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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篇 万奈摩宁和伊尔玛利宁赴波赫尤拉
一、万奈摩宁驾了新船，向波赫亚的姑娘去求婚。（第1—40行。）
二、伊尔玛利宁的妹妹看见了，就从岸上喊他，知道了他航行的目的，立刻通知哥哥，他的情敌到波赫尤拉求婚去了。（第41—266行。）
三、伊尔玛利宁准备停当，骑了马沿岸向波赫尤拉出发。（第267—484行。）
四、波赫尤拉的女主看见有两个求婚者来了，就劝她的女儿选择万奈摩宁。（第485—634行。）
五、但波赫尤拉的女儿却喜欢打造三宝的伊尔玛利宁；她告诉先到的万奈摩宁，她不愿嫁他。（第635—706行。）
年老心直的万奈摩宁，
深深地沉思默想，
怎么向那姑娘求婚，
怎么去访长发的姑娘，
她在多雾的萨辽拉，
阴暗的波赫亚地方，
那著名的波赫亚姑娘，
那无比的波赫亚新娘。
这是他的淡灰色的船，
他用红色描画一新， 10
他给船头镀了金，
他又给它镀了银；
就在第二天早晨，
很早很早的时光，
他将他的船推到水中，
将这百板船推入波浪，
从没有树皮的滚木上，
从圆圆的松树干上。
他在船上竖起桅杆，
在桅杆上升起了帆， 20
他升起了红色的帆，
他又升起蓝色的帆，
他自己就上了船，
散步于舱板之上，
他在大水上航行
冲击着青青的波浪。
他就这样地说道，
表达了他的心情：
“求你降临船上，俞玛拉！
最慈悲的大神降临！ 30
求你保佑我这弱者，
鼓励这怯懦的英雄，
在无边无际的水上，
在渺渺茫茫的水中。
“风啊！你吹着这船，
浪啊！你赶着这船，
我就无须用手指划去，
也无须把海水掀翻，
在这辽阔的海上，
在这广漠的海上。” 40
永远著名的安尼基，
黎明姑娘，黑夜的女儿，
在很早的早晨醒来，
在白天之前升起，
她已经洗濯了衣服，
又将它漂清、拧干，
那里红台阶伸得最远，
那里铺板铺得最宽，
在多雾的海角上面，
在阴暗的海岛那边。 50
她转身向四面眺望，
在周围无云的空间，
她仰望高高的天上，
她平视大水的那岸，
上面是灿烂的太阳，
下面是闪耀的波浪。
她的眼向水上瞥视，
她的头转向南方，
向着索米的河口，
万诺拉河起源的地方， 60
看见海上有一个斑点，
蓝蓝的在波浪之间。
她表达她的心情，
她就这样地开言：
“海上的斑点是什么，
蓝蓝的在波浪之间？
如果那是一群大雁，
或者别的美丽的小鸟，
那就让它拍着翅膀，
向天空飞得高高。 70
“如果那是一群鲑鱼，
或者别的什么小鱼，
那就让它又游又跳，
低低地向水底沉去。
“如果那是一块岩礁，
或者是水里的树桩，
那就让波浪把它淹没，
让水流把它推荡。”
这船儿渐渐地近来，
这新船迅速地向前， 80
向着多雾的海角，
阴暗的海岛一端。
永远著名的安尼基，
看见了驶来的船，
看见了百板船驶来，
她就这样地开言：
“如果是我哥哥的船，
或者我父亲的船，
那你就划回家去，
把船头掉向岸边， 90
那里有停泊的地点，
你把船尾掉向那面。
“如果是陌生人的船，
那你就要游得更远，
驶到别的停泊的地方，
你把船尾掉向这面。”
这不是她家里的船，
也不是外地来的船，
这是那原始的歌手，
万奈摩宁修建的船， 100
这船却越驶越近，
招呼声也听得见，
一句两句又三句，
清清楚楚到了耳边。
永远著名的安尼基，
黎明姑娘，黑夜的女儿，
她向驶近的船招呼：
“万奈摩宁！你去哪里？
哪里去？海上的英雄！
去干什么？国家的光荣！” 110
年老的万奈摩宁，
在船上这样地开言：
“我是为了去捕鲑鱼，
在鳟鱼产卵的地点，
在阴暗的多尼的河里，
在围着芦苇的深水里。”
永远著名的安尼基，
说出了这样的言辞：
“不要撒无聊的谎，
我很知道鱼的产卵期， 120
很早以前我的父亲，
还有在他之前的祖父，
他们常常去捕鲑鱼，
常常去把鳟鱼捕捉，
在船里摊着渔网，
捕鱼的家伙堆满船，
又是网，又是钓丝，
旁边还有打鱼杆；
鱼叉躺在座位下，
钓竿搁在船尾里， 130
万奈摩宁！你去哪里，
乌万多莱宁！干什么去？”
年老的万奈摩宁说道：
“我是为了来猎大雁，
这些翼翅光鲜的鸟儿，
在捕食无鳞鱼、在游玩，
在幽深的萨克森海峡，
那里的大海多么大！”
永远著名的安尼基，
她就这样地回答： 140
“我很明白谁在撒谎，
我很知道谁说真话，
很早以前我的父亲，
还有在他之前的祖父，
他们到海外去猎大雁，
去追猎红嘴的猎物，
他的大弓紧紧张着弦，
他的弓有多么华美，
一只黑狗扣着皮带，
紧紧地吊在船尾， 150
猎狗在海岸上奔跑，
小狗在沙石间穿行；
你到底要到哪里去？
你老实说，万奈摩宁！”
年老的万奈摩宁说道：
“我怎能不赶往前面，
那里已经发生了战争，
去和我同辈并肩作战，
他们的胫甲血污狼藉，
膝上也沾满了鲜血。” 160
安尼基依然坚持，
佩锡饰的她大声说：
“我很了解战争的情况，
以前我父亲去过，
在发生战争的地方，
去和他同辈并肩作战，
成百的人划着船，
成千的人站在船中，
座位下搁着他们的剑，
船头上搁着他们的弓。 170
不要撒谎，你老实说，
对我说明你的真情。
你去哪里？万奈摩宁！
干什么去？苏万多莱宁！”
年老的万奈摩宁，
就说着这样的话：
“姑娘！到我船里来，
在我船里你坐下，
我就老实说，不再撒谎，
告诉你真情实况。” 180
佩锡饰的安尼基，
就愤愤地大声叫喊：
“让大风攻击你的船，
让东风袭击你的船，
让船在你下面翻身，
让船头在你下面沉下，
如果你不说到哪里去，
如果你不对我说真话，
如果你不老实告诉我，
你的谎终有一天结束！” 190
年老的万奈摩宁，
他就这样地回答：
“我先是撒了一点谎，
现在我对你说真话，
我去向一个姑娘求婚，
去追求姑娘的爱情，
在多雾的萨辽拉，
阴暗的波赫亚国境，
那淹死英雄的地方，
那大吃人肉的地方。” 200
永远著名的安尼基，
黎明姑娘，黑夜的女儿，
她一听到这老实话，
这没有欺瞒的真事，
她就扔下未洗的帽子，
她就放开未漂的衣裳，
她把衣帽留在凳子上，
在红桥尽头的地方，
她拉起了她的长裙，
她抓住了她的裙幅， 210
她就急急地前行，
跨着飞快的脚步，
终于来到铁工场，
立刻走近熔炉旁。
她找到伊尔玛利宁，
这伟大的原始的工人，
他在打造一张铁凳，
铁凳上装饰着白银；
头上是一肘高的烟煤，
肩上是几寻深的炉灰。 220
安尼基走进了大门，
她就这样地说明：
“铁匠哥哥伊尔玛利宁，
你伟大的原始的工人！
给我打造织工的梭子，
美丽的戒指我要佩戴，
还要两三副金耳环，
还要五六根腰带，
我要告诉你重要消息，
是实实在在的真事。” 230
铁匠伊尔玛利宁说道：
“你告诉我重要消息，
我就给你打造梭子，
给你戴美丽的戒指，
给你胸前佩十字架，
给你打造最好的头饰。
如果你的话并不吉利，
我就打烂你的首饰，
把它们送给炉火，
把它们抛进熔炉。” 240
永远著名的安尼基，
她就这样地回答：
“铁匠伊尔玛利宁！
你是不是打算娶她，
那新娘以前答应过你，
答应过做你的妻子？
“你老是又焊又锤，
永远地锤个不歇，
在夏天打造马掌，
在冬天打造蹄铁， 250
在晚上打造雪车，
在白天做成了车身，
你快到波赫尤拉去，
你快到那里去求婚，
一个狡猾的已经去了，
他已经赶在你前头，
他要把你的人夺去，
他要把你的情人抢走，
两年前你见过她，
两年前你向她求婚。 260
你要知道万奈摩宁，
正在蓝蓝的海上飞奔，
乘着黄金船头的船，
掌着铜的船舵前进，
向着多雾的萨辽拉，
阴暗的波赫亚国境。”
这工人觉得愁苦，
这铁匠感到伤悲。
他掌中滑下了铁钳，
他手中落下了铁锤。 270
铁匠伊尔玛利宁说道：
“我的妹妹安尼基！
我要给你打造梭子，
给你戴美丽的戒指，
两三副耳环给你佩，
五六根腰带给你系。
你替我把浴室烧热，
浴室里要充满香气
用细细的木片生火，
用小小的木块燃烧， 280
给我预备一点灰，
赶快制一点肥皂，
让我洗净我的头，
让我擦白我的身体，
擦洗掉秋天来的炉灰，
整个冬天来的烟子。”
远近闻名的安尼基，
秘密地来烧热浴室，
用大风吹折的树枝，
用雷电击断的树枝。 290
她取来河里的石子，
又将这些石子烧热；
她很愉快地汲水，
从神圣的井汲来；
她摘下树枝做浴帚，
从灌木林中采摘；
她将涂蜜的浴帚，
在涂蜜的石子上烧热；
她又用乳汁调灰，
替他做骨髓的肥皂， 300
她使肥皂生出泡沫，
揉着揉着有了皂泡；
让新郎把头洗净，
让他洗净了全身。
铁匠伊尔玛利宁，
这伟大的原始的工人，
给姑娘打造了一切，
将漂亮的头饰制成；
她也替他准备了浴室，
浴室已经准备停妥。 310
他把首饰交给姑娘，
姑娘就对他这样说：
“浴室里充满了蒸汽，
蒸汽浴已经很暖和，
拣出了最好的浴帚，
已经仔细地泡过。
哥哥！由你爱怎么洗，
也由你用多少水。
把你的头洗成亚麻色，
眼也像雪花一样光辉。” 320
铁匠伊尔玛利宁，
立刻走进了浴室，
他就随意地洗沐，
洗沐得清洁又白皙，
洗得眼睛那么闪耀，
洗得额角那么辉煌，
脖子像鸡蛋一样白，
全身都发出亮光。
他从浴室走进房间，
大家几乎认不出他， 330
他的脸变得多美丽，
两颊就像是玫瑰花。
他就这样地说道：
“我的妹妹安尼基！
给我拿最好的衣服，
给我拿麻纱的衬衣，
让我穿得那么漂亮，
打扮得像一个新郎。”
永远著名的安尼基，
就带来麻纱的衬衣， 340
为他的不流汗的手臂，
为他的赤露的身体。
又带来合适的裤子，
这母亲早已为他缝纫，
包裹了他的大腿，
他的不染煤灰的臀。
她带来漂亮的长袜，
这母亲早已为他编织，
遮盖了他的胫骨，
也将他的小腿遮蔽。 350
又带来合适的鞋，
最好的萨克森靴子，
他用来遮盖长袜——
这母亲早已为他编织；
她给他选了件蓝上衣，
衬着赤褐色的里子，
他用来遮盖衬衣——
这是最细的麻纱缝制；
又选了件羊毛外套，
是用四种布料缝成， 360
遮盖了那件蓝上衣——
这式样是最时新；
又一袭千扣的新皮衣，
有一百多层的衣褶，
披在羊毛外套上，
遮盖了布制的一切；
她又给他系上腰带，
绣金的佩带系在腰上，
这母亲早已为他制成，
当她还是美发的姑娘； 370
又是绣金、鲜艳的手套，
她带来为他的手指，
他就戴在漂亮的手上，
这是拉伯兰人的手艺；
她又带来高高的帽子，
给他戴在金发之上，
这是他父亲以前买来，
那时他打扮了做新郎。
铁匠伊尔玛利宁，
穿戴了就准备动身， 380
他穿戴得那么漂亮，
他就命令他的仆人：
“快预备漂亮的雪车，
为我驾一匹快马，
我立刻就要上路，
旅行到波赫尤拉。”
仆人就这样回答：
“有六匹马在马房里，
燕麦喂肥了的六匹马，
你要我驾的是哪匹？” 390
铁匠伊尔玛利宁说道：
“要一匹最好的种马，
给马驹套上马具，
雪车前驾起栗色马，
再给我六只杜鹃，
再给我七只青鸟，
让它们停在车架上，
歌唱着愉快的曲调，
这就使美人专心致意，
这就使姑娘喜笑开颜。 400
再给我一张熊皮，
可以做我的坐垫，
再给我一张海象皮，
遮盖我的光亮的车子。”
这很熟练的仆人，
这赚工资的管家，
给马驹套上了马具，
雪车前驾了栗色马，
又给他六只杜鹃，
又给他七只青鸟， 410
让它们停在车架上，
歌唱着愉快的曲调；
又给他一张熊皮，
作为主人的坐垫，
又给他一张海象皮，
将主人的车子遮掩。
铁匠伊尔玛利宁，
这伟大的原始的工人，
向高高的乌戈祷告，
这样地恳求着雷神： 420
“乌戈啊！撒下你的雪来，
让软软的雪花堆积，
让雪车在雪原上奔逐，
在雪堆上迅速地滑去。”
乌戈就撒下雪来，
让软软的雪花堆积，
遮掩了灌木的枝丫，
盖没了浆果丛的土地。
铁匠伊尔玛利宁，
坐在铁的雪车里， 430
他表达他的心情，
说出了这样的言辞：
“但愿我的驾驶顺利，
俞玛拉保护我的雪车，
保佑我顺利地驾驶，
雪车也不四分五裂！”
一只手拉起了缰绳，
一只手握住了马鞭，
他用马鞭挥着马，
他又这样地开言： 440
“白额的，你赶快上前！
黄鬃的，你迅速向前！”
马在大路上跳去，
跳过海边的沙滩，
沿着息玛海峡的海岸，
经过赤杨树的小山。
海岸上雪车辚辚地走，
沙滩上石子噼啪地响。
沙子飞进他的眼睛，
海水溅上他的胸膛。 450
他赶了一天又两天，
第三天同样地趱行，
终于在第三天上，
赶上了万奈摩宁，
他就这样地说道，
表达了他的心情：
“年老的万奈摩宁！
我们立一个友好同盟，
我们二人同去求婚，
我们要同一的姑娘， 460
我们决不可抢她，
不能违反她的愿望。”
年老的万奈摩宁说道：
“友好同盟我很同意，
我们决不可抢她，
不能违反她的意志。
我们要让这姑娘选择，
嫁给自己中意的丈夫，
我们之间决不争执，
也没有不解的愤怒。” 470
他们继续向前去，
他们取道向前行；
船驶着，岸上有响应，
马跑着，大地有回声。
过去了很短的时间，
只过去了不多一会儿，
那只灰褐狗就大叫，
那只看家狗就狂吠，
在阴暗的波赫亚，
在多雾的萨辽拉， 480
那只狗吠着吠着，
却又渐渐地停下，
它就垂下了尾巴，
在麦田周围的地下。
波赫亚的主子喊道：
“我的女儿！去看一看，
灰褐狗为什么在叫，
长耳狗为什么在喊？”
他的女儿就回答道：
“我可没有时间，父亲！ 490
我要打扫最大的牛栏，
我要照料我们的牛群，
我要用磨子磨面，
我要用筛子筛粉，
要把面磨得那么细，
我却是瘦弱的磨面人。”
城堡的希息低声吠，
这狗儿又发出叫喊，
波赫亚的主子又说道：
“老太太！去看一看， 500
灰褐狗为什么在叫，
城堡狗为什么在闹？”
老太太就回答道：
“这不是闲聊的时间，
我的家务十分繁重，
我要预备我们进餐，
我要烘很大的面包，
我得把生面揉搓，
要烘最细的面的面包，
我这面包师却很瘦弱。” 510
波赫亚的主子就说道：
“妇女总是那么急躁，
姑娘总是那么忙碌，
当她们在炉边烘烤，
当她们在床上睡眠；
我的儿子！去看一看。”
他的儿子就回答道：
“我可没有时间去看；
我要磨这钝了的斧头，
我要把木块劈成木片， 520
那最大的一堆木头，
我要把它劈成柴薪，
木堆又大，柴薪又细，
我却是最瘦弱的工人。”
城堡的狗依然狂吠，
院落的狗依然大叫，
狂怒的狗依然高喊，
岛上的看家狗在咆哮，
坐在最远的麦田附近，
它的尾巴摇摆不停。 530
波赫亚的主子又说道：
“狗不会无缘无故大叫，
它不会无缘无故狂吠，
它不会对着枞树咆哮。”
他就自己出去察看，
他跨过了院落前行，
向麦田的最远的地界，
向耕地那面的路径。
看狗鼻子指着的那里，
看狗鼻子指着的地方， 540
向那雨狂风骤的山头，
向那赤杨树的山上，
他就看得一清二楚，
灰褐狗为什么咆哮，
大地的光荣为什么吠，
蓬松的尾巴为什么叫，
他望见了一艘红船，
划出了楞比的海湾，
还有一辆漂亮的雪车，
在息玛海峡的岸边。 550
波赫亚的主子看后，
就立刻回到屋子里，
他赶到了屋顶下面，
说出了这样的言辞：
“有陌生人飞快地航来，
在蓝蓝的湖的水面，
还有，驶着华美的雪车，
在息玛海峡的岸边；
航来了一艘大船，
向楞比的海湾的海岸。” 560
波赫尤拉的女主说道：
“我们怎么能知道祸福，
这些陌生人为什么来？
你来，我的小女奴！
把山梨枝搁在火上，
燃烧着最好的木块；
如果木块上流着血，
陌生人就为战争而来，
如果木块上流着水，
和平就和我们一起。” 570
波赫亚的小姑娘，
这温雅的女奴走来，
把山梨枝搁在火上，
燃烧着最好的木块。
木块上没有血滴下，
木块上没有水流出，
木块上只滴着甜蜜，
木块上只流着甘露。
在屋角的索瓦戈开言，
在被窝下的老妇就说： 580
“如果木块上滴着甜蜜，
如果木块上流着甘露，
那么到来的陌生人，
就是高贵的求婚人。”
波赫亚的老女主，
波赫亚的太太和女儿，
急急跑向院子的围墙，
匆匆忙忙地跨过院子，
她们向大水那面眺望，
她们的头都转向南边， 590
她们看见向这里驶来，
一艘很新奇的快船，
用一百块木板建成，
驶出了楞比的海湾。
下面是蓝蓝的船身，
上面是鲜红的船帆。
一位英雄坐在船尾，
就在铜的舵柄旁边；
又见一匹飞奔的快马，
在奇异的红雪车前面， 600
驰行着华美的雪车，
在息玛海峡的海岸，
又见六只金黄的杜鹃，
停在车架上叫唤，
他们又见七只青鸟
停在马缰上歌唱；
有一位健壮的英雄，
坐在雪车中拉着马缰。
波赫尤拉的老女主，
她就这样地说明： 610
“你要谁做你的丈夫，
如果他们真向你求婚，
要你做终生的伙伴，
鸽子似的抱在胸前？
“乘了船来的那位，
在红船里迅速地航行，
驶出了楞比的海湾，
就是年老的万奈摩宁。
在船里载来了食品，
也载满了珠宝金银。 620
“驾了车来的那位，
在华美的雪车里驶行，
在息玛海峡的海岸，
就是铁匠伊尔玛利宁。
他带了一双空手来临；
雪车里只装满了咒文。
“等他们走进了房间，
你给他们带蜜酒一杯，
用那只两耳的酒杯，
只要你心里情愿跟谁， 630
就把酒杯搁在谁手里；
最好选万诺拉的英雄，
他的船载来了财富，
珠宝满满地在船中。”
可爱的波赫亚姑娘，
就对她母亲这样说：
“母亲啊！你生下了我，
母亲啊！你抚养了我，
我不爱他有多少财富，
我不爱他有多少智慧， 640
我只爱他有高高的额，
他的四肢又漂亮优美。
以前的时代从未有过，
让闺女过这样的一生。
我这没有陪嫁的姑娘，
要跟铁匠伊尔玛利宁，
他把三宝打造完毕，
连同它的彩色的盖子。”
波赫亚的老女主说道：
“我的孩子，我的小羊！ 650
如果你跟伊尔玛利宁，
汗水老在他额上直淌，
你得洗铁匠的围腰布，
也得把铁匠的头洗沐。”
她的女儿就回答道，
说出了这样的言辞：
“我不选万诺拉来的人，
我不爱什么老头子，
我一见老头子就生气，
老头子是讨厌的东西。” 660
年老的万奈摩宁，
第一个到了目的地，
他掌着红船的舵，
停下他的蓝蓝的船只，
靠近钢的滚子旁，
靠近铜的码头边。
后来他向屋子走去，
赶到了屋顶下面，
在地板上大声说着，
靠着屋椽下的门边， 670
表达了他的心情，
他就这样地开言：
“你愿不愿意来，姑娘！
做我的永久的伙伴，
妻子似的坐在我膝上，
鸽子似的抱在我胸前？”
可爱的波赫亚姑娘，
她就这样地开言：
“用我的纺锤的末屑，
用我的梭子的碎片， 680
你可曾造成一艘船，
一艘漂亮的大船？”
年老的万奈摩宁，
他就这样地开言：
“我已经把船造成，
一艘漂亮、奇异的船，
它经得起狂风冲击，
它能够逆风向前，
它能够破浪冲去，
在渺渺茫茫的水面， 690
气泡似的翻滚于波涛，
树叶似的漂浮于急流，
在波赫尤拉的水上，
跨过汹涌的浪头。”
可爱的波赫亚姑娘，
她就这样地开言：
“对于夸说大海的英雄，
对于水手，我并无好感！
风使他们向往大海，
东风使他们忧虑： 700
我决不能嫁给你，
我决不能跟你去，
做你的永久的伙伴，
抱着我像鸽子一样，
你躺着，我为你叠枕，
你睡下，我为你铺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