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少监马君墓志
或有“铭”字。〔补注〕方苞曰：他无可述，故独载死生离合之迹。何焯曰：如此俯仰淋漓，仍是简古，不觉繁溢。姚鼐曰：古者书旌柩前，即谓之铭，故不必有韵之文始可称铭。曾国藩曰：情韵不匮。又曰：志文虑陵迁谷改，故刻石以告后世，语气须对不知谁何之人立言。此文少乖，似哀诔文字。
君讳继祖¹，司徒赠太师北平 庄武王之孙²，少府监赠太子少傅讳畅之子³。生四岁，以门功拜太子舍人。积三十四年，五转而至殿中少监。年三十七以卒，有男八人，女二人。
¹继祖始生，德宗赐名，退而笑曰：“是有二义：谓之索系祖。”事见国史补。
²北平王，马燧也。
³燧二子：汇、畅。畅娶卢氏，生二子：长敖，次继祖。
始余初冠，应进士贡在京师¹，穷不自存²，以故人稚弟拜北平王于马前³，王问而怜之，因得见于安邑里第⁴。王轸其寒饥，赐食与衣⁵。召二子使为之主，其季遇我特厚，少府监赠太子少傅者也。姆抱幼子立侧⁶，眉眼如画，发漆黑，肌肉玉雪可念⁷，殿中君也。当是时，见王于北亭，犹高山深林钜谷⁸，龙虎变化不测，杰魁人也；退见少傅，翠竹碧梧⁹，鸾鹄停峙，能守其业者也¹⁰；幼子娟好静秀，瑶环瑜珥，兰茁其牙¹¹，称其家儿也¹²。后四五年，吾成进士¹³，去而东游，哭北平王于客舍¹⁴；后十五六年，吾为尚书都官郎，分司东都，而分府少傅卒，哭之¹⁵；又十余年至今，哭少监焉¹⁶。呜呼！吾未耄老，自始至今未四十年，而哭其祖子孙三世，于人世何如也！人欲久不死而观居此世者，何也¹⁷？
¹“贡”，一作“举”。
²“不”下，或有“能”字。
³贞元三年，平凉之盟，马燧预议，韩弇时以殿中侍御史为判官，死焉。其年罢燧兵，奉朝请京师。弇，公之兄也。〔补注〕陈景云曰：贞元三年，平凉有吐蕃劫盟事，公兄御史弇遇害，始主和戎之议者马燧也。念弇新殁王事，故抚恤公特厚。
⁴〔补注〕阎若璩曰：安邑乃长安坊，非山右县名。
⁵“食”上，方无“赐”字。今按：无“赐”字即不成文。方说非是。“食”、“衣”并读如字。
⁶仪礼：“姆笄宵衣在其右。”注：“姆，妇人年五十无子，出而不复嫁，能以妇道教人者。”若今时乳母矣。“姆”，莫捕切，又莫豆切。
⁷方云：画，胡麦切。左思娇女诗：“眉目璨如画。”今按：“画”当音胡卦切。左诗叶韵故尔。“发”下，或有“如”字，非是。“念”，或作“怜”。妒记云：“王丞相夫人于青疏台中观有两三儿骑羊，皆端正可念。”黄鲁直亦尝用“玉雪可念”语。
⁸或无“钜谷”二字。
⁹“碧”，或作“苍”。
¹⁰“业”，或作“恭”，非是。
¹¹“茁”，邹滑切，又侧劣切。
¹²〔补注〕姚鼐曰：宋人卑选学，故文少此等境界。
¹³公贞元八年登第。
¹⁴十一年五月，公东归河阳，八月燧卒。
¹⁵“分府”，此见当时分司官之称号。或无此二字，非是。元和五年，畅卒，自贞元十一年至是凡十六年。
¹⁶长庆初，继祖卒。
¹⁷李本云：晁以道乙“观居”字。今按：此篇末两三句不可晓，疑“而”字当作“亦”，而“可”下当有“如”字，盖误写著上文也。然无别本可证，姑阙以俟知者。〔补注〕何焯曰：使我亦不乐其生，则于故旧盛衰之际，哀叹至矣。按：收处语意甚明，并无误脱。
