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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勒瓦拉 - 孙用译
第五十篇 玛丽雅达
一、处女玛丽雅达吞下了一颗蔓越橘，就生了一个孩子。（第1—336行。）
二、孩子不见了，经过长久的寻觅，终于在沼泽里被找到。（第337—424行。）
三、孩子被带到一位老者那里去施行洗礼，但老者要在经过相当的考察之后才能给这无父的孩子施洗。（第425—440行。）
四、万奈摩宁知道了这事，就劝告他们，应该将这不祥的孩子处死，孩子却为了这不公平的判决而责骂他。（第441—474行。）
五、老者就给孩子施洗，尊之为“全卡列拉之王”；万奈摩宁对此感到了侮辱，就离开这国土，但他首先声明，他还要制造新的三宝和甘德勒，将光明带给人民。他乘了一艘铜船，航到天地之间的国土去；他留下他的甘德勒和伟大的歌，作为对于他的人民的离别的赠品。（第475—512行。）
六、尾声。（第513—620行。）
娇养的姑娘玛丽雅达，
长久地在家里生活，
在伟大的父亲的家宅，
在慈爱的母亲的住所；
她掌管着父亲的钥匙，
这些就挂在她腰边，
已经擦破了五条链子，
磨损了六个钥匙环。
她的长裙拖在门槛上，
已经拖破了一半门槛； 10
她的丝带挂在屋椽上，
已经挂伤了一半屋椽；
美丽的衣袖擦着门柱，
门柱也擦损了一半；
她在地板上拖着拖鞋，
也渐渐拖破了地板。
娇美的姑娘玛丽雅达，
是一个小小的姑娘，
她始终是清白贞洁，
她始终是谨慎温良， 20
她吃的是最好的鱼，
枞树的柔嫩的树皮，
她却不吃母鸡的蛋，
公鸡就在上面长啼，
母羊的肉她也不吃，
母羊同公羊跑在一起。
如果母亲要她去挤奶，
她总是不愿前去，
她就这样地说道：
“我不是那样的婢女， 30
去拉扯母牛的乳房，
母牛同公牛一起玩耍，
除非小牛有奶流出，
除非牛犊有奶滴下。”
如果父亲让她去坐车，
公马驾的车她不坐，
如果哥哥带来了母马，
这姑娘就这样说：
“我决不乘母马的车，
母马同公马跑在一起， 40
除非小马来拉雪车，
只有六个月大的马驹。”
娇养的姑娘玛丽雅达，
披发的谨慎的姑娘，
她过着处女的生活，
大家都敬重这女郎，
她把羊群赶往牧场，
她走在绵羊身旁。
绵羊在小山上踯躅，
小羊攀登到山顶， 50
姑娘在草地上徜徉，
穿过赤杨树丛游行，
那里啼着金黄的杜鹃，
银白的小鸟也在叫唤。
娇养的姑娘玛丽雅达，
她一边倾听一边观看，
她坐在莓果的小山上，
休息在斜下的小山边。
她表达她的心情，
她就这样地说道： 60
“啼吧，金黄的杜鹃！
叫唤吧，银白的小鸟！
从银白的胸脯歌唱！
萨克森的草莓！告诉我，
难道我永远不带头巾，
老做牧女，把羊群放牧，
在这空旷的草地上，
在这辽阔的林地间，
过了一个又两个夏天，
还要五个又六个夏天， 70
也许还要十个夏天
也许时间已经完满？”
娇养的姑娘玛丽雅达，
一时过着牧女的生活。
牧人的生活很不幸，
对于姑娘又更辛苦；
有蛇爬行于草丛，
有蜥蜴在草丛扭动。
没有蜥蜴在那里扭动，
没有蛇在那里蜿蜒， 80
是莓果在山上喊叫，
是蔓越橘在草地叫喊：
“姑娘啊，你快来采我，
玫瑰颊的你快来采我，
佩锡胸饰的你来采我，
围铜腰带的你来选我，
在蛞蝓来吃我之前，
在黑虫来害我之前。
成百的人看见过我，
成千的人坐在我旁边， 90
成百的姑娘、成千的妻，
还有孩子们数不胜数，
却谁也不来碰一碰我，
谁也不来采可怜的我。”
娇养的姑娘玛丽雅达，
只走了一点点距离，
她要去看一看莓果，
她要去采蔓越橘，
用她的灵巧的手摘下，
用她的美丽的手摘下。 100
她在小山上找到莓果，
她在草地找到蔓越橘；
它看起来像是莓果，
它似乎就是蔓越橘，
要吃它，它却长得太高，
要爬上去，树又太弱小。
她要将那莓果打下，
就从草地举起了竿子；
莓果就从地下上升，
登上她的漂亮的鞋子， 110
又从漂亮的鞋子上升，
登上她的雪白的脚膝，
又从雪白的脚膝上升，
登上她的的裙子。
它从扣紧的腰带上升，
又从腰带升到胸前，
又从胸前升到下巴，
又从下巴升到唇边，
它就滑进她的口中，
沿着她的舌头下去， 120
又从舌头滑到喉咙，
终于落到她的胃里。
娇养的姑娘玛丽雅达，
后来她就怀了孕，
不久一天大似一天，
她的负担越来越沉。
她就抛开她的腰带，
穿上了宽绰的衣裳，
她秘密地走进浴室，
在黑暗中间隐藏。 130
她的母亲老在想念，
她的母亲老在沉思：
“玛丽雅达遭到了什么，
这家鸽出了什么事，
她干吗抛开了腰带，
老是穿着宽绰的衣裳，
又秘密地到浴室去，
在黑暗中间隐藏？”
一个小儿这样回答道，
一个孩子这样回答说： 140
“玛丽雅达遭到事了，
可怜的她出了事故，
她当牧女已经太长久，
牧着羊，路也走得太多。”
她带着沉重的负担，
这使她痛苦忧愁，
带了七个月又八个月，
她带了九个月之久，
按照老太婆的计算，
还要第十个月的一半。 150
到了第十个月里，
姑娘就感到很痛苦，
忍受着可怕的折磨，
重担狠狠地将她压迫。
她要母亲让她洗澡：
“亲爱的母亲！我求你，
给我准备温暖的地方，
给我准备温暖的浴室，
让姑娘在那里安息，
在受苦的妇女的屋里。” 160
她的母亲就这样回答，
这老太太就这样说道：
“你该死的希息的娼妇！
告诉我你同谁睡觉，
还是同未婚的男子，
还是同已婚的勇士？”
娇养的姑娘玛丽雅达，
回答了这样的言词：
“没有同未婚的男子，
没有同已婚的勇士， 170
那天我去采蔓越橘，
我到了莓果的小山上，
有一颗像莓果的果子，
我就搁在我的舌头上，
它立刻滑进我的喉咙，
一直落到我的胃里，
这样我就怀了孕，
这是我怀孕的事实。”
她要父亲让她洗澡：
“亲爱的父亲！我求你， 180
给我准备温暖的暗房，
给我准备温暖的浴室，
让受苦的在那里安卧，
让姑娘忍受着折磨。”
她的父亲就这样回答，
给了她这样的侮辱：
“你快滚开，你这妓女！
走吧，这该烧死的娼妇！
你到熊的岩洞里去，
你到熊躲着的洞里， 190
你这妓女，烈火的娼妇！
去熊那里养你的孩子。”
娇养的姑娘玛丽雅达，
她就顺从地回答说：
“我完全不是妓女，
也不是该烧死的娼妇，
我要生伟大的英雄，
我要生高贵的后代，
像万奈摩宁那样坚强，
他要做伟大的胜利者。” 200
这姑娘觉得十分为难，
她怎么上路，又去哪里，
在哪里能让她洗澡，
就说出了这样的言词：
“我的小姑娘比尔第，
你是我最好的侍女，
给我到村里去找浴室，
靠近围着芦苇的小溪，
让受苦的在那里安息，
让姑娘忍受着熬煎。 210
你马上去，赶快动身，
我已经不能再拖延。”
小小的姑娘比尔第，
她就这样回答说：
“我到哪里去找浴室，
又有谁来帮助我？”
我们的玛丽雅达，
回答了这样的言词：
“你去问洛杜斯要浴室，
靠近围着芦苇的小溪。” 220
小小的姑娘比尔第，
顺从地听着她吩咐，
时刻准备着，决不马虎，
老是很敏捷，也不啰唆。
她像一阵雾似的赶去，
也像蛇似的冲往院子，
她拉起了她的长裙，
她抓住了她的长衣，
径向洛杜斯的屋子，
她急急忙忙地前行， 230
大山在她脚下颤抖，
小山响应她的步声，
松果在草地上跳舞，
沙砾在沼泽间撒布，
她来到洛杜斯的住所，
迅速地走进他的房屋。
凶恶的洛杜斯坐着，
大人物似的大喝、大吃，
穿着衬衣，在桌子一端，
穿着麻纱的衬衣。 240
他一边吃一边问道，
靠在桌上呜呜地大喊：
“你要说什么，你这乞丐？
为什么跑来，你这坏蛋？”
小小的姑娘比尔第，
回答了这样的言词：
“我来找村里的浴室，
靠近围着芦苇的小溪，
让受苦的得到救济，
她已经非常着急。” 250
洛杜斯的凶恶的妻子，
两手叉腰地立刻出现，
在地板上懒懒地走着，
大摇大摆地走到中间，
她一走来就问道，
说出了这样的言词：
“是谁需要我们帮助，
是谁需要一间浴室？”
小姑娘比尔第就回答：
“是我们的玛丽雅达。” 260
洛杜斯的凶恶的妻子，
说出了这样的言词：
“村里没有空着的浴室，
芦苇的小溪口也如此。
开垦地上有一间浴室，
松林里有一间马房，
让那娼妇去生小孩，
让那贱人去养儿子，
她可以随意洗澡去，
马儿就在那里喘息。” 270
小小的姑娘比尔第，
就回头跨着快步，
她急急忙忙地赶路，
一到了她就这样说：
“在村里并没有浴室，
芦苇的小溪边也如此，
洛杜斯的凶恶的妻子，
就说出了这样的言词：
‘村里没有空着的浴室，
芦苇的小溪口也如此。 280
有一间浴室在开垦地，
有一间马房在松林里，
让那娼妇去生小孩，
让那贱人去养儿子，
她可以随意洗澡去，
马儿就在那里喘息。’
这是她对我说的话，
这就是她的回答。”
不幸的姑娘玛丽雅达，
听了这话就哭哭啼啼， 290
她就这样地说道：
“我只得到那里去，
纵使像是被逐的苦工，
纵使像是被雇的仆人，
我只得前往开垦地，
我只得走向松林。”
她用手将裙子抓住，
她用手将裙子拉起，
她又随身带去浴帚，
枝叶最柔软的帚子， 300
她快步地向前走去，
忍受着肉体的剧痛，
走向松林里的马房，
在达彪的山上的马棚。
她就这样地说道，
表达了她的心情：
“创造主啊，保佑我！
保佑我，慈悲的大神！
在这最切望的时刻，
在这最艰难的时间， 310
把这姑娘的负担卸下，
把这女人的痛苦解免，
不让她在折磨中死去，
不让她在疼痛中死去。”
她的行程终于结束，
她说出了这样的言词：
“好马啊！你向我喘气，
你拉车的！向我喷鼻息，
给我全身来一次汽浴，
让温暖充满了浴室， 320
让受苦的得到救济，
我已经非常着急。”
好马就向她喘气，
拉车的就向她喷鼻息，
对着这受折磨的身体。
等到马的喘息停止，
马房里就弥漫着热气，
恰像是沸水的热气。
不幸的姑娘玛丽雅达，
这圣洁的小姑娘， 330
她获得充分的洗澡，
她的痛苦终于解放，
她生下了一个男孩，
一个无罪的小儿郎，
在马房里的干草上，
在马槽里的干草上。
她就洗她的小孩，
她用襁褓将他包裹，
她将小孩搁在膝上，
又用自己的长衣包裹。 340
她养育这小小的孩子，
她养育这美好的小儿，
她养育这小的金苹果，
她养育这小的银棍子，
她在怀中将他守护，
她用手将他爱抚。
她将小儿搁在膝上，
她在膝上搁下小儿，
她要刷直他的头发，
她要将他的头发梳理， 350
小儿忽然从膝上不见，
他忽然从膝上不见。
不幸的姑娘玛丽雅达，
遭到了不幸的打击，
她就急急忙忙地寻觅，
寻觅那小孩，她的儿子，
她寻觅她的金苹果，
她寻觅她的小银棍子，
她在磨石下寻觅，
在飞跑的雪车下寻觅， 360
在筛着的筛子下寻觅，
在无盖的筐子下寻觅；
她推开树木，拨开野草，
找遍了软软的草地。
她久久地寻觅着小孩，
寻觅着小孩，她的儿子，
在小山上、松林中寻觅，
在矮树林、在荒草地，
在一道道的树丛中央，
在一片片的丛林里面， 370
掘起的杜松的树根下，
树木的挺直的树枝间。
她决定了再向远方，
她继续着她的行程，
有一颗星星同她相遇，
她就向星星致敬：
“俞玛拉创造的星星！
你可知道我的孩子？
我的小儿子藏在哪里，
我的金苹果藏在哪里？” 380
星星就这样回答道：
“纵使知道，我也不告你。
这是他创造了我，
在这些不祥的日子里，
永远在寒冷中辉煌，
永远在黑暗中发光。”
她决定了再向远方，
她继续着她的行程，
这次月亮同她相遇，
她就向月亮致敬： 390
“俞玛拉创造的月亮！
你可知道我的孩子？
我的小儿子藏在哪里，
我的金苹果藏在哪里？”
月亮就这样回答道：
“纵使知道，我也不告你。
这是他创造了我，
在这些不祥的日子里，
老在寂寞的夜晚照耀，
老在长长的白天睡觉。” 400
她决定了再向远方，
她继续着她的行程，
太阳来了同她相遇，
她就向太阳致敬：
“俞玛拉创造的太阳！
你可知道我的孩子？
我的小儿子藏在哪里，
我的金苹果藏在哪里？”
太阳聪明地回答道：
“我很知道你的孩子。 410
这是他创造了我，
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
周围放射着金色的光，
周围撒布着银色的光。
“我很知道你的孩子，
不幸的母亲！你的儿子，
你的小儿子藏在那里，
你的金苹果藏在那里，
落在沼地，沉到了腰下，
落在泽地，沉到了膝下。” 420
不幸的姑娘玛丽雅达，
到沼泽去找她的孩子，
在沼泽里找到了儿子，
就胜利地带回家里。
玛丽雅达的这儿子，
长成了漂亮的小伙子，
他们不知道怎么叫他，
不知道给他什么名字，
他的母亲叫他小花儿，
陌生人却叫他懒小子。 430
他们请人给他画十字，
用水给他施行洗礼；
老人维洛甘纳斯来了，
给他画十字，给他施洗。
这老者表达他的心情，
说出了这样的言词：
“我不能给他画十字，
我不能给这孩子施洗，
除非有人来将他考验，
除非有人来将他判断。” 440
有谁敢来将他判断，
将他考验，将他检视？
年老心直的万奈摩宁，
这伟大的原始的法师，
他独自前来将他考验，
将他检视，将他判断。
年老心直的万奈摩宁，
他做出了这样的判决：
“这孩子从沼泽升起，
从莓果、从地下出来， 450
就得把他放回地下，
放回莓果丛生的山丘，
或者领他回沼泽去，
在树上撞碎他的头。”
这半个月大的大声说，
这两星期大的高声叫：
“你这可怜的老东西！
可怜的老人，知识太少，
你的断定多么愚蠢，
你的判决多么不行！ 460
你犯过多大的罪恶，
你干过多蠢的事情，
他们没有领你去沼泽，
在树干上撞碎你的头；
你交出你母亲的孩子，
在你愚蠢的年轻时候[1]，
他们才释放了你，
这样才救出了自己。[2]
“他们却没有带了你去，
没有把你抛弃在沼地； 470
在你愚蠢的年轻时候，
让年轻的姑娘们淹死，
沉在深深的水底，
在水底的黑泥里。”[3]
那老者立刻就画十字，
立刻用水给孩子施洗，
尊为全卡列拉之王，
尊为最伟大的主子。
万奈摩宁勃然大怒，
感到了愤怒和羞惭， 480
他就准备远走他方，
离开这茫茫的湖边，
他又唱起了神秘的歌，
大声地唱最后一遍，
他唱出了一艘铜船，
船上铺着铜的甲板。
他就在船尾坐下，
航行于闪耀的水上，
他又唱着离别之歌，
一边航行一边歌唱： 490
“让时间迅速地过去，
一天去了，来了第二天，
人们一定会需要我。
将我期待，将我思念，
再打造一座三宝，
再制作一架甘德勒，
让别的月亮再闪耀，
让别的太阳再灼烁，
太阳和月亮如果不在，
天空就一点也不愉快！” 500
年老的万奈摩宁，
歌唱着航行向前，
他在他的铜船里，
航行着他的铜船，
航向更高的地区，
向着天空下的大地。
他带了船安息在那里，
疲乏地带了船安息，
甘德勒却留给我们，
将可爱的琴留在索米， 510
为人民的永久的欢乐，
索米儿女的伟大的歌。
* * *
我不再说什么了，
我一定要闭口结舌，
我不再吟诵我的诗，
也放弃我的快乐的歌。
结束了一次长行，
马儿一定要休息；
割完了夏天的草儿，
铁器也一定要乏力； 520
紧跟着蜿蜒的河流，
水滴也一定要松懈；
整夜地闪耀着光辉，
火光也一定要熄灭。
我们唱着可爱的歌，
度过了欢乐的长夜，
太阳落了还要唱，
歌儿怎么能不停歇！
我听人们这样说，
说了一遍又一遍： 530
“纵使是奔泻的瀑布，
也没有不竭的水源；
成功的歌者也这样，
不会唱到失去了智力。
还不如默默地坐着，
如果要半途而废。”
我的歌已经完成，
完成了又将它放弃，
我把我的歌卷成球，
我又抛球似的抛去； 540
我搁在堆房的地板上，
又用一把骨头锁锁上，
什么时候都扭不开，
也永远不能逃往他方；
除非打开那把锁，
它才能张开它的口；
除非放松它的牙，
它才能活动它的舌头。
为什么还要唱歌，
如果唱的是很坏的歌， 550
如果只在山谷里唱歌，
只在枞树林中唱歌？
我的母亲已经死去，
我的老母不再醒来，
我的宝贵的人听不见，
我的老母也不了解；
听着我的只有枞树，
了解我的只有松枝，
还有可爱的山梨树，
还有白桦的嫩叶子。 560
母亲死去，我还很弱，
母亲不在，我还很小；
撇下我，像山上的画眉，
撇下我，像石上的云雀，
画眉一样地歌唱，
云雀一样地唱歌；
受陌生人的保护，
听凭继母的摆布。
她赶开不幸的我，
赶开没有人爱的孩子， 570
赶我到刮着风的家里，
赶我到北风的家里，
迎着风，毫无防御，
风要将这孤儿刮去。
我像不幸的小鸟，
像云雀一样飘零，
无依无靠地在乡下；
筋疲力尽地向前行，
我熟悉了种种的风，
我了解了它的呐喊； 580
冰冻时我知道啼哭，
严寒中我知道打颤。
现在也还有许多人，
我遇到过的许多人，
对我掷来了粗鲁的话，
发出了恨恨的语声；
他们咒诅我的舌头，
他们呵斥我的声浪，
他们痛骂我的报怨，
他们嫌我的歌儿太长， 590
他们说我唱得不像样，
说我的歌声不正常。
你们友好的人民！
你们也许不会奇怪，
我在儿时唱得太多，
我小时候唱得太坏。
我缺乏足够的学识，
没有出门向学者请益，
我也没有学过外国文，
我也不懂外国的歌曲。 600
别人受过一切教育，
我却不曾离过家，
我老是帮助我的母亲，
一直在家里伴着她；
我在家里受到教育，
就在堆房的屋椽下，
傍着我母亲的纺车，
傍着我哥哥的刨花，
在我的最早的儿时，
和只穿着破烂的小衣。 610
这样也就让它这样；
我给歌者指出了道路，
截断树梢，指出了大道，
砍去树枝，出现了小路。
这条路通向这里，
这是一条新辟的路径；
它敞开着，为了歌人，
为更伟大的民谣歌人，
为成长着的年轻一代，
为那正在起来的一代。 620
[1] 在本书中，这是唯一提到年轻时的万奈摩宁的诗行。——英译者
[2] 这指的是万奈摩宁使用诡计，将伊尔玛利宁送到波赫尤拉去。——英译者
[3] 这指的是爱诺的命运，也许指未见于本书的别的故事。——英译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