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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勒瓦拉 - 孙用译
第四十三篇 为三宝而战
一、波赫尤拉的女主装备了一艘战船，去追抢走三宝的强人。（第1—22行。）
二、波赫尤拉追上了卡勒瓦拉的军队并与之开战，后者取得了胜利。然而波赫尤拉的女主却将三宝从船中拖到湖里，跌得粉碎。（第23—266行。）
三、较大的破片沉到湖底，变成水中的财富；较小的碎屑被波浪冲到岸上，万奈摩宁很喜欢这些碎屑。（第267—304行。）
四、波赫尤拉的女主就威胁着，她要降一切灾祸于卡勒瓦拉，万奈摩宁却不以为意。（第305—368行。）
五、波赫尤拉的女主十分苦恼地回到家中，只带了一小片三宝的盖子。（第369—384行。）
六、万奈摩宁仔细地捡拾了在岸上的三宝的碎屑，种在地里，希望还有不断的好运。（第385—434行。）
波赫尤拉的女主娄希，
召集她的军队赴战，
她将弓箭分发给他们，
又分发给他们刀剑，
她装配了波赫亚的船，
准备作为她的战舰。
她让好汉们守住岗位，
她让英雄们准备战争，
就像鸭子将小鸭集合，
就像野鸭将子女率领； 10
列队了持剑的一百名，
还有持弩的一千名。
她在船里竖起桅杆，
整顿了帆桁和帆桩，
桅杆上升起了帆，
帆布又张在帆桁上；
摇曳着像垂下的云朵，
悬挂着像天空的浮云；
她就开始她的旅程，
飞快地向前面航行， 20
她要为三宝作战，
攻击万奈摩宁的船。
年老心直的万奈摩宁，
掌着舵在宽广的湖面，
他正坐在船尾上，
他就这样地开言：
“你楞比的活泼的儿子，
我的最亲爱的伙伴！
赶快爬到桅杆顶上，
赶快爬到帆布中间！ 30
望一望前面的天上，
望一望后面的空中，
天边是不是明朗，
天空是不是朦胧。”
活泼的勒明盖宁，
年富力强，能干的家伙，
不用吩咐就很勤恳，
不用夸口就很灵活，
他立刻爬到了桅杆尖，
高高地在帆布中间。 40
他向东望又向西望，
他望西北又望南边，
望到波赫亚海岸那面，
他就这样地开言：
“前面的天边很明朗，
后面的天边却黑暗，
北方升起了一朵小云，
西北垂下了孤云一片。”
年老的万奈摩宁说道：
“你说的话实在荒谬， 50
那里并没有云升起，
连一朵小云也没有，
也许是航行着的船，
你再仔细看一看。”
他又仔细看了一下，
他就这样地开言：
“远远地我看见海岛，
在远方朦胧地显现，
土鹘盘旋在白杨上， 60
松鸡盘旋在白桦上。”
年老的万奈摩宁说道：
“你说的话实在荒谬，
哪里有你看见的土鹘，
你看见的松鸡哪里有，
也许是波赫亚的子弟，
你再仔细看第三次。”
活泼的勒明盖宁，
他又眺望了第三次，
他表达他的心情，
说出了这样的言词： 70
“一艘船从波赫亚航来，
有一百只桨架的船，
我看见了一百名桨手，
还有一千人在旁边。”
年老的万奈摩宁，
立刻看出了真情，
他就高声地说道：
“划吧，铁匠伊尔玛利宁！
划吧，活泼的勒明盖宁！
都划吧，所有的人们！ 80
让这船向前赶去，
让这船赶快前进。”
划着，铁匠伊尔玛利宁，
划着，活泼的勒明盖宁，
所有的人们都划着。
松木桨划个不停，
山梨木桨架叽咯响，
松木船东摇西晃。
瀑布似的波浪在后滚，
海豹似的船头向前闯， 90
水像铃铛一样喷涌，
水沫一团团地飞升。
英雄们赌赛似的划去，
英雄们竞走似的争先，
他们划着，却不能前进，
不能赶这木船向前，
远远离开那艘帆船，
那艘波赫亚来的大船。
年老的万奈摩宁，
看到了逼近的灾祸。 100
他的末日已经临头，
他深深地想念思索，
怎么行动又怎么搭救，
他说出了这样的言词：
“我还知道安全的妙计，
我还知道小小的奇迹。”
他取出了一块火绒，
从他的火绒盒中，
他取出了一点松脂，
还有一小块火绒， 110
他将它扔到湖里，
从他的左肩上扔去，
他表达他的心情，
说出了这样的言词：
“让这变成了礁石，
让这变成了巉岩，
等波赫亚的船冲来，
有一百只桨架的船，
在风暴的湖中撞击，
在波涛中撞得粉碎。” 120
礁石就从水里升起，
巉岩就在湖中出现，
它长长地半向东面，
它宽宽地向着北面。
波赫亚的船迅速前进，
飞快地滑过湖波，
不觉冲到了岩石上，
在岩石上紧紧地胶住。
木船横在那里碎了，
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130
桅杆呼啦地倒在湖中，
也低低地垂下了帆，
风吹去了帆和桅杆，
一阵春风将它们吹散。
波赫尤拉的女主娄希，
就把她的脚伸入水中，
她打算将船拉起，
她打算将船推动；
连长枪也拉不起，
她怎么能将它移开， 140
所有的船肋都破碎，
所有的桨架都损坏。
她深深地沉思默想，
又说出了这样的话：
“谁来帮我解除困难，
谁来帮我想个办法？”
她立刻来了个变化，
变化成另外的形貌，
她用五把锋利的镰刀，
又用六把破旧的铁锹； 150
她将这些变成鸟爪，
她将这些变成爪子；
破船的一半碎片，
她拿来铺在身底，
变尾巴的是船舵，
变翅膀的是船舷，
翅膀下带汉子一百，
尾巴上带汉子一千，
这一百人是刀剑手，
这一千人是弓箭手。 160
她张开了翅膀飞去，
像是翱翔着的老鹰，
她稳稳地飞来飞去，
去攻击老万奈摩宁；
一只翅膀拍打于水中，
一只翅膀扑腾于云中。
最美丽的大水母亲，
大声说着这样的话：
“你年老的万奈摩宁！
转过头去，在朝阳下， 170
把眼睛转向西北方，
在你的后面望一望。”
年老心直的万奈摩宁，
就转过去，在朝阳下，
把眼睛转向西北方，
在他的后面望一下。
波赫亚的老太婆来了，
一只怪鸟越飞越近，
就像猎鹰在肩上盘旋，
它的身子像是老鹰。 180
她一飞近万奈摩宁，
就一径飞到桅杆顶，
她就爬上了帆桁，
她就在杆子上坐定，
船几乎就要下沉，
船舷也一面下倾。
铁匠伊尔玛利宁，
就向俞玛拉祈祷，
恳求创造主保佑，
他就这样地说道： 190
“俞玛拉啊！救护我们，
你慈悲的救世主！
不让你的儿子慌张，
不让母亲的孩子沉没，
从芸芸众生之间，
从你庇护的众生之间。
“乌戈，至高的俞玛拉，
在天上的我们的父！
赐给我火焰的长袍，
用烈火的衬衣包裹我， 200
保护我进行斗争，
保护我前去作战，
我的头就不怕灾祸，
我的头发就不会散乱，
无论砍来了利剑，
无论刺来了剑尖。”
年老的万奈摩宁，
他就这样地说明：
“波赫尤拉伟大的女主，
愿不愿把三宝平分， 210
在突出的海角上面，
在多雾的海岛一端？”
波赫尤拉的女主说道：
“我不愿意把三宝平分，
我不愿意，讨厌的家伙！
我不愿意，万奈摩宁！”
她扑到万奈摩宁船里，
打算将三宝攫去。
活泼的勒明盖宁，
就从腰带上拔他的剑， 220
紧握着锋利的武器，
他拔自左面的腰边，
就砍击老鹰的爪子，
就将老鹰的爪子砍击。
活泼的勒明盖宁砍着，
他一边砍一边说明：
“倒了，同了长眠的英雄，
一起倒下，你的刀手们，
在她翅膀上的一百人，
每支翎毛上倒下十人！” 230
波赫亚的老妇回答道，
她从桅杆顶上这样说：
“你楞比的活泼的儿子，
高戈，讨厌无用的家伙！
你欺骗了你的母亲，
对年老的母亲撒谎！
在六十个夏天之间，
你保证了不再打仗，
无论为了贪图黄金，
无论为了喜爱白银。” 240
年老心直的万奈摩宁，
这伟大的原始的歌手，
他觉得灾祸已经近身，
他觉得死亡已经临头；
就从湖中拉起船舵，
水中取出槲木的船材，
他就用来打鹰的爪子，
他就用来打这妖怪，
他打碎了一切爪子，
只留下最小的一只。 250
青年们从翅膀上掉落，
英雄们在湖水中沉下，
一百个从她的翅膀，
一千个从她的尾巴；
老鹰也同样地下来，
轰隆地落在船肋上，
像雷鸟从树上落下，
像松鼠从枞枝下降。
她就将三宝抢夺，
她使用她的无名指， 260
她从船上拖着三宝，
又拉着彩色的盖子，
她从红船的舱里拉出，
扔在蓝蓝的湖水之间，
三宝碎成一片片，
彩色的盖子也打烂。
三宝的碎屑漂去了，
还有那大一点的碎片，
都沉入平静的水中，
沉到水底的黑泥间； 270
就涌出了水中的富源，
阿赫多的人民的财宝，
在他长长的一生，
只要黄金的月亮照耀，
阿赫多的财富永不少，
水里的光荣永不消。
别的碎屑依然存留，
那小一点的碎片，
漂浮于蓝蓝的湖上，
簸荡于宽广的湖面， 280
风将它不息地摇动，
浪又将它向前面推送。
风依然摇动着碎片，
湖波又不停地簸荡，
漂浮于蓝蓝的湖面，
簸荡于宽广的湖上；
风将它推向陆上，
浪将它打到岸上。
年老心直的万奈摩宁，
看到了漂浮着的碎片， 290
在白浪中向岸上漂去，
终于将它冲上了湖岸，
看见了三宝的碎片，
彩色的盖子的破片。
这使他高兴非常，
说出了这样的言词：
“让这些种子抽芽吐穗，
永久的福利就开始，
在这里耕，在这里种，
这里有种种的生产， 300
就来了月亮的辉煌，
就来了太阳的灿烂，
在索米可爱的大地上，
在索米广大的平原上。”
波赫尤拉的老女主，
大声说着这样的话：
“我还能够想方设法，
找出来方法和计划，
反对你的耕和种，
反对你的畜牧和生产， 310
你的月亮就不会辉煌，
你的太阳就不会灿烂。
我要把月亮带往巉岩，
我要把太阳藏在石山，
我要让冰冻将你冻结，
我还要让凛冽的严寒，
来毁灭你耕种的庄稼，
让粮食和收成都损失。
我要下一阵铁的雹子，
一阵吓人的钢的雹子， 320
把最好的开垦地打烂，
把最蕃茂的谷田打烂。
“我要唤醒草原上的熊，
松林里的阔牙的怪畜，
将你的骟马残杀，
将你的母马屠戮，
将你的母牛驱散，
将你的家畜伤害，
我要让你的人民病死，
我要将你的种族歼灭， 330
只要月亮永远照临，
世间就不再提到你们。”
年老的万奈摩宁，
他就这样回答说：
“我不怕拉伯兰的咒语，
杜尔亚莱宁的恐吓。
命运之钥属于创造主，
俞玛拉是天气的主子，
这不会托付给恶人，
不会给凶狠的手指。 340
“如果我转向创造主，
如果我吁求俞玛拉，
他就会把害虫赶走，
不让糟蹋我的庄稼，
不让伤害我的种子，
不让毁灭生长的谷物，
也不让拿去我的种子，
不让拿去蕃茂的谷物。
“你去，波赫尤拉的女主！
把死去的、凶恶的祸害， 350
你把它们拖到岩石间，
在你选中的山中扑灭，
却并不是月亮的光辉，
也并不是太阳的光辉。
“让冰冻将乡村冻结，
让凛冽的严寒来毁灭，
毁灭你自己的种子，
将自己播的谷物伤害。
你送下一阵铁的雹子，
一阵吓人的钢的雹子， 360
打着自己耕种的庄稼，
打着波赫亚的田地。
“你唤醒草原上的熊，
将树丛中的凶猫唤醒，
锐爪的兽从树林出来，
阔牙的怪畜走出松林，
只在波赫亚路上踯躅，
只袭击波赫亚的家畜。”
波赫尤拉的老女主，
她就这样回答说： 370
“我的力气已经消失，
我的精力已经衰弱。
湖水把我的财富吞掉，
波浪也打烂了三宝。”
她哭着急急地回去，
伤心地回波赫尤拉。
什么也不用提起：
说要把三宝带回家。
只有她的无名指，
抓住了小小的一片， 380
一小片彩色的盖子，
带到萨辽拉的家园：
此后是波赫亚的贫苦，
拉伯兰的饥饿的生活。
年老心直的万奈摩宁，
也回到他自己的家园，
带着三宝的碎屑，
也带着盖子的破片，
他在湖岸上发见，
在湖边可爱的沙滩。 390
他播下三宝的碎屑，
他播下盖子的破片，
在突出的海角上面，
在多雾的海岛一端，
也许能生长、能旺盛，
产品又增加又蕃茂，
正如从大麦获得麦酒，
正如从裸麦生出面包。
年老的万奈摩宁，
就大声地这样说： 400
“俞玛拉，伟大的创造主！
保佑我们愉快地生活，
让我们一生都欢乐，
让我们光荣地去世，
在美丽的卡列拉，
在可爱的土地索米。
“最慈悲的俞玛拉，
创造主啊！保佑我们，
离开那凶狠的老妇，
离开那恶意的人们。 410
避免陆地上的灾祸，
避免水中术士的咒诅。
“永远保护你的儿子们，
永远帮助你的孩子们，
在夜间看顾着他们，
在白天保护着他们，
不然太阳就停止照耀，
不然月亮就停止发光，
不然风就停止吹拂，
不然雨就停止下降， 420
冰冻就将我们冻结，
坏天气就将我们伤害。
“给我们造一道铁篱笆，
给我们造一座石城堡，
围绕我居住的地方，
也将两面的人民围绕。
向上要从地造到天，
向下要从天造到地，
作为我终身的住宅，
作为我隐居的保卫， 430
不让傲慢者吞掉我们，
不让糟蹋我们的收成，
只要黄金的月亮照耀，
在我们长长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