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诗抄
牢房诗抄[1]
——献给我的狱友们
一、“哦，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啊”
哦，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啊，
就像田野里的一根细草茎，
上帝既没有赐给我幸福，
也没有赐给我好运。
上帝就是给了我
一双漂亮的褐色的眼睛，
就是这双眼睛啊，
在少女的孤苦伶仃中流泪伤心。
我既没有弟兄，
也没有姐妹，
我在陌生人中间长大，
长大啦——却没有爱过一个人。
我的亲爱的朋友，你在哪儿！
善良的人们啊，你们又在何方？
什么人都没有，就只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连一个心上的朋友也不会有啦！
一八四七年四月十七日至五月十九日于圣彼得堡
二、“沟壑后面还是沟壑”
沟壑后面还是沟壑，
再往那儿就是草原和坟场。
一个白发苍苍的瘦削的哥萨克，
从坟墓里走出来。
他在深夜里走出来，[2]
在草原上走着，一边走一边唱着歌，
歌声是那样阴郁悲伤：
“不断堆积的泥土，
布满了所有的房舍，
谁也没有想起我们。
我们在这儿已经过了三百年了！
我们的同伴们在这儿长眠！
谁都没有起来。
黑特曼[3]把我们出卖给了
基督教徒去当奴隶，
他驱赶着我们。
在自己的土地上
我们流下了自己的血，
并且杀害了自己的弟兄们。
我们用弟兄的鲜血
灌溉了这片土地，
现在大家都长眠在坟墓里。”
他静默不响了，疲困了，
他倚在长矛上，
站在自己的坟墓上，
他看看第聂伯河，
沉痛地哭泣悲伤，
蓝色的波浪在回响，
从第聂伯河，从村庄
一直传到森林。
第三次雄鸡啼叫了。
哥萨克倒了下去，
整个沟壑震动起来，
而坟墓在叹息呻吟着。
一八四七年四月十七日至五月十九日于圣彼得堡
三、“我能否还在乌克兰生活”[4]
我能否还在乌克兰生活，
对我来说反正都是一样。
我在异乡的雪地当中，
是否还有人记着我，或者已经把我遗忘—— 那对我来说完全都是一样。
我在异乡人中间，在囚禁中生活，
没有亲人为我哭泣，在囚禁中流着泪死亡，
我要把一切都带进坟墓，
我没有留下一点什么
在我们那光荣的乌克兰，
在我们的——但不是在自己的土地上。
父亲不会向儿子提起我，
也不会对儿子说，
“祈祷吧，祈祷吧，儿子，
为了乌克兰，
他曾经受尽了磨难。”
这个儿子是否为我祈祷……
对我来说反正都是一样，
假如恶毒的人们
要把乌克兰催进梦乡，
假如狡猾的人们在烈火中
把掠夺光了的乌克兰唤醒，
那对我来说就都不是一样，
哦，那对我来说就都不是一样。
一八四七年四月十七日至五月十九日于圣彼得堡
四、“人们都说：‘不要扔下母亲！’”
人们都说：“不要扔下母亲！”
而你扔下了母亲，走开了。
母亲到处寻找你——但没有能找到，
她也不再寻找了，
就流着泪死去了。
你曾经玩耍过的地方，现在早就没有了。
小狗呢——它也跑掉了，
茅舍的窗户也被打破了。
在阴暗的花园里，
白天牧放着羊羔。
而在夜里面，猫头鹰和鸱鸮在号叫，
不让邻居们安静地睡觉。
你种的那株十字形的长春花，
曾经等待你的灌溉，
现在也已经枯萎。
你曾经洗过澡的
那个干净的小池塘，
现在长满了树丛。
鸟儿也不在树林里歌唱了，
是你把它带走了。
水井也掩没了，
柳树也枯萎了，
你走过的那条小径，
现在长满了带刺的荆棘。
你到哪儿去了？
你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异乡的土地上，在别人的家庭里，
你使谁高兴欢乐？你向谁，
你向谁伸出了你的两手？
你的心追求着
要在高楼大厦里过豪华的生活，
你不惋惜你抛弃了的茅舍……
我向上帝祈祷，但悲伤
永远不会把你唤醒，
你也不会找到高楼大厦……
你不要责骂上帝，
你也不要诅咒你的母亲。
一八四七年四月十七日至五月十九日于圣彼得堡
五、“你为什么要到坟墓上去？”
“你为什么要到坟墓上去？”——
妈妈勉强吃力地说道。——
“你为什么哭着走，
你为什么夜里不睡觉，
我的灰蓝色翅膀的小鸽子[5]啊？”
“是啊，妈妈，是啊。”她还是去了，
妈妈流着眼泪在等待她。
夜里在坟墓上开花的
并不是睡梦草[6]，
姑娘种下的
是一株红绣球花树，
她用眼泪浇灌，
她祈求上帝，
夜间降下雨水
和很多的露珠，
好让红绣球花树能接受雨露，
长出了枝丫。
“也许，心爱的人会变成一只小鸟儿，
从那个世界上飞回来。
我要为亲爱的人做一个鸟巢，
我和心爱的人飞到绣球花树上，
一起轻轻地唱着歌，
我们哭着，唱着，
悄悄地谈着心。
然后就在一个大清早，
一同飞到另一个世界上去。”
绣球花树长起来啦，
它分出了枝丫。
一连三年
姑娘都到坟墓上去。
在第四年上……睡梦草
仍然没有在夜里开花，
姑娘就对红绣球花
哭着，说道：
“我的宽宽的、
高高的绣球花啊，
在太阳上升以前，
我给你浇灌的
并不是水；
我给你浇灌的，
是辽阔的眼泪的河水，
人们用虚假的荣誉
使得我再不能忍受啦。
女朋友们嘲笑着
自己的女友，
她们嘲笑着
我的红绣球花树。
你围绕着我的头，
你用露水洗净我的脸，
你用宽阔的枝丫
遮住了太阳的光亮。
人们会笑话我，
孩子们弄断了
你宽阔的枝丫。”
一大清早，小鸟儿
在绣球花树上叫着，
而姑娘躺在绣球花树下面，
她长眠着，再没有起来。
这个年轻的姑娘疲困了，
她从此长眠在梦乡……
太阳从坟墓后面升起来，
人们高兴地起了床。
妈妈还没有躺下去睡觉，
她等待姑娘回来吃晚饭，
她伤心地流着眼泪在等待着。
一八四七年四月十七日至五月十九日于圣彼得堡
六、“哦，三条宽阔的大路啊”[7]
哦，三条宽阔的大路啊，
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三个亲兄弟啊离开老家
从乌克兰直奔向他乡。
他们辞别了年老的亲娘。
老大抛下了妻子，
老二和妹妹分别。而最小的弟弟呢——
则离开了年轻的姑娘。
老妈妈在田野里
种下了三株梣树。
嫂嫂呢，种下了
一株高高的白杨。
妹妹在溪谷里
种了三株白槭树……
而年轻的姑娘呢——
种下了一株红色的绣球花树。
三株梣树没有成活，
白杨树枯萎啦，
三株白槭树干死啦，
红绣球花树也没有成长。
三个亲兄弟一去不返。
老母亲空在哭泣悲伤，
媳妇带着孩子们
在没有生火的茅舍里流泪。
妹妹哭着奔向他乡
去寻找自己的亲兄弟们……
最年轻的姑娘呢，
已经被用棺木埋葬。
三个弟兄一去不复返，
在世界上到处流浪，
而那三条宽阔的大路啊，
长满了荆棘，满目荒凉。
一八四七年四月十七日至五月十九日于圣彼得堡
七、致尼·科斯托马罗夫[8]
太阳愉快地隐藏到
春天的云霞的后方。
牢房里的哨兵们在换岗以前，
那些穿着蓝制服的哨兵，
给自己戴着镣铐的客人们，
送上了牢房的晚茶。
我已经多少习惯了
那些上了锁的大门，
那些窗子上的铁栅栏。
我并不惋惜一切的损失，
我曾经辛酸地流下的
我的沉痛的血泪，
它们流进了
潮湿的田野。
可是无论是薄荷，
无论是小草，都没有生长出来。
我想起了自己的村庄……
我和哪些人在话别呢？
父亲和母亲都已不在人世……
我的心悲伤难过，
没有谁把我回想！
突然间，我的老弟，我看见你的母亲，[9]
她比黑色的土地还要黑，
她戴着十字架走过来……
于是我祈祷！上帝啊，我祈祷！
我要不停地将你颂扬！
因为没有人好同我分享
我的枷锁，我的牢房。
一八四七年五月十九日于圣彼得堡
八、“茅舍旁边有个小樱桃园”[10]
茅舍旁边有个小樱桃园，
金龟子[11]在樱桃树上嗡嗡响，
农夫们背着耕犁回家转，
妈妈等待姑娘们回家吃晚饭，
她们一边走着，一边把歌唱。
全家人坐在茅舍旁边吃晚饭，
这时黄昏星已经升到天上。
女儿送上了晚饭，
妈妈原想唠叨几句，
但是夜莺没有让她能开口把话讲。
妈妈让几个小孩
在茅舍旁边安歇；
自己挨着他们也进入了梦乡。
（加夫里连科 绘）
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只有姑娘们
和那只夜莺还在不停地歌唱。
一八四七年五月十九日至三十日于圣彼得堡
九、“一清早，新兵们”
一清早，新兵们
离开了村庄，
跟着这批青年人走的
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
老母亲累坏了，
在田野里追赶上了女儿……
追赶上了，把她带回家；
责备啦，劝说啦，
终于把女儿送进了坟场，
而她本人也在老年离井背乡。
许多年过去了，
村庄没有完全变样。
只是村庄边上没人住的茅舍
已经是东倒西歪，
有一个装假腿的大兵，
拄着拐杖在茅舍旁边独自徘徊。
他看看这果园，
他看看那茅舍。
老弟啊，他看不见
黑眉毛的姑娘从茅舍里走出来。
老妈妈也没有请他
到茅舍里去吃晚饭。
这还是以前……很久以前的事啦！
手巾已经织好，
手帕已经绣好。[12]
以为相亲相爱地生活着，
赞扬着上苍！
可是后来呢……
谁也没有能实现这个愿望。
他一个人坐在茅舍旁，
院子里已经黑暗起来，
猫头鹰像个老太婆，
在凝视着门窗。
一八四七年五月十九日至三十日于圣彼得堡
十、“在囚禁中生活是多么痛苦”
在囚禁中生活是多么痛苦，
说实话，根本就没有什么自由可讲。
如在异乡，多少还可以说是生活着，
因为是生活在田野上……
现在我像期望上帝一样，
我要期待着那可恨的厄运，
我等待着它，我指望着它，
我诅咒自己的愚蠢的理智，
因为它嘲弄了愚蠢的人。
我要把自由在泥沼里淹死才成。
只当我想起，我不会在乌克兰被埋葬，
我不能再在乌克兰生活，
去爱人们和上苍，
我的心啊就感到一阵冰凉。
一八四七年五月十九日至三十日于圣彼得堡
十一、割草人[13]
他在田野里到处走着，
他存放的不是割下来的禾草，
他存放的不是割下来的禾草——而是
一座座的坟山。
大地在呻吟，大海在呻吟，
呻吟着和怒吼着！
夜里面，猫头鹰
欢迎着割草人。
这个割草人啊从不休息。
他谁都不管，
连问都不问一声。
谁也不管，谁也不问，
他也不磨快自己的镰刀；
无论在郊外，无论在城里，
这个老家伙像用剃刀一样，
尽在刈除着那些命定要死的人。
不管是农民，还是小酒馆的老板，
还是讨饭卖唱的孤儿，
这个老家伙在刈除着所有的人，
他刈除下来的人堆成一座座坟山，
甚至连沙皇也不放过。
连我也没有放过，
我在异乡受尽苦难，
在铁栅栏后面被勒死，
谁也不会为我安放一个十字架，
谁也不会回想起我。
一八四七年五月三十日于圣彼得堡
十二、“我们还能再相聚吗”
我们还能再相聚吗？
或者我们就永远分散开？
我们要带着真理与爱情的话语
走遍草原和森林！
就这样也好。我们不能敬爱
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是上帝的意旨啊！我们得等待着！
我们要听从上帝，并向他祈祷，
我们要相互作出承诺。
要热爱自己的乌克兰，
要热爱她啊！……在不幸的日子里，
在沉痛的时辰，
要为了她祈祷上苍！
一八四七年四月十九日至五月三十日于圣彼得堡
十三、“我睡不着啊，——而黑夜，深似海洋”[14]
我睡不着啊，——而黑夜，深似海洋，
（虽然现在还不是秋天，
更何况我是在囚禁中呢。）在高墙里，
谈不上什么烦恼，
更谈不上什么童年时代的梦。[15]
我辗转反侧，等待黎明。
而两个哨兵
在门旁边谈起他们
各自当兵的苦命。
第一个
当时是那样的规定，
少给二十五卢布都不行。
而老爷又是那样穷。
你听着，他们就抓住我，
把我带到卡卢加[16]去，剃了头，
当了兵，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
第二个
而我呢？……回想起来真是可怕！
要晓得，我是自己去当兵的：
在我们的村子里，
我认识了一个姑娘……我们常见面，
寡妇母亲把我们结成亲。
但是该诅咒的地主不答应：
他说姑娘还太小，让我等着再说。
你晓得，我常去看望冈努霞[17]，
一年过去了——我坚持自己的意见；
我和母亲一起去求情。
他说道：“没有用，不用求情。”
他说道：“你出五百卢布……
一次交清……”有什么好说呢？
可怜的人啊！借钱吗？
谁肯借这么大的数目？
老弟，我就去干活，
两条腿从没停息过。
为了弄到一戈比一戈比的钱，
我一连工作了两年，
跑遍了黑海和顿河……
我一路上还买了些礼品
送给最心爱的人……
一天夜里我回到村子来到姑娘家，
只有老妈妈躺在炕上，
这个可怜的人快要死了，
茅舍也已经倾倒。
我点上灯去看她……
她全身透着泥土的气息，
她已经不认识我了！
我又去看神父，看邻居，
找到了神父，但已经晚了，——
老太婆已经死了。
也问不到关于我的冈娜的踪迹。
我向邻居问起冈努霞。
“难道你直到现在还不知道？
冈努霞已去了西伯利亚。
她到地主少爷那儿去了，
后来生下了一个婴儿，
她就把他在水井里淹死了。”
我好像被火烧了一样，
勉强拖着脚步走出茅舍。
那时候天还没有亮。我带着刀
不知怎样一直闯进了地主的大厅……
地主少爷已经到
基辅去学习。老弟啊，事情就是这样！
我留下了父亲和母亲，
就到这儿来当兵。
我怀着可怕回想起这一切。
我想烧掉地主的大厅，
或者就自杀，
但是上帝宽恕了我，……哦，你晓得，
地主少爷被从军队里
调到了我们这儿来了？
第一个
那怎么呢？
你现在就把他刺死吧！
第二个
为什么呢？上帝帮助我，
我早就忘掉了那些往事。
这两个哨兵长久地谈着话，
在黎明之前我也睡着了。
我当时梦见了这些地主少爷们，
但我没有让这些混蛋好好睡觉。
一八四七年五月十九日至三十日于圣彼得堡
十四、“你们可要记住啊，我的同伙弟兄们……”
你们可要记住啊，我的同伙弟兄们[18]……
希望这个苦难永远不会再来临，
当你们和我站在铁栅栏后面
相互悄悄地凝望着的时候。
大概，我们心里都在想着：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相互谈心，
在这个严酷的大地上，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重新会面？”
不，同伙弟兄们，不，
我们不会再一同站在第聂伯河岸上！
我们大家将纷纷四散，各自带着自己的不幸
走进草原和森林，
再过上不久，等到自由来临，
我们才能重新开始
在人们中间，像人一样地生活。
在这一天来到以前，
你们，我的同伙弟兄们，
我们要热爱乌克兰，
为了她的不幸，
我们要祈求上苍。
朋友们，把那个人[19]遗忘了吧。
也用不着去咒骂他。
在残酷的奴役之中，
望时常回想起我吧！
一八四七年六月二十三日于奥尔斯克要塞
[1] 1847年4月5日，谢甫琴科被捕，4月17日至5月30日囚禁在牢房。在此期间，谢甫琴科偷偷写下了13首诗，藏在自己的靴筒中。他在6月23日到了流放地奥尔斯克要塞，又写了一首《“你们可要记住啊，我的同伙弟兄们”》，编在诗抄的卷首，这样《牢房诗抄》一共有14首诗。
[2] 在乌克兰的民歌中有不少关于古老的哥萨克死而复活走出坟墓的诗歌作品。
[3] 黑特曼，指彼得·多罗申科（1627—1698），他曾经和克里米亚的鞑靼可汗签订条约，把成千上万的乌克兰哥萨克和农民“像牲口一样”赶去当奴隶。也有可能是影射告密的彼得罗夫。
[4] 这首诗反映了谢甫琴科在宪警第三厅受审讯时的情况。
[5] 小鸽子，妈妈对女儿的爱称。
[6] 睡梦草，亦作睡草，是一种白头翁或银莲花属的多年生草本植物。
[7] 这首诗根据乌克兰民歌的题材，用民歌形式写成。周作人在1912年写的《艺文杂话》中以文言文译述了这首诗：“是有大道三歧，乌克兰兄弟三人分手而去。家有老母，伯别其妻，仲别其妹，季别其欢。母至田间植三树桂，妻植白杨，妹至谷中植三树枫，欢植忍冬。桂树不繁，白杨凋落，枫树亦枯，忍冬憔悴，而兄弟不归。老母啼泣，妻子号于空房，妹亦涕泣出门寻兄，女郎已卧横土陇中。而兄弟远游，不复归来，三径萧条，荆榛长矣。”
[8] 尼古拉·科斯托马罗夫（1817—1885），乌克兰历史学家、作家和诗人，非常热爱谢甫琴科的诗歌作品，“基里尔-梅福迪协会”组织者之一。1846年4月他同谢甫琴科相识，后来一同被关在圣彼得堡沙皇宪兵第三厅的牢房里。
[9] 谢甫琴科在这首诗中提到科斯托马罗夫的母亲来探监的情形。谢甫琴科后来曾称她是“最幸福和最高尚的母亲”。
[10] 这首诗是谢甫琴科最喜爱的作品之一。他经常把它写在朋友们的题字本和纪念册上。他有时称它为《黄昏》《春天的黄昏》或《五月的黄昏》。这首诗曾由俄国名诗人梅伊译成俄文，到了1859年，这首诗最初发表在第3期《俄罗斯谈话会》上，同年又连同梅伊的俄译发表在《民众读物》第3期上。这首朴素无华的抒情诗，曾经得到屠格涅夫的无限赞赏，后来由柴可夫斯基等作曲家谱成歌曲，成为流行的浪漫曲和民歌。
[11] 金龟子，又名五月金龟子，是一种金甲虫。
[12] 按乌克兰的习惯，手巾和手帕是订婚的礼品。
[13] 割草人或刈禾者，通常指在田野里劳动的庄稼人，但这里是指死神。在外国的绘画里经常把死神画成一个手持长柄镰刀的骷髅，用长镰刀刈割那些命定要死的人。
[14] 谢甫琴科于1847年5月30日被判刑这一天写下这首诗。而且，与前12首不同的是，谢甫琴科没有给这首诗编序号。此处序号“十三”为编者所加。
[15] 这句诗引自茹科夫斯基的诗《小花》。
[16] 卡卢加，莫斯科西南的一个城市。
[17] 冈努霞，冈娜（安娜）的爱称。
[18] 同伙兄弟们，指乌克兰秘密文化政治团体“基里尔-梅福迪协会”的成员。1846年4月谢甫琴科加入该组织。基里尔和梅福迪是创立斯拉夫文字母的两位圣者。
[19] 那个人，指基辅大学的大学生彼得罗夫。因为他的告密，包括谢甫琴科在内的“基里尔-梅福迪协会”成员被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