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试学生代斋郎议
诸本此下有“贞元十年应博学宏词”九字。〔补注〕沈钦韩曰：贞元十二年，朝廷欲以太学生令于郊庙摄事，将去斋郎以从省便。太常博士裴堪议曰：“罢斋郎则失重祭之义，用学生则挠敬业之道。”方苞曰：退之此议，盖溺于习，而未达先王之礼意。
斋郎职奉宗庙社稷之小事，盖士之贱者也。执豆笾，骏奔走¹，以役于其官之长；不以德进，不以言扬，盖取其人力以备其事而已矣。奉宗庙社稷之小事，执豆笾、骏奔走，亦不可以不敬也；于是选大夫士之子弟未爵命者²以塞员填阙，而教之行事。其勤虽小，其使之不可以不报也，必书其岁；岁既久矣，于是乎命之以官而授之以事，其亦微矣哉。学生或以通经举，或以能文称，其微者，至于习法律、知字书，皆有以赞于教化，可以使令于上者也。自非天姿茂异，旷日经久，以所进业发闻于乡闾³，称道于朋友，荐于州府，而升之司业，则不可得而齿乎国学矣。然则奉宗庙社稷之小事⁴，任力之小者也；赞于教化，可以使令于上者，德艺之大者也：其亦不可移易明矣。
¹书：“祀于周庙，邦甸侯卫，骏奔走，执豆笾。”“骏”，大也。
²“子”上，或无“之”字。
³“所进”，或作“进所”，或作“进以”。“进”，或作“道”。
⁴或无“然”字。“稷”下，或无“之”字。
今议者谓学生之无所事，谓斋郎之幸而进，不本其意；因谓可以代任其事而罢之，盖亦不得其理矣¹。今夫斋郎之所事者力也，学生之所事者德与艺也；以德艺举之，而以力役之，是使君子而服小人之事，且非国家崇儒劝学诱人为善之道也。此一说不可者也。
¹“亦”，或作“以”。
抑又有大不可者焉。宗庙社稷之事虽小，不可以不专；敬之至也，古之道也。今若以学生兼其事，及其岁时日月，然后授其宗彝罍洗，其周旋必不合度，其进退必不得宜，其思虑必不固，其容貌必不庄；此其无他，其事不习，而其志不专故也；非近于不敬者欤¹？又有大不可者，其是之谓欤！若知此不可²，将令学生恒掌其事，而隳坏其本业，则是学生之教加少³，学生之道益贬；而斋郎之实犹在，斋郎之名苟无也。大凡制度之改，政令之变，利于其旧不什，则不可为已，又况不如其旧哉⁴？
¹“非”上，或有“此”字。
²“此”，或作“其”。
³“教”，或作“数”。
⁴“什”，或作“然”，此商君传所谓“利不百，不变法；工不十，不易器”是也。“如”下，或有“于”字。
考之于古则非训；稽之于今则非利；寻其名而求其实，则失其宜¹：故曰，议罢斋郎而以学生荐享，亦不得其理矣²。
¹“失”，或作“去”，非是。
²文苑此篇前后有“议曰”、“谨议”四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