
那就让我们决斗一下，
看看谁的佩刀更得意。 290
我的父亲在决斗中，
从来没有一次打败，
他的儿子又哪能不同，
哪能只像一个婴孩？”
他拿起佩刀，拔出刀来，
拔出刀口锋利的武器，
从羊皮的腰带上，
从它的皮的刀鞘里，
他们就估量、查看，
这两把佩刀的长短， 300
波赫亚的主人的佩刀，
比较地长了一点点：
只长指甲上的一片黑，
只长手指的半个关节。
阿赫第·萨勒莱宁说道，
漂亮的高戈蔑里开言：
“你的佩刀比我的长，
第一下就让你占先。”
波赫尤拉伟大的主人，
就瞄准了向他动手， 310
他的佩刀徒然瞄准，
击不中勒明盖宁的头。
他一下子砍着了屋椽，
屋梁的回声响彻耳边，
横着的屋梁破碎了，
屋拱也裂成了两半。
阿赫第·萨勒莱宁说道，
漂亮的高戈蔑里开言：
“你这样打击屋椽，
你又使屋拱叫喊， 320
屋椽遭到了多少损坏，
屋梁受到了多少伤害？
“听着，波赫亚国的儿子，
波赫尤拉著名的主人！
房间里战斗太不便，
这又使妇女担心，
整洁的房间也许毁坏，
流血也会弄脏地板。
我们不如到院子里，
到外面田野去作战， 330
让我们在草地上斗争。
在院子里，血就更美观，
在院子里，血就更悦目，
在雪上，血也更好看。”
他们走出到院子里，
就找到了一张牛皮，
他们将它铺在地上，
作为他们的立脚地。
阿赫第·萨勒莱宁说道：
“波赫亚的儿子，你听！ 340
你的佩刀比我的长，
你的佩刀也更吓人，
你一定还想用一下，
在你的脖子断了以前，
在你就要离去以前。
波赫亚的儿子，你砍！”
波赫亚的儿子挥着刀，
砍了一下，砍了两下，
他接着又砍第三下，
一下也没有砍中他， 350
没有在肉上搔一搔，
也没有动皮上一根毛。
阿赫第·萨勒莱宁说道，
漂亮的高戈蔑里开言：
“你得让我来试一试，
已经到了我的时间。”
波赫尤拉伟大的主人，
他却依然置之不理，
老是砍着，老是砍不中，
老是轻率地砍个不息。 360
刀口上照射着光辉，
刀身上喷吐着红火，
在勒明盖宁的手中，
刀光不绝地闪烁，
向波赫亚伟大的儿子，
他的刀对准他的脖子。
漂亮的高戈蔑里说道：
“波赫尤拉伟大的主人！
真的，你的可怜的脖子，
红得像红红的黎明。” 370
波赫尤拉伟大的主人，
这波赫亚的儿子，
他就转过眼睛去看，
他有怎样的红脖子。
活泼的勒明盖宁，
立刻就砍了一下，
他用刀砍这英雄，
迅速地砍中了他。
他准确地砍中英雄，
他的头颅从脖子分开， 380
他的头从肩上砍下，
像菜梗上切下大头菜，
像麦秆上摘下麦穗，
像鱼身上撕下鱼鳍。
他的头滚在院子里，
他的头颅滚在围墙里，
像是中了箭的松鸡，
从树顶落到大地。
地上有一百根木柱，
院子里有一千根， 390
木柱上有一百个人头，
没有人头的只有一根。
活泼的勒明盖宁，
捡起这可怜的头颅，
从地下提起了人头，
将它插上了木柱。
阿赫第·萨勒莱宁，
漂亮的高戈蔑里，
他重新走进屋子，
说出了这样的言辞： 400
“坏姑娘！快拿水来，
让我把手洗一洗，
洗掉坏主人的血污，
洗掉这恶人的血迹。”
波赫亚老太太气极了，
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她立刻唱来了武士，
武装的英雄，准备战争。
她唱出了一百名勇士，
她唱出了一千名武人， 410
要砍下勒明盖宁的头，
砍断勒明盖宁的项颈。
这时间似乎真到了，
到了他离开的时间，
他终于危险临头，
面前的工作太困难；
年轻的阿赫第走了，
勒明盖宁走出了屋子，
离开了波赫亚的宴会，
离开了不公开的酒席。 4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