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洛德内·亚尔
霍洛德内·亚尔[1]
每个人都各有自己的不幸，
我啊也没有什么幸福可言；
虽说不是自己的，而是外来的。
但不幸总归是不幸。
往事就让它去沉睡吧，—— 看来，为什么要去回想
那早已成为过去的事情，
要重新把往事唤醒。
就拿这亚尔来说吧；
如今要到这荒凉的谷地，
连条小径也难于觅寻；
大概，人们永远不会
再用脚在这里行走；
回想一下吧，这里的大道
曾经从马特廖纳修道院
一直通到森严的亚尔。
从前海达马克的营地
就驻扎在这亚尔，
他们把火枪装上弹药，
把长矛磨得锋利，
人们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亚尔来，
他们就像从十字架上放下的死囚，
父亲和儿子，哥哥和弟弟—— 他们一致奋起来对付
那狡猾的敌人，
那残暴的波兰人。
那条通到深邃的亚尔的
被人们踏平了的大道啊，你在哪里？
是你自己长成一片阴暗的丛林，
还是新的刽子手
把它故意种上？
为了不让人们
到那里去集合，
共同商议如何去对付
那批善心的老爷们，
那些吃人的老爷们，
那些新来的波兰人？
大道你们是掩藏不住的！
热列兹尼亚克将在亚尔出现，
他朝乌曼地方望着，
等待着冈塔！
你们不要把神圣的法律
加以掩盖和践踏，
你们不应该把残暴的尼禄[2]
奉为至尊！
你们不应该把帝王之战
奉为光荣。
你们自己全不知道
这些帝王的罪行。
而你们却偏偏叫嚷，
为了祖国
献出肉体，献出灵魂！……
天啊，真是驯良如羊羔的奴性；
傻瓜伸出脖子，
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却诋毁冈塔——
这是何等无耻！
“海达马克不是什么战士—— 他们是一群强盗、窃贼，
是我们历史上的污点。”[3]……
胡说，你们这伙吃人的野兽！
强盗不会挺身而出
去卫护神圣的真理和自由，
不会给愚昧无知的老百姓
卸掉镣铐锁链，
那被你们套上的镣铐锁链；
强盗不会把狡猾的儿子判处死刑；
不会对自己的祖国
献出自己的一片丹心。
不，你们自己才是强盗，
是一群饥饿的乌鸦。
你们根据什么公理，
你们根据什么神圣的法律，
出卖真诚的老百姓，
出卖他们的土地和所有的一切？
你们小心点吧！
对于你们，那不幸，
那严厉的惩罚即将来临！……
你们侮弄孩子们，
你们侮弄那盲眼的弟兄，
你们欺骗自己，欺骗别人，
但却欺骗不了上帝。
要知道，在未来欢庆的日子里，
惩罚将降临到你们的头上。
从霍洛德内·亚尔啊，
要重新燃烧起熊熊的火焰。
一八四五年十二月十二日于维云尼夏
[1] “霍洛德内”意为“寒冷的”，“亚尔”意为“深谷”。这条深谷距离奇吉陵不远，1768年海达马克起义的农民曾在这里集合，准备向波兰贵族发动进攻。1843年和1845年谢甫琴科两次返回乌克兰时曾到过海达马克的圣地奇吉陵和霍洛德内·亚尔，见到深谷里林草丛生很有感触。1845年他读了当年在敖德萨出版的反动历史学家、新罗亚斯克总督公署办公厅长官斯卡利科夫斯基著的《十八世纪海达马克对西乌克兰的袭击（1738—1768）》一书，见到对海达马克的诽谤辱骂，至为气愤，因而写成此诗。
[2] 尼禄（37—68），罗马帝国的暴君，据传说他曾经迫害基督教徒，并放火焚烧罗马城。这里是影射沙皇尼古拉一世。
[3] 这是反动历史学家斯卡利科夫斯基著作中的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