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波德科瓦
伊万·波德科瓦[1]
——献给瓦·伊·施特恩贝格[2]
一
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光——
在乌克兰，大炮发出了轰响；
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光——
扎波罗热人在饮宴欢乐。
他们大办酒席，
他们获得了自由和荣光；
但这一切早已成了往事—— 田野里只留下无数的荒冢古墓。
在这些高耸的荒冢古墓里，
哥萨克洁白的尸体
用殓布紧裹着，
在泥土里深深地埋葬。
如今这些荒冢古墓
像是黑影重重的山岗。
它们只和吹过田野的轻风
悄悄谈着关于自由的家常。
轻风把祖先们的光荣
传遍了四面八方，
孙儿拿着镰刀，踏着晨露，
在收割的时候就将它们歌唱。
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光——
在乌克兰，连悲伤也跳舞歌唱。
在小酒馆里，用成杯的蜜酒和烧酒
来灌满愁肠。
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光——
在乌克兰生活多么美好……
当现在回想起往事，
心里变得更加欢畅。
二
乌云从利曼河口升起，
遮蔽了天空和太阳，
蔚蓝的大海像凶猛的野兽
在呻吟、喧响，
第聂伯河又涨起水来。
“喂，弟兄们，
赶快上船啊！大海在喧腾—— 让我们到大海上去游逛！”
扎波罗热人蜂拥而上——
船只把利曼河口阻挡。
“大海喧腾起来吧！”——大家在歌唱，—— 于是波浪起伏动荡。
周围的波浪——有如高山一样；
既看不见陆地，也看不见天空。
心里很烦闷；可是哥萨克
正是喜欢这样。
木桨拍着波浪，歌声随风飘扬；
海鸥在空中回旋飞翔……
首领黑特曼站在前面的船上，
他认识远航的方向。
他嘴里衔着烟斗，
在船上来回走动；
一会儿看看右方，一会儿看看左方—— 看在什么地方好和敌人干一场？
他用手捋着自己的黑胡须，
把额头上留的一绺乱发[3]甩向后方。
他举起帽子——所有的船都停住。
“滚开吧，你这该死的敌人！
我们不到锡诺普[4]去，
哥萨克的弟兄首领们，
我们要去到帝王城[5]—— 到苏丹本人那儿去做客人！”
“好吧，我们的黑特曼老总！”—— 大家齐声高喊。
“谢谢你们，弟兄们！”—— 他把帽子又戴在头上。
蔚蓝的大海重新在起伏动荡；……
他又重新在船上来回走动；
黑特曼一声不响地
凝望着起伏的波浪。
一八三九年于圣彼得堡
[1] 这首诗是回忆乌克兰人民英勇斗争的。伊万·波德科瓦（？—1578）出身自莫尔达维亚，1577年前是扎波罗热哥萨克的首领，曾率领哥萨克进攻土耳其苏丹和土耳其的附庸莫尔达维亚公国，1577—1578年任莫尔达维亚王侯，曾率领莫尔达维亚人反抗土耳其人和鞑靼人的入侵。谢甫琴科在诗中说他率领哥萨克进攻土耳其的帝王城，在时间上有错误，因这一历史事件是发生在十七世纪二十年代。诗中的伊万·波德科瓦可说是为自由而斗争的哥萨克首领的集体形象。
[2] 瓦·伊·施特恩贝格，见本书第103页注。
[3] 古时乌克兰哥萨克的额头上都留一绺头发作为装饰。
[4] 锡诺普，土耳其在黑海岸边的一个要塞。
[5] 帝王城，指土耳其的首都君士坦丁堡（现名伊斯坦布尔），俄国和乌克兰过去称之为“帝王城”，音译为“沙尔格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